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溪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躲閃,卻在轉頭時,看到了他輕蹙的眉尖,以及緊閉的雙眼。


    她心頭一跳,輕聲喚道:“傅斯寒?”


    “嗯……”傅斯寒仰頭靠在沙發上,脖頸線條拉長,喉結凸起。


    聽她叫著自己,強撐著精神發出一聲迴應,聲音卻很輕。


    “抱歉,我有些頭暈。”


    許溪見他臉頰出現不自然的紅暈,連耳朵都紅了,再加上他靠在自己肩上傳來的溫度,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麽。


    她顧不得其他,直接伸手貼在他額頭上,滾燙。


    許溪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發燒了?”


    “不礙事……”傅斯寒有氣無力地迴答:“路上吃過藥了,就是有些累。”


    說完,他睜開眼睛,眼珠緩緩轉動,落在她臉上,唇角翹了翹。


    “我迴車上睡一會兒。”說罷就要起身。


    許溪突然湧上來一陣心疼:“去什麽車上?跟我過來……”


    說罷扶起他往裏間屋子走去。


    傅斯寒垂眸看著她緊繃的小臉,小心翼翼扶著自己的手,忽地笑了,啞聲道:


    “我自己能走。”


    “別逞強。”許溪懟了他一句,“病人要有病人的樣子。”


    傅斯寒確實沒什麽力氣了。


    他本就著了涼,按理說多休息兩天也就好了。


    可他連續幾天都在熬夜加班,身體本就吃不消了,昨晚又連夜開車幾百公裏過來,路上幾乎也沒怎麽休息。


    這一路,他全憑一個信念支撐著才開過來的,到了之後又強撐著精神陪外婆說了一會兒話。


    如今精神徹底放鬆下來,才覺得精疲力盡,五髒六腑都燒得難受。


    可他害怕許溪嫌他麻煩,也不想給她添麻煩,這才想著去車裏休息一會兒,等好些了再來和她說話。


    見許溪好像很擔心自己的樣子,傅斯寒心中湧起一陣熱流,讓本就發燙的身體,又增加了一點點溫度。


    他故意湊到她耳畔,拿腔作調地調侃她。


    “遵命……許醫生……”


    許溪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暗暗歎氣。


    都這副模樣了,還沒個正經……


    客廳連著的小房間,是許溪小時候住的地方。


    早些年她一直住在這裏。


    直到被許大海帶走之後,這房間就空了下來。


    可外婆並沒有動任何擺設,時不時還進來打掃房間。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裏和之前沒什麽兩樣。


    一張簡簡單單的小床,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衣櫃。


    臨窗有一張小桌子,桌上擺著兩本專業書。


    那是她迴來時偶爾翻閱的。


    傅斯寒快速掃過房間擺設,看到床頭擺著的一個舊的小兔子玩偶,詫異問道。


    “這是你的房間嗎?”


    “嗯。”許溪應了一聲,把他扶到床邊,示意他躺在這裏休息。


    傅斯寒看著幹幹淨淨的床單,卻沒有動,局促迴複:“我衣服有些髒,會弄髒床單。”


    雖然是來時換的衣裳,可這一路舟車勞頓,因為發燒,身上又出了汗,躺在她的床上,總歸是不太妥當的。


    許溪見他明明一副難受得不行的樣子,卻偏偏還強打精神站著,心裏暗暗歎氣。


    她竟想起了那天晚上,她站在暴雨中,望著他幹淨的車內飾,踟躕自卑的心情。


    想到這兒,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把他當時的話“迴敬”給他:


    “一張床算什麽,一條床單又算什麽,髒了就髒了。”


    傅斯寒驚詫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笑了,眼中似有星光。


    許溪被他盯得臉頰發熱,不敢和他對視,扶著他躺下。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找醫生過來瞧瞧。衛生站有位醫生,以前是海城中醫院退休的,醫術很高,尋常小病吃副藥就好了。”


    她本想安置好他就出去,可傅斯寒卻揪住了她的衣袖。


    許溪不得不抬眸與他對視,卻見他正用可憐兮兮的目光望著她。


    “別走好嗎?”


    他眼中帶著淺淡的笑,輕聲又說:


    “在陌生的地方,我有些害怕。”


    許溪一陣無語,忍不住吐槽:“還怕有人把你賣了?”


    “怕遇到女色狼。”傅斯寒彎唇,有氣無力道:“我可是守身如玉了這麽多年呐,不能便宜其他女人。”


    許溪下意識就往不該看的地方掃了一眼,等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的舉動時,立刻羞得耳朵通紅。


    她怎麽被他拐帶的,像個女流氓似的呢……


    許溪又羞又惱,如果不是看在他還病著,她早一巴掌把這貨拍牆上了!


    “別胡說八道了。閉眼睛休息。”


    傅斯寒沒有聽她的話,反而強睜著眼睛,明明精神已經恍惚了,說話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卻還是不肯休息。


    “小溪,我想和你說話。”


    “等好了再說。”許溪耐著性子迴答。


    他揪著她的衣袖:“可你不能走。”


    “嗯,不走。”


    傅斯寒實在太累了,眼皮也一個勁兒的打架。


    頭昏昏沉沉的,燒得眼睛都有些發疼。


    可腦海深處卻有個念頭冒了出來,讓他心裏又難受又醋意翻滾。


    傅斯寒輕輕吸了一口氣,半晌又問:


    “宋易安……也經常住在這裏嗎?”


    他確實是燒糊塗了,說話間竟也沒了顧慮。


    不像以往,事關她敏感心事的話,他都要在腦袋裏轉幾圈,又在舌尖繞幾遭,才會小心翼翼地問她。


    許溪一愣,輕輕抿起嘴唇,卻見他望向自己的水潤雙眸中,隱約帶著一絲失落和執拗。


    沒來由的,她竟不想讓他失望,便認真迴了句:


    “他沒在這裏住過。”


    見傅斯寒眼神詫異,許溪又解釋了一句:“小的時候我不敢迴來,上大學之後才偷偷溜迴來看外婆,但那會兒我和宋易安還沒有確定關係,他沒和我來過。”


    說到這兒,許溪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竟把接下來的事也都告訴了他。


    “大學畢業後,我入職廣泰,他出國深造,直到他迴國那年,我們才正式在一起。但那時他太忙了,即便來探望外婆,也是當天往返,有時隻是略坐坐就走了,有時是去縣城住酒店,趕第二天一早迴去的火車。”


    許溪慢慢透了口氣,三言兩語,似乎就將他們這麽多年的經曆全都講了出來。


    不知為何,心底的沉重竟也隨之釋然。


    她拿過一旁的薄被搭在傅斯寒身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這迴可以睡了嗎?”


    “嗯。”傅斯寒含糊笑道:“心裏踏實多了。”


    他聽話地閉上眼睛,迷迷糊糊間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小溪,我很開心……”


    隨後,一陣困意襲來,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看著男人沉靜美好的睡顏,微微翹起的唇角,和依舊揪著她衣袖的修長手指。


    許溪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跳一聲聲叩擊胸膛,小聲嘀咕了句:“怎麽像隻小狗似的……”


    又乖,又鬧,又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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