雪小萌聽著時卻不這麽想,她知道,以目前情況來說,她會受到傳承的可能性最大……畢竟,她已經是魔神了,夜寐還隻是一隻小黑豹。


    也就是說,如果不出意外,她本可以和司空魔火一起,過完普通的人類生活,直到司空魔火老死,或是司空魔火也修仙……突然,這點可能性不大。兩人一起快活幾十年,就必須迴來天山,鎮守雪妖。


    雪小萌心裏千萬次的喊——這是報應麽???


    但是。


    如果雪小萌執意要救夙謹滄,那梵辰就要提前耗費修為去救他,夙謹滄能活,但梵辰就將失去大仙資格,自貶為半仙,而半仙根本就不是仙了,和夙異靈那等級差不多。


    對此,雪小萌陷入糾結到要瘋的境地……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梵辰敢這樣任由雪小萌來做決定,是因為雪小萌現在已經是魔神,如果能得梵辰剩下的半生修為,一定能再守雪妖三百年。


    問題是……雪小萌不能再離開天山。


    這這這這這……


    這不是要強行讓她在司空魔火和夙謹滄之間做選擇嗎??????


    雪小萌站在池邊發呆,人已經崩潰,大腦爛成了泥。


    ——選擇司空魔火,任夙謹滄死。幾十年後迴來,守護天山……


    ——選擇救夙謹滄,再難迴去魔界……直接等於是槍斃了司空魔火,判他出局。


    梵辰說,可惜司空魔火是魔族,上來了天山,生命力會日漸消磨,直至死亡。


    梵辰隨意的一歎,隻是一句話而已,涼了雪小萌的心,都來不及想的,是不是可以考慮讓司空魔火跟來天山都被扼殺在空氣中。


    如此一來,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她怎麽可能在當下,放棄夙謹滄?


    幾十年後迴來這裏,****夜夜會想——當初一念而已,讓這麽一個深愛自己,寧可自己死去的夙謹滄明明能活,卻還是死了……


    嗬嗬,雪小萌自認自己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


    司空魔火喜歡說她是小白狼,她便在心裏哀歎——這世界,怕她雪小萌隻是針對他司空魔火,才是徹頭徹尾的白眼狼吧!


    這一生,注定要負他嗎?


    雪小萌緩緩蹲下,就在池邊,迷茫了雙眼,抱著自己雙膝,陷入沉寂。


    梵辰如山如鬆,靜候一旁,陪著雪小萌……


    日頭便夕下,不一會就黯了天色,山頂更冷了。


    哇的一聲,雪小萌突然埋了自己的臉,瘋狂嚎啕起來。


    *


    冰棺一直在溶化,畢竟在池水中,縱使是天山,可夙謹滄自身的警備係統已經撤走,那冰棺已是擺設,拖延著冰化速度的,就是天山零下的冰寒了,可這終究不是辦法。


    繼續下去,不用等冰棺化盡,裏麵的夙謹滄已然死亡。


    雪小萌躲在自己木板房裏,三天沒出來,不吃,也不喝。


    夜寐急瘋了,連說好的下山去陪素素也沒走,隻是托梵辰代轉,說是晚幾天再下去。


    雪小萌在發呆……


    滿腦子全是跳來跳去的畫麵,司空魔火的笑,司空魔火的怒,司空魔火的愁,司空魔火的怨,司空魔火的寵,司空魔火的壞,太多太多……


    他說了,最後一次相信她……如果她再敢騙他……後果自負。


    什麽後果?


    像他說過的那樣嗎?


    殺來天山?


    瘋了一樣的衝上山頂?


    然後……


    合上雙眼,雪小萌將臉埋進懷裏,收攏雙膝,抽泣起來。


    這三天,她幾乎一直在哭。


    怎麽辦?


    她到底該怎麽辦?


    她真是個小騙子啊!


    她答應過司空魔火,不會再騙他的……


    她答應過他,一定會迴去的。


    她答應過他……縱使不和他在一起,她也不會和夙謹滄在一起。


    所有一切的一切,真應了司空魔火的那句話嗎——她雪小萌不是天山聖獸,分明就是條大白眼兒狼!?


    苦笑,雪小萌埋著臉的頭澀澀的搖了搖頭。


    “萌萌……主人迴來了,帶了好多好吃的哦,有你愛的所——有東西哦!快出來呀!”


    “萌萌……主人忘了買喝的,問你想喝什麽?啊?”


    “萌萌……你三天沒出來了,話說,咱能進去不?”


    “喂!雪小萌,夠了沒有?你死的活的啊,啊——!主人,你打我幹嘛?”


    “萌萌,出來嘛,陪我一起下山看看素素,嗯?”


    “嗚……萌萌,天又要黑了,你好歹出來吃個晚膳呀……”


    木板房,木板門,輕薄的很,其實就隻擋了個視線而已,聲音直接穿透,雪小萌身子起伏,輕喘著……


    她哭了太多,太久,感覺身體裏的水源源不斷的,好像任她怎麽哭都不愁沒淚水似的。


    哽咽一聲,雪小萌終於吸了口氣,抬起頭來。


    *


    吱一聲,門開了。


    夜寐一驚,趕緊蹦蹦跳跳的衝上前:“萌萌,你可算是出來了。嗚嗚嗚……”夜寐假模假樣的按著自己頭:“主人打我!”


    任夜寐告狀,雪小萌無視,徑直走向石桌旁坐著,目不轉睛在看自己的梵辰。


    “主人……”


    停於梵辰身前,雪小萌想了一下,抿唇,突然傻笑。


    “魔火是個很倔強的人,他說話總兌現,我很怕……”


    “怕?”梵辰輕喃,柔了眉眼,露出溫柔的微笑:“說來聽聽……”


    “主人……”雪小萌一喚,眼眶又濕潤起來:“他說如果我沒迴去,他會殺過來……他……他會跑上山頂來找我……”


    一旁夜寐不敢說話了,再傻他也看的出來,這時候的雪小萌情緒特別不穩定,絕對經不起影響或刺激,便一聲不吭的候在一旁,靜靜的聽。


    梵辰也聽明白一二,猶豫似的為難:“他是魔,因修過仙道,雖是剛入門便逆轉,卻也因此惹了劫數。需知,他三大劫,衝至天級,就是因為原魔的命數,又加上了仙道的製約。如今,他已經轉了魔道,出了仙道,不再是仙。上來這裏,隻有害而無一益。”


    “嗬……他那人,才不會管這些……”


    低垂修長的黑睫毛,雪小萌心中苦歎,歎的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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