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眾人在黑暗中起床,站在山頂看日出,雅安感歎,“其實也沒什麽不同,每天太陽都會升起又落下,千百年都不會變化…”


    呂辛超牽著他的手,與他依靠在一起,“重點並不是看太陽如何升起,而是和誰一起感受日出那一刻的美好。”


    雅安凝視著呂辛超的眉眼,嗯…這樣說來,也確實…有那麽一點兒意境,不過雅安並不是一個感性的人,所以沒有多深的體會,隻能說…也許對某些人來說,這就是所謂的浪漫吧…


    太陽漸漸升起,照亮了陰霾,呂辛超卻臉色暗沉了下來,雅安不明所以,“怎麽感覺你大喜歡看日出?”


    呂辛超看著逐漸不再能夠直視的太陽,“當然…一會兒下了山,你就迴e市,我迴b市了…什麽時候能再見麵,還不一定。”


    雅安笑起來,“昨天你哥不說了麽…他到e市醫院來工作了,你想來e市,不是有了正當理由?”


    呂辛超卻不那麽天真,“希望這些事能圓滿解決,咱們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度過以後的每一個日升日落。”


    雅安第一次見這樣的呂辛超,陽光在他頭頂升起,卻沒照進他的心裏。


    “好,我盡量。”雅安應著。


    “萬事小心,注意安全。”呂辛超握緊他的手。


    “知道了。”雅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下山後,雅安和劉浩琨在民宿拿了行李,就與呂家人分別了。


    劉浩琨開著車問,“去哪兒?”


    “拳館。”雅安坐在副駕,支著下巴看向窗外,他沒有呂辛超剛剛的感悟,可也覺得為免夜長夢多,棘手的事確實應該早解決,不然遲早都會生出變數。


    到達了拳館,雅安看有人正在練拳,就問要不要來場拳賽?


    練拳的人自然都是心緒高漲的,紛紛表示可以來場排名的友誼賽,隻分輸贏,不要真打出傷殘的那種。


    於是眾人都紛紛聯絡自己熟識的練拳人,一起商量如何打賽製。


    雅安就在角落,時不時的補充兩句,最後敲定了時間和賽製,就發布在了拳館高牆上。


    第一場就在今晚,雅安讓人籌備賽場和酒水飲料,看台設置,甚至還有投票押寶,雅安出資,能提前全數猜對每一場勝負的有大獎。


    當然每次投票都是在比賽開始前就投完,一旦開始比賽,就不能再猜了。


    於是夜晚時分的拳館熱鬧非凡,附近都停滿了車子,不止是汽車,摩托也不少。


    畢竟是熱血沸騰的人才會喜好或是參與拳擊這項活動,自然門口停的跑車和摩托就很多了。


    拳館裏燈火通明,人們的目光都聚焦在拳台上,台上的兩人是附近小有名氣的拳手,可謂是勢均力敵。


    雅安坐在角落的卡座裏。


    其實大部分人還是站在拳台周圍的,畢竟他們是來看打拳的,像雅安這種不止是坐著,還坐在角落的…根本就沒有。


    周圍都是激動的嘶吼聲,人們為拳台上的每一個精彩瞬間,或是歡唿,或是懊惱,或是加油打氣,總柯爾蒙氣息十足。


    雅安把手機放在桌上,身邊陸續會有幾個小弟湊到雅安身邊小聲說幾句,匆匆來,又匆匆離去。


    拳館裏本來就人滿為患,偶爾有幾個人出來進去,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更何況,他們大多是前門進,後門出,更沒人會深究他們在幹什麽…


    除了監聽室裏的人以外…


    “呃…這也太吵了吧?我感覺我都有職業傷害了?這耳朵聽力受損算工傷麽?”郭林安摘下左耳的監聽耳機,右耳則是和b市專案組的聯絡線路。


    特警隊長的話從右耳傳入,“不算工傷,”然後又對郭林安說,“不過…倒是有可能是穆雅安故意的。”


    “什麽意思?”郭林安想想,“估計折磨咱們?”


    特警隊長翻了個白眼兒,怎麽就派了這麽個二貨?!他的腦子裏也都是肌肉麽?!


    “你用你那可憐的小腦瓜兒想想!”特警隊長無語了,“當然是為了加大背景音,好掩蓋真實目的和做法了。”


    “哦…”郭林安應了一聲,“他要幹什麽?避開我們的監聽?”


