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武極王隻以為他這兒子隻是一時糊塗,著了敵軍的道,隻要敵軍一敗,他這兒子就會開竅,醒悟,加上司空魔焰允諾,看在他的麵子上,隻要武周交待真相,就可饒他不死,武極王一直心存僥幸。


    “你每月初五夜半便出宮,次日淩晨趕迴,都是與一元蟒族黑衣人秘會。周兒……你可知,這次令你出宮,之前與你秘會的那黑衣人已經被焰魔主生擒?”


    武周一愣。


    武極王苦嗬:“周兒,別再犯傻了,快告訴父王,你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吸了口氣,武周突然搖頭:“父王……”輕喚一聲,武周聲音漸冷:“你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母妃是元蟒人嗎?”


    武極王震驚,兩眼一瞪。


    殿中氣氛詭異,寂靜的一根針落下都會炸響。


    殿門外有人衝至,門外一跪,力喝:“報————!憐妃白綾自盡了——!”


    殿中,武周身子一顫,雙眼一瞪。


    武極王更一驚,身子一晃。


    司空魔焰坐在那裏,雙眸漸冷,隱見怒恨。


    *


    夙謹滄被運迴,他被運迴時,樣子奇怪極了——全身上下皮膚完好,卻毫無彈性可言,輕按,仿佛按在鐵板上一樣,又硬又冷。


    雪小萌認定夙謹滄還沒死,盡管他全身已經涼透,盡管他唿吸全無,盡管他膚色慘白,盡管他整個身體都僵硬的像石頭。


    雪小萌令人將夙謹滄直接運去禦醫坊,隻允許蘇尹人一個人進出。


    呆呆的站在禦醫坊外的小廣場上,仰頭望天,雪小萌心思飛遠。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每個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死去?


    最初的司空魔火……為了救她而死、為了證明自己而死。


    接著是大雷……鐵木占……麻子……


    現在,又轉到了夙謹滄。


    想到天山大仙說過的,雪小萌命不好。


    嗬嗬……這命,真的很不好。


    非常非常的,不好。


    自己不死,染及和她一起的其它人。


    真是禍害。


    雪小萌想哭……可她吐了口氣,意外的發現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


    司空魔火隻是一臉沉穩的告訴她……他渡過了天劫。


    司空魔火……已經再不懼天命。


    司空魔火……


    已經渡完三劫。


    應該是故意的吧……雪小萌突然在想,那家夥,一身殘傷,盡管表麵上看啥事沒有,隻是破亂的衣服出賣了他,可以看出他受過重傷,隻是自愈而已,為什麽他隻字不提?


    以往的司空魔火,早就故意叫叫嚷嚷,求憐惜,求愛護了。


    雪小萌自以為是的想了想,猜測可能是因為夙謹滄……他是在吃夙謹滄的醋嗎?


    話都不多說,隻是告訴了她他沒死,反而渡過了天劫,便掉頭走了。


    隻可能是故意的了。


    司空魔火,又使孩子性子了。


    這麽想著,雪小萌平靜下來,又歎了口氣。


    ——死了。


    都死了。


    鐵木占死了,夙謹滄也死了。


    隻要跟著雪小萌的人,就不會有好下場。


    自顧的聳聳肩,雪小萌轉身,抬眸看見吳令從遠處朝她奔來,她心尖一顫,突然想逃。


    隻一會,吳令跑到雪小萌麵前,略一低身,算是行禮,帶著喘的便急急的說:“夫人,魔尊傳令迴來,說是直接攻去元蟒三國了,傳話於您,說是一夜未憩,好好睡一日。”


    盯著吳令看了會,雪小萌哦了一聲:“這也值得你跑到大喘氣?”


    吳令尷尬的笑了笑:“這不是擔心您麽……”


    吳令的一句話而已,說暖了雪小萌的心。


    吳令一向如此,大雷也好,鐵木占也好,就算是一直是內奸的麻子,還有夙謹滄……所有人其實都對雪小萌很好很好。


    雪小萌鼻子酸到痛,眼淚便大滴大滴的湧出來。


    吳令一驚,嚇的舌頭都打結了:“啊呀,夫人……你你你……我我……”


    哭著的噴笑,雪小萌抬手抹去眼淚,想說話,卻一張嘴,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


    迴到魔王殿,很神奇,雪小萌感覺整個殿清清朗朗,好空曠……好冰涼。


    司空魔火的魔王殿,何時冷清過?


    那完全可以稱之為火王的霸主,這魔王殿,動不動就熱的要燒起來,像這樣的清冷,還真是頭一迴。


    雪小萌紅著眼眶,自嘲的嗬笑。


    世間有誰能比過她雪小萌?小小年齡,十五、六歲,心境竟像個大人一樣,因為經曆的太多了嗎?


    走到正殿中間,迴首環望整個空曠的大殿,以往不覺著,怎麽突然感覺寂寞?


    孤獨?


    大門那邊傳來吵鬧聲,雪小萌一愣,迴頭去看,看見守衛攔著蘇尹人,不讓他進來。


    “讓他進來。”雪小萌輕喝,在空曠的大殿裏,聲音居然帶了迴音效果。


    守衛得令,各自退迴,蘇尹人急步衝進來……


    人走向雪小萌,頭卻一愣的扭望向某處,腳步也緩下去,最後幹脆站定,呆呆的看著那方向,表情都凝固了。


    雪小萌見蘇尹人樣子怪怪的,噘起嘴走向他。


    “怎麽了?謹滄有結果了?”雪小萌心裏抱著一絲希望,乞求著他還沒死,隻是重傷,乞求著他和司空魔火一樣,能自愈,能突然活過來。


    蘇尹人迴神,望向已經走到麵前的雪小萌。


    “夫人……可否過去那邊櫃子裏看看……”


    雪小萌望向之前蘇尹人一直在看的櫃子,挑眉,她望迴來,點了點頭。


    蘇尹人得允,一臉複雜表情的疾步衝過去……


    看著蘇尹人怪怪的樣子,一會打開上下兩層櫃子的上層,一會又打開下層,一會又跑去旁邊打開另一個櫃子的門,最後一臉困惑的樣子,又突然冷靜下來,緩緩合上雙眼,不一會,他又突然睜眼,猛的跑去一旁端過一凳子,踩在上麵去看櫃子的頂上。


    櫃子頂上放著一大木箱子,雪小萌知道,那裏麵隻是放著一些她已經用不上了的袖珍衣球,司空魔火喜歡它們,非要留下,便放在了那裏。


    蘇尹人打開箱蓋,在裏麵扒弄起來,雪小萌想說話的,不想蘇尹人突然全身一僵,像定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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