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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當空,一座破舊的驛站上空,屬於王室的龍纛正隨著微風飄揚。


    在這座名叫“馬嵬驛”的驛站之外,此時已經聚攏了成百上千位周邊的百姓,在得知當朝聖人一行至此地之後,這些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們便紛紛向李唐王室獻出了家中的儲存的糧食物資。


    這些百姓是自願的,他們知道,自家信仰的皇帝現在落難了,叛軍已經打到長安了,所以現在就算是餓著自己也不能餓著當朝皇帝。


    隨著驛站的大門被緩緩打開,頭發花白的李隆基在身旁宦官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去,看著眼前這些身著布衣,生活窮苦的百姓們獻出家中的存糧,這位在位四十多年的老皇帝頓時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這些跪成一片的百姓們在發現自己皇帝已經落淚的時候,便再也繃不住了,一時間,驛站外麵,哭聲不斷,這些布衣百姓雖然沒什麽文化,但此時此刻連皇帝都哭了,他們又有什麽理由不哭呢?


    片刻過後,人群中,一位身著打著十幾個補丁官袍的老人眼眶通紅,顫抖著身子站了出來,用沙啞的聲音對著李隆基高唿:


    “三郎!開元盛世,萬國來朝!您都忘了嗎?


    盛世彈指一揮間,這天下,為何會變成此番景象?


    三郎!你是老了嗎?”


    “放肆!怎可如此無禮!”


    “來人!拿下!”


    隨著老人的話落,護衛在李隆基兩側的禁軍們立刻抽出腰間的橫刀,惡狠狠的對著人群中的老者,畢竟在這麽多人麵前,稱唿當朝皇帝為“三郎”,這可是大不敬,放在長安城,抓到了可是要直接杖斃的。


    但這裏不是長安,隻是一處破舊的驛站,而李隆基也沒有追究,而是遣散了身側的禁軍們。


    在聽到眼前這位年齡比自己還大的老者稱唿自己為“三郎”時,李隆基,這位孤獨了大半輩子的皇帝,居然感覺有些親切。


    “朕乃大唐聖人,朕,沒忘……


    朕造大唐盛世,讓大唐人口增至八百餘萬戶,四千餘萬口,朕還……”


    “那是從前!!!”


    沒等李隆基把話說完,人群中的那名老者便直接打斷!


    “老朽雖是一小小縣官,但也親眼見證您開創的盛世!但,那是!從前!從前!


    那時,三郎還親身遊曆江山,親自處理四方政務,而現在,三郎,你是怎麽了?


    安祿山包藏禍心,已經有很久了,以前不是有人到朝廷報告安祿山要造反嗎?三郎,您又為何要將這些忠良一一殺害?最終竟讓那一介胡人野心膨脹至此!導致您流落至此!?”


    老人的牙齒已經沒剩幾顆了,但他的話語卻字字誅心,讓坐在門檻上的李隆基心如針紮。


    看著這位沉默不語的皇帝,老人用盡全身力氣大聲質問道:


    “三郎!你究竟是怎麽了?


    三郎,你老了嗎?三郎!


    我們要二十五歲的三郎迴來!


    您做了皇帝!就要一直保持二十餘歲的心態!不能自得!不能自滿!不能貪圖享樂!不能對政務不耐煩!不能聽信讒言!不能借口該做的年輕時都做了,就什麽也不做了啊!


    這是你的責任!三郎!


    你不是別人,你是有過豐功偉績的帝王啊!三郎!”


    頂著老人口中的狂風驟雨,李隆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他卻沒有反駁,因為老人說的沒錯,他確實老了,懈怠了……


    “發生如今這樣的事情,朕慚愧,是朕的責任,是因為朕的昏庸,隻是苦了大唐百姓,現如今,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麵對李隆基這樣的迴答,老人閉上了雙眼,長歎了口氣,語氣稍顯柔和了一些。


    “三郎,我還記得宋璟當宰相的時候,多次向陛下進直言,天下賴以平安。


    而最近這些年裏,朝廷大臣都以直言為諱,隻懂得阿諛奉承,導致宮門之外的事情,三郎都不知道,而我們這些草野百姓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隻恨宮廷深嚴,區區之心,無路上達!!!


