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海聞言停下了動作,看向走進院中的女人,嘿嘿一笑。


    “原來是夫人啊,真是打擾您啦!”說完朝許溪瞪了一眼:“跟我迴去!”


    許溪狼狽地站在那裏,兩條腿像是紮了根,一動不動。


    自從她畢業入職廣泰集團之後,宋易安特意求宋老爺子讓她搬進他的院子裏,就住在偏房。


    他表麵說是為了和許溪下班後繼續幫他工作,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是為了遠離許大海這個喪心病狂的父親。


    從那之後,許溪早出晚歸,周末加班,節假日也整天在公司度過。


    哪怕她每天迴宋宅,也不會經常見到許大海。


    而且之前她和宋易安幾乎是同進同出,許大海並不敢太過放肆。


    可今天不一樣,他得知自己和宋易安吵了架,再把她帶迴院子,後果不敢想象。


    許溪抗拒跟他迴那個院子,這些年每當她踏進那個門檻。


    全身上下的每根骨頭都痛得仿佛被打斷了一樣。


    更是有抹不掉的肮髒可怖的記憶如同魔鬼般如影隨形。


    可她不動,許大海卻一把扯住她的頭發,使勁兒往仆人的院子裏拖。


    “還不快走!非要惹夫人不高興嗎!”


    許溪被他拉扯著往前走,頭皮被拽得生疼。


    她想要反抗,可似乎總有一股力量讓她無法掙紮。


    四肢無力,根本不聽她使喚,麻木的好像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直到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許大海,把這賤丫頭放下,我有話要對她講。”


    許大海愣了愣,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手,將許溪丟在地上。


    “夫人,你想和她說什麽啊?”


    姚玉欣睨了他一眼,目光嫌惡:“關你什麽事,幹你的活兒去!”


    許大海暗暗撇了撇嘴,又警告般地瞪了一眼許溪,這才拖拖拉拉地離開了院子。


    許溪跌坐在地上,頭發散開,衣裳淩亂,半晌才從顫抖中平靜下來。


    她慢慢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爬了起來,站在姚玉欣麵前。


    “夫人。”


    姚玉欣圍著許溪走了一圈,打量著她狼狽的模樣,低聲詢問:


    “甘心嗎?”


    許溪轉頭看她,目光困惑:“什麽?”


    姚玉欣輕聲一笑,收迴了視線,可聲音依舊很低。


    “被喜歡多年的男人拋棄,甘心嗎?”


    許溪明白過來,她指的是宋易安。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


    怎麽可能甘心呢?


    那畢竟是她傾注了十幾年心思的男人。


    她把一顆心完完整整都丟在了他身上。


    如今驟然撤離,整個心仿佛都空了一樣。


    這些天,她每次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空蕩蕩的心髒都像是被大手緊緊捏住。


    勒得她無法喘息,更痛得要命。


    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捏得粉碎。


    她當然不甘心……


    可這一切,都和姚玉欣無關。


    她是宋易安的繼母,是宋家正兒八經的太太。


    他們倆從小就被這個女人打罵羞辱,即便後來他們進入了公司。


    依舊被她那一派勢力打壓得苦苦掙紮。


    如今,宋易安雖然坐上了繼承人的位置,卻還是要和姚玉欣一派暗中抗衡。


    可以說,姚玉欣從一開始就站在他們倆的對立麵。


    一直都是。


    所以許溪不明白她突然找自己做什麽。


    姚玉欣見她不迴答,也不心急,繼續說道:“同為女人,我還是很同情你的。”


    “被心愛的男人拋棄,對方卻轉頭愛上了富家千金;鞠躬盡瘁地為他效力,翻迴頭卻被人家丟到瀕死的分公司。哎,情場職場雙雙失利,又攤上這麽一個畜生的爹,還真是難為你了……”


    許溪抿唇不語,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敵人”同情了,而且對方說的還是事實。


    她聽完這番話都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真是太可憐、太難看了。


    “許溪,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


    姚雨欣聲音很低,可語氣卻高高在上:“我確實看不慣你和宋易安,也恨不得你們自生自滅,但你和他終究是不同的。他是我老公亂搞出來的賤種,我恨他天經地義。但你不一樣,我討厭你,隻是因為你和宋易安好,你和他捆綁在一起,我就看你不順眼。”


    她走到許溪麵前,凝視著她的眼睛:“但現在不一樣了,你都被宋易安那樣戲耍了,應該能看清他的本質了吧?他和他爸一樣,都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嘴上說得光鮮亮麗,可做的事卻肮髒又自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拋下一切,犧牲一切。這樣的男人,難道你還要繼續跟著他嗎?”


    許溪抬眸與她對視,下意識問了句:“你想做什麽?”


    姚玉欣勾起唇角:“當然是要奪迴屬於我的一切。財富、權利,以及整個廣泰集團。”


    “可宋爺爺已經把股份給了宋易安。”


    “那又怎樣?”姚玉欣嗤笑一聲:“他隻是握有最大的股份,卻並不是絕對控股,我還有機會,哦,不對……”說到這她頓了頓,抬手整理了一下許溪淩亂的鬢角長發。


    “應該說,我們還有機會。”


    許溪輕輕蹙眉,卻見姚玉欣笑得深不可測:“許溪,和我合作吧。比起宋易安那虛無縹緲的許諾,我可是能給你實實在在的好處。金錢、地位、權利,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提前立好字據,拿到公證處公證。但前提是,你必須要實心實意幫我搞垮宋易安。”


    “你找錯合夥人了。”許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隻是個小小的園丁女兒,即便在公司,也不過是個沒有話語權的小角色,幫不了你什麽。”


    姚玉欣卻有些不悅:“別自輕自賤了,你什麽能力,但凡長眼睛的,都看得見。而且,你最了解宋易安,也最清楚他的軟肋,你,才是那把真正能刺穿他的匕首。”


    許溪這次倒是真愣住了。


    她沒想到姚玉欣居然這麽看得起她。


    而對方,分明是從小最看不慣她的那個人。


    “行了,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迴去好好想想,再給我答複。”


    姚玉欣拍了拍許溪的肩膀,輕聲補了句:“男人,是最靠不住的東西,隻有握在手裏的權利,才是實實在在的。小姑娘,好好琢磨琢磨我的話。”


    說罷,姚玉欣慢條斯理地走進了院子。


    而許溪卻被她這一番話說得心頭雜亂。


    但她不準備現在思考這些事,許大海說不定什麽時候會折返,她要盡快離開宋家。


    來時的出租車還等在外麵。


    許溪快步走出宅院,拉開車門上了車。


    她剛想報出酒店地址,卻遲疑了一下,改口。


    “師傅,麻煩去沙田街道的那家拳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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