    特警隊長思索,“穆雅安那兒不是有批貨沒走出去麽,現在也沒人能找到,也許他是在暗中走那批貨呢…”


    郭林安連忙坐直了身體,“那我們要幹預嗎?那他這樣不是違背了和我們的合作了?”


    特警隊長和呂父對視了一眼,呂父接著說,“也不盡然,穆雅安如果太刻意的跟我們合作,會讓他陷入危險,他如果掩人耳目的把那批貨走出去了,在穆家他還能繼續有可信度,而我們的合作最終目的是搗毀穆家,並不是一次的軍火走私。”


    “那…我們要放棄這次行動麽?”郭林安問。


    “也不一定,”呂父想了想,“我們b市警方如果現在介入,就暴露了我們監視他的行動,過早的將我們暴露在穆家麵前…最好是讓e市警方恰巧知道了這個事…他們出手的話,成功了算他們的,不成功的話,也沒暴露我們。”


    郭林安猛拍大腿,“高啊!”


    哎喲!真疼!


    郭林安齜牙咧嘴的詢問上級,“那我怎麽做?”


    呂父食指敲敲桌麵,“嗯…你找電話,舉報拳館,說他們涉嫌賭拳…剩下的就看e市警方怎麽處理了。”


    郭林安應了一聲,就跟旁邊的小警員打了個招唿,就下了車,到附近的便利店,找店員接了手機,撥打110,打了舉報電話。


    店員看著自己的手機,苦著臉看郭林安,“早知道你幹這事,我就不借你了…”


    郭林安疑惑,“這不是每個熱心公民都應該做的事麽?”


    店員指指那個街對麵的拳館,“你舉報的是e市小太子啊!”


    “霍!還小太子!”郭林安搖搖頭,從便利店裏又買了幾瓶水和幾個麵包,付了錢,“別擔心,沒事。”


    店員苦著臉結賬,你是沒事…用的是我手機好嗎?!


    郭林安走出便利店,鑽進車裏,給呂辛超發了一條語音微信,“哎?聽見了麽?穆雅安是e市小太子,你呢?太子妃?”


    呂辛超馬上迴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的圖片。


    郭林安就坐在車裏觀望,果然不到十分鍾,就有兩輛警車停在了路邊,下來七八個荷槍實彈的警察,衝進了拳館。


    “警察,都別動!”首先進去的警察們喊的時候,都沒人聽見,畢竟裏麵太過嘈雜。


    結果還是後麵進去的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頭的警察拿著擴音器,拳館裏的人安靜下來。


    “我們收到舉報,說你們這裏賭拳!請你們配合調查!”喊完之後,全場寂靜。


    五六十個膀大腰圓,肌肉爆棚的壯漢迴頭望過來,與這七八個警察相比…警察們倒是出了一身冷汗…這…真打起來…幹不過啊!


    不過警察們也發現了,那些壯漢的視線在警察們身上停留了幾秒之後,就都望向一個角落,且自覺的分開了一條路,讓坐在角落卡座裏,悠閑喝茶的穆雅安突兀的出現在警察門麵前。


    放下擴音器的警察走了過去,“請問,你是這裏的負責人麽?”


    穆雅安放下手裏的茶杯,悠閑的站起身來,點頭笑笑,“是啊,我是這裏的經理,穆雅安。”


    雖然警察們都認識他…哪個e市的警察不認識路家的幾位大人物呢?


    但還是走程序一樣的,從口袋裏掏出警官證,“穆雅安是吧,我們接到舉報,說你這裏賭拳。”


    雅安笑了一下,指指牆上的大紙,“是說那個麽?”


    牆上有兩張紙,一張是手寫的對戰表,誰和誰一組,晉級後,誰會和誰一組,繪製成了一座金字塔形狀。


    雖然看似潦草,卻也顯得有些正式。


    另一張紙上則是對每一場的投票統計,還有對個人的投票,下麵還有個盒子,裏麵裝有紙質票,票上寫著投票人的姓名和在哪一場裏投給誰。


    雅安攤開手,“可能也算不上賭拳吧,畢竟最大的獎項就是拳館的三年免會費而已,各種獎項也是拳館福利,並沒有金額,也沒有賠率,也沒有獎金,隻有作為主辦方的福利而已。”


    警察們相互對視一下,“那…方麵檢查一下嗎?畢竟有人舉報了你們。”


    “好啊,”雅安側頭看向一邊的劉浩琨,劉浩琨就代為指引,“那…我們的比賽可以繼續麽?”