    三郎,我已垂垂老矣,活不了幾天了,這些天,做夢的時候,經常會夢到長安的盛景,如今,長安城,真的要化為泡影了嗎?


    三郎,您二十五歲的進取之心,究竟去哪了?”


    說罷,或許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也或許是因為年齡大了或者天氣太過炎熱的緣故,老人便直挺挺的栽進了身後的人群之中,再也沒了聲息。


    李隆基見到此狀,連忙遣派同行的禦醫上前診斷,但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老者早已病入膏肓,剛剛的一番話,則是彌留之際的迴光返照。


    “陛下,臣已無能無力……”


    “罷了,將此人好生安葬,讓宰相韋見素親自題字,同時莫要驚擾了逝者家人。”


    聽完禦醫的匯報,李隆基心口隱約作痛,老人的話不停的環繞在自己耳邊,那字字誅心的話語,仿佛揮之不去一般。


    “朕,真的老了嗎?


    二十五歲的朕?去哪了?”


    遣散了周圍的百姓,吩咐下屬將隨行所帶的財物發放給那些百姓之後,李隆基獨自坐在驛站內那尊破爛的石佛下呢喃自語。


    不過,還沒等他找到答案,一個壞消息便再次接踵而來。


    隻見那名叫高力士的宦官急匆匆的來到石佛下,滿臉驚恐的開口:


    “皇上,楊國忠謀反了!”


    ……


    另一邊,距離楊國忠所駐紮營帳的不遠處,一隊約麽有二十來人的吐蕃商隊忽然攔住了正在縱馬迴返的楊國忠。


    這一幕,正好被周遭休整的數百禁軍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裏,這些禁軍們本就一肚子怨氣,一路奔波,不僅要背井離鄉,還要侍奉這些達官顯貴,現在更是連飯都吃不飽,所以,他們現在的心情很不爽。


    這群人目前就屬於一點就炸的那種類型,此刻看到高高在上的宰相居然還在安撫異族,心中的火氣頓時便又升了三分,不過楊國忠畢竟是當朝宰相,他們就算再生氣,礙於階級差異,也隻能憋在心裏。


    距離此地不遠的地方,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身披玄甲的李倓默默的給身邊那名叫張小敬的馬夫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張小敬便瞬間便明白了李倓的意思,直接縱馬奔向了那堆禁軍休整的地方,並大聲高唿道:


    “楊國忠勾結吐蕃異族謀反!”


    這一句話,頓時便像一顆深水炸彈一般,點燃了整個禁軍的營地,這些從軍的漢子們本就怨氣衝天,此時聽到了楊國忠謀反的消息,當即便不再猶豫,抄起手邊的武器就朝著楊國忠衝了過去。


    而坐在馬上,處於懵逼中的楊國忠還沒搞清楚情況,下一刻,一把羽箭便筆直的插在屁股下麵的馬鞍上,差一點就插在了自己身上。


    一時間,強烈的求生欲充斥這位權勢滔天宰相的全身,連話也顧不上說便騎著馬準備往遠處逃去。


    ……


    而另一邊的李倓,在看到這場混亂正式開始後,握緊了腰間的橫刀,輕鬆了口氣。


    還好,馬嵬驛之變,還是不出意外的爆發了,楊國忠,應該是死定了。


    既然陳玄禮動作慢,那就別怪自己動作快了,而且既然已經知道了陳玄禮身後站的是皇帝,那麽這場嘩變當然是越早爆發越好。


    自己的目標,現在也該趁亂去解決了。


    轉過身看向了護在身側的高豹,李倓麵色有些嚴肅。


    “記得保護好我,我得去殺個人!”


    李輔國,必須死,說什麽都沒用。


    哪怕說自己自私也好,不顧一切也罷,李輔國都得死。


    哪怕事情敗露,會連累很多人,李倓也要去做,因為目前看來,這是他李倓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至於說自己的親人,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些人,與自己,說實話,有什麽關係?


    自己早就不是曆史上那位建寧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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