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安輕抿嘴唇,掃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傅斯寒,又看向沉默不語的許溪。


    胸腔中滾動的情緒早已平息。


    剛才被許溪摔的那一下,他似乎將困擾自己許久的事都弄清楚了。


    也明白了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他了解許溪,知道她表麵看著性情溫和,可骨子裏卻最是堅韌執拗。


    這次,她應該是真生氣了,所以才想著從他身邊逃離。


    而他這段時間的步步緊逼,也讓她變成了一個被壓縮的彈簧,到達了極限。


    觸底就會反彈,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相信,許溪是愛他的,從始至終心裏也隻有他。


    這才是他取勝的關鍵,也是他奪迴許溪的優勢。


    再者,許溪對他最是心軟。


    以前但凡他有個頭疼腦熱,她都衣不解帶地在一旁照顧著他。


    他隻要示弱一點,她肯定會對他多一些包容和理解。


    他們的關係才會緩和。


    宋易安終於領悟到了這一點:對於許溪,不能硬碰硬。


    於是,在聽到傅斯寒陰陽怪氣的這番話之後,宋易安麵不改色地迴答。


    “難得有機會和傅總共進午餐,即便有天大的事,也要推掉。”


    傅斯寒:“……”


    這人怕不是摔傻了吧?


    許溪抬眸看了宋易安一眼,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勝負欲和小算計。


    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了,有時候一個眼神,便能領悟對方的意圖。


    許溪移開視線,對這個男人的打算心知肚明。


    宋易安這個人,從小被打罵、被羞辱,遭人背叛,又被人踩在腳下。


    他經曆過一切黑暗,可他卻從沒有退縮,更沒有認命。


    因為他的字典裏,可能就沒有“輸”這個字。


    他想要的東西,哪怕費盡心機也要得到;


    他想舍棄的,即便是砸爛弄壞,也不會拱手他人。


    如今自己要離他而去,甚至有可能去到他的競爭對手公司,他怎麽能心甘情願地放她離開?


    哪怕不是為了她這個人,他也絕對不會將她讓給旁人。


    說來說去,他不過是想要和傅斯寒爭一爭罷了。


    看透了這一切,許溪不免有些悲涼。


    有時候太明白一個人,也不見得是好事。


    可宋易安最終也沒有和他們一同吃午飯。


    眾人商議著去哪兒吃飯的時候,他接到了一通電話,就急匆匆地走了。


    蘇陌陌也和他一同離開。


    不到片刻,傅斯寒這麵就收到了內部消息。


    他看完之後眉心緊蹙:


    “廣泰的一架飛機和牽引車相撞,牽引車駕駛員重傷。”


    眾人一陣驚愕,議論紛紛。


    “又是一起不安全事件,今年單是牽引車問題,已經多少起了。”


    “目前還不清楚具體原因,希望那位駕駛員沒事。”


    “是啊,眼看著快過年了,家裏人得多糟心啊。”


    許溪接過傅斯寒遞來的手機,快速瀏覽了一番,內容僅有短短幾句事件描述,其他並未提及。


    她輕輕抿唇,心頭有些沉重。


    她在廣泰的這些年,對各部門情況基本都很熟悉。


    像這類安全問題,幾乎每年都會上演。


    尤其是航班旺季,人員、車輛、設備都不足,經常在整個機坪“趕場子”一樣工作,一旦忙得團團轉,自然免不得出現差錯。


    違規操作是常有的事,隻是多半都僥幸過去了。


    為什麽經常說“安全無小事”,因為一旦出現安全問題,事情就牽扯太多,非常棘手。


    怪不得宋易安剛才匆匆離去,恐怕接下來這幾天,他都沒辦法清閑了。


    許溪暗暗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給車輛設備室的經理發了條消息,想問問那位受傷的駕駛員怎麽樣了。


    車壞了可以修,飛機壞了也就是損失一筆錢,隻要人沒事就好。


    可對方始終沒有迴消息,這個時候,恐怕所有相關部門都在開會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幾位航司的高層也沒心思出去聚餐了,隻在高爾夫球館的餐廳中簡單吃了午飯,就各自迴公司部署,重新讓人梳理工作流程,學習這次的不安全事件,提高安全意識。