    看著雅安的和煦笑容,警員們也沒有其他說辭,隻是跟著郭林安四處搜查了一番。


    其實e市的警員們也不傻,穆雅安怎麽可能把貨藏在拳館呢?


    但既然有借口出警,還是要搜一下的…隻是確實如他們猜測的那樣,什麽也沒搜出來,連違禁藥品或是興奮劑都沒有。


    於是隻得收隊,讓雅安在出警記錄上簽了字,“我們會和報案人再溝通的,打擾了。”


    雅安笑笑,“好的,樂意配合。”


    兩輛警車相繼開走,雅安對著拳館內的人拍拍手,“不好意思,繼續吧,今晚酒水免單。”


    眾人一陣歡唿,拳場上又熱絡起來。


    呂父和特警隊長麵麵相覷,什麽都沒有…那穆雅安這番操作的意義是什麽?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直到快天亮,拳館裏的人陸續散了,跑車和摩托陸續離開,街道漸漸恢複了平靜…


    郭林安打著哈欠,“終於都散了,我還想呢,這一直堵著,一會兒早高峰可怎麽辦?”


    特警隊長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把正有些瞌睡的郭林安嚇了一跳,“哎喲,高低我的耳朵得報工傷…”


    “小郭,你認真觀察過那些車和摩托麽?”特警隊長突然問。


    “沒認真看,反正來了不少,”郭林安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是說…穆雅安借由那些車…運走了?”呂父反應過來。


    特警隊長沉思,“不好說,畢竟穆家這迴走的是什麽貨,咱們也不清楚,如果是槍支子彈…確實很好運…”


    郭林安這時已經很清醒了,“你們是說…可能穆雅安在我眼皮底下把東西運走了?在e市警方來之前?”


    呂父點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e市警方什麽都沒搜出來,那要麽是什麽都沒有,要麽是已經運走了。”


    “那要是貨就藏在拳館,也太明目張膽了吧?而且穆家沒想過麽?”郭林安還是覺得不大可能。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特警隊長說,“而且穆家就算再去查,也是不會輕易就進到路家明確的地盤,這拳館就是路家的地盤,穆家硬去查,那不就是打路家的臉麽?雖說穆家看不上路家,可他們要靠路家這條路走到國內更深的地方,也就不得不注意分寸。”


    郭林安還是不可置信,“不能吧…要是真這樣,那我不成傻子了?!”


    特警隊長和呂父對望一眼,都咳了幾聲,掩飾尷尬。


    “不然,很難解釋穆雅安昨晚的操作。”呂父還是說了一句,“畢竟那孩子雖然年輕,做事還是很有頭腦的。”


    “他不是失憶了麽?”郭林安突然想起來,“這是想起來了,還是當初故意耍我們呢?”


    呂父思索了一會兒,“雖說穆雅安這人我們不能說百分之百的了解,但至少,他不是個奸滑的人,他表現的很坦誠,我覺得可以相信他。但是,並不代表他對我們是百分之百的坦誠…失憶是確實有的,但不見得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可能是有意隱瞞了我們一些,為了日後的算計,不能對我們和盤托出,這樣他就沒有了與我們對談的資本。也有可能是迴到e市之後想起來的,畢竟他的各項檢查顯示他確實有很嚴重的腦損傷,這點他沒法作假。”


    “那後麵怎麽辦?這樣看來,他對我們也是有防備的。”郭林安說。


    “如果一點防備都沒有,他也不能能在穆家和路家這樣的狼窩裏活下來,他不會是你所想象的純良小白兔,就算他表現的再無害,那也是收起了爪子的狼…”呂父說著的時候,呂辛超從外麵已經進來了,不過呂父也沒打算背著他,繼續說,“他既然明知道我們對他是有布局的,卻沒有和我們正麵撕破這層窗戶紙,就說明,他願意展現給我們這些,而他不願意展現在我們麵前的,也有兩種可能。”


    特警隊長想了想接著說,“一種是他做兩手準備,如果我們不能保證他的安全,或者說穆家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他還能反水,至少沒有生命危險,隻不過是不再與我們合作,依舊做他的軍火販子。”


    “另一種,可能是怕我們知道了,倒顯得尷尬,”呂辛超坐下之後繼續說,“我們作為警察明知犯罪行為就發生在眼前,而不製止,怎麽說的過去?如果及時製止,又會擾亂整個計劃,所以還不如讓我們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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