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半敞著,裏麵燈影輕輕晃了一下。


    傅斯寒走迴房間,發現許溪正站在桌子旁邊,從一個購物袋裏往外拿東西。


    牙刷、牙膏、水杯、毛巾,還有一個簡易剃須刀。


    她這是……打算讓自己今晚住在這兒?


    傅斯寒意識到這一點,內心深處湧起一道暖流,眼中更是漾起無法抑製的愉悅。


    他唇角勾起,強壓著歡喜走到許溪身旁。


    不等他開口,許溪頭也不迴地說道:“我白天去你車上看了看,好像什麽都沒有,就去小商店買了這些東西迴來。”


    傅斯寒倚靠在桌旁,隨手拿起剃須刀瞧了瞧,漫不經心道:


    “嗯,走得匆忙,什麽都沒帶。”


    許溪這才偏頭看了他一眼。


    自己的東西一樣沒帶,給外婆的禮物卻塞滿了一個後備箱……


    她暗暗歎了口氣,唇線輕抿。


    傅斯寒這個人,總是一次又一次刷新自己對他的認知。


    許溪略微垂眼,繼續說道:


    “村子裏的小商店,也沒什麽牌子,如果不嫌棄,你就先湊合用吧?不過沒有賣睡衣的,我……”


    她手指碰到購物袋裏的柔軟布料,像是觸了電一樣,立刻縮迴,頓時止住了話。


    傅斯寒本來也沒當迴事,怕她覺得為難,便隨口說了句:“沒事,我睡覺本來也不喜歡穿衣服……”


    裸……裸睡?


    許溪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幅香豔畫麵,腦袋嗡嗡直響。


    意識到自己不太對勁,她一張臉迅速升溫,連忙收迴這亂七八糟的思緒。


    她在想什麽啊?!


    真是瘋了……


    傅斯寒卻沒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說了多勁爆的一句話。


    他順手接過許溪手中的購物袋,嗓音帶笑:“有這些就足夠了……”


    話未說完,他瞧見購物袋裏還有一塊小小的布料。


    拎出來一瞧,居然是一條灰色男士內褲。


    傅斯寒微微一怔,難得有些尷尬。


    可下一秒,內心深處卻忽然升起一絲詭異的滿足感,他忍不住輕聲調侃:


    “小溪溪,你想得可真周到啊……”


    翻過來看了一下尺碼,他眼中笑意更深,低頭湊到許溪耳畔,對著她通紅的耳朵輕輕說了句:


    “尺碼也非常合適,謝謝。”


    “傅斯寒!”許溪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可卻對上他得意滿滿的笑容。


    “嗯,我在呢~火眼金睛的小溪溪,還有什麽指示?”


    許溪氣的磨牙,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人又無奈又泄氣。


    “浴室裏有洗衣機,記得選烘幹模式……”


    許溪紅著臉匆匆丟下這句話,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房間實在是太熱了,再待下去,她絕對會爆炸的。


    可她剛走到門邊,就聽身後響起腳步聲,麵前的房門直接被一隻手按住,關上。


    許溪錯愕轉頭,對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頭頂那唯一的光源。


    傅斯寒又向她靠近了一步,許溪心跳慌亂,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後背立刻貼到了門板上,再無退路。


    而傅斯寒也沒有再打破安全距離,就停在那裏。


    他隻是單手按在門板上,將她囚困在小小的空間中,垂下眸子,緊盯著她慌亂如小鹿般的眼神。


    彼此對視片刻,他收起前一秒玩世不恭的模樣,目光認真地對她表白:


    “小溪,我那天在微信裏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我喜歡你,喜歡了十年。”


    “從沒有一個人,能讓我整天這樣憂心忡忡,患得患失,仿佛整顆心都被拉扯著。會因為一個笑臉高興一整天,也會因為一滴眼淚,恨不得毀滅全世界。”


    “隻有你。”


    他聲音緩慢又堅定,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向她坦露一切心事。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去求一個答案。


    “我知道這樣的表白有些突然,但這並不是倉促的決定。我已經想了很久,也猜測過後果,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你。”


    “也算為我這麽多年的暗戀,畫上一個標點。”


    “不管是句號也好,歎號也罷,我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傅斯寒望著她的目光滿是真誠,眼眶也有些濕潤,聲音更是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小溪,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房間一瞬間安靜下來。


    隻有傅斯寒的這幾句話,反複迴響在耳畔。


    許溪已然猜到他要和自己說什麽,可在聽到這些內容之後,還是一陣愕然。


    他說他……喜歡自己十年了?


    腦海中頻繁閃過十年前的那些零散畫麵。


    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許溪目光既困惑,又不安,可內心深處,卻多了一簇小小的,不被人察覺的火苗。


    塵埃落定,她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很害怕傅斯寒向自己表白,因為她無法給他任何迴應。


    所以才一次次逃避、阻攔,害怕這層窗戶紙被他捅破。


    她怕到那時,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將心事宣之於口。


    許溪眼神掙紮了一會兒,仿佛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傅斯寒,我……”


    她剛想出聲,傅斯寒卻快她一步,直接捂住了她的唇。


    他掌心溫熱,又帶著輕顫,聲音多多少少有些異樣。


    “小溪,我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想當好人,所以……別再給我發好人卡了,我不要。我隻要你。”


    許溪蹙眉,偏頭躲開他的手:“你不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傅斯寒重新按住她的嘴唇,壓低聲音,言辭卑微:


    “我隻知道我喜歡你,這就夠了!”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還住著別人,可我不在意。我可以等你慢慢看見我,接受我,喜歡我,將那個位置完完全全留給我。”


    傅斯寒眼中浮現出一層水光,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聲音很輕,又帶著幾分無奈。


    “我已經等了你十年,還怕這幾個朝夕嗎?”


    “我隻想聽你迴答‘我願意’,如果不是這個,你現在不必迴應我。”


    傅斯寒執拗地望著許溪:“我隻想等一個好的結果。”


    兩人四目相對,傅斯寒望著手掌上邊緣,許溪那雙明亮純粹的眼睛,一時間情難自抑。


    他緩緩地湊了上去,在她錯愕的目光中,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許溪瞬間睜大了眼,視線緊盯著他靠過來的臉頰和脖頸,以及緩緩滑動的喉結,竟沒有躲開。


    柔軟的唇落在眼角,仿佛一道電流,從那一點化開、逃竄,讓四肢百骸都像觸電一樣,慌亂不安。


    男人身上獨有的冷香侵入鼻息,雖然陌生,卻令人怦然心動。


    許溪想要說些什麽,嘴唇卻被他的掌心抵著。


    肌膚相貼,他手上的溫度讓她全身各處,都隨之升溫。


    傅斯寒又看了她一會兒,才像是下定決心,輕輕移開了手,聲線低沉: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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