    傅斯寒也是一樣,打算直接迴公司,順路載著許溪和傅芸伊一起。


    他拉開副駕駛車門,可一轉頭,卻發現許溪自覺地坐上了後排。


    而傅芸伊同樣和許溪一起鑽了進去,隨後“砰”的一聲關上了後車門。


    傅斯寒:“……”


    他這是開了個寂寞。


    許溪想得很簡單,人家兩人是姐弟,她和傅斯寒隻是朋友。


    她總不能厚顏無恥地坐上副駕駛位,那實在不太禮貌。


    傅芸伊想的就更簡單了。


    傅斯寒這大半天對許溪要多殷勤有多殷勤,要多維護有多維護。


    但凡不是個傻子,都對他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就連趙燁都偷偷摸摸地問她:“小傅總是不是看上許經理了?”


    她也隻是含糊地打了個岔。


    如今人家親自給心上人開車門,她如果還沒眼力見兒地坐上去,那這麽多年白活了。


    再者……傅斯寒什麽時候給她開過車門?


    不存在的。


    傅斯寒隻好關上車門,坐上駕駛位,隨後清了清嗓子。


    “二位女士請係好安全帶,本司機準備開車了。”


    傅芸伊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嗯,穩著點兒,否則投訴你。”


    “得嘞。”


    傅斯寒渾不在意地應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後視鏡,這個角度恰好能對上許溪的臉。


    而許溪也恰好抬眸看向他,唇角還有沒收起的笑意。


    兩人的目光在鏡中對上,許溪剛想收迴視線,卻見傅斯寒向她眨了眨眼。


    許溪:“……”


    這人還真是……沒個正經。


    車子駛入環城路,傅斯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們倆聊天。


    許溪不太習慣在陌生人麵前說太多,尤其傅芸伊還是傅斯寒的姐姐。


    她更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傅斯寒話多,也沒讓氣氛冷掉。


    說著說著就問起了傅芸伊的相親感想。


    “傅小姐,請問您對今天的相親對象有沒有什麽想法?”


    傅芸伊懨懨的迴答:“就那樣吧,話太多,有點兒貧。”


    傅斯寒疑惑:“貧嗎?我覺得還好吧。”


    “嗯,當個朋友還行,這要是身邊有這麽個愛嘮叨的,估計會被煩死。”


    “不是,姐姐……”傅斯寒飛快地看了傅芸伊一眼:


    “你說的這個人,好像不是我印象中的封止吧?”


    傅芸伊這才坐直了身體:“你說的相親對象,是封止?”


    “那不然呢?”傅斯寒簡直無語了:“難不成還是那個章昊?”


    傅芸伊摸了摸鼻子,難得有些尷尬,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還以為是趙燁呢。”


    傅斯寒有些頭疼:“我不是和您老人家說過相親對象的名字嗎?這都能忘?”


    傅芸伊白了他一眼:“我滿腦子裝的都是上唿吸道感染、急性腸炎、軟組織損傷……哪有心思去記兩個陌生人名字?”


    “行吧,您可真是位盡職盡責的好醫生……”傅斯寒歎氣,“那偉大的白衣天使,您覺得封止怎麽樣啊?我迴去得向老爺子匯報呢。”


    傅芸伊抿了抿唇,卻沒像之前一樣第一時間迴答。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封止溫文爾雅、笑容溫和的模樣,她偏頭看向窗外,含糊地答了一句:


    “也就……那樣吧。”


    傅斯寒無奈,不再多問。


    許溪卻瞄了一眼傅芸伊,見她表情明顯前後不一,忍不住暗暗勾了勾唇,忍俊不禁。


    看起來,這姐弟倆還真是一樣的傲嬌啊……


    傅芸伊在小區附近下了車,和他們倆告別時,還特意告訴許溪以後有時間來家裏坐坐。


    不管怎樣,她覺得這是傅斯寒的心上人,至少麵子上總要過得去的。


    待她走後,許溪連忙說道:“我也在這裏下車就行了,你不是還要去公司嗎?趕快走吧。”


    話音未落,卻聽車門“哢噠”一聲解鎖。


    許溪抬眸看去,卻見傅斯寒單手搭在中控台,轉頭看她,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帶著盈盈笑意:


    “小溪同學,到前麵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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