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似有虧欠,微微低下頭,繼續道:「臣女在耳房裏重新梳妝,讓太後娘娘等得久了,進來請安時,太後在椅子上睡著了,沒聽見臣女的話。臣女不敢起身,等了許久,見有風從窗外刮進,擔心太後娘娘著涼,就想提醒身邊的宮女一聲,不想剛要抬頭,一個茶壺就淩空摔了過來,臣女,」蘇皎皎忖度了一下用詞,說道,「臣女嚇得跳了起來,就有一群嬤嬤宮女圍過來,嗬斥臣女意圖不軌,謀害太後,臣女驚慌失措,張口欲辯,不想後頸一涼,就失去了知覺。」


    一時大殿裏死一般鴉雀無聲。


    一眾宮人被蘇皎皎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手段驚得瞠目結舌。


    偏偏她還白蓮花一般端莊雅潔楚楚可憐。偏偏誰也不敢出來反駁。


    難道指證她說她掐著太後脖子吼太後,毆打太後的宮人?


    這事情蘇皎皎敢做,她們是說都不敢說的!


    高太後忍無可忍,站起身指著蘇皎皎,手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蘇皎皎忍不住內心哀嚎,怎麽無論敵我老少都是裝暈這一招啊?她是太後不能玩點新鮮的?還是靜怡公主就是和她祖母學的?


    「太後!」身邊的趙嬤嬤一把扶住,「快來人,扶太後躺下!太醫還不快過來!」


    一行人匆匆進了內室。宋璟無力地掃了一眼,又煩悶,又無奈。


    那是自己母後。隻是他始終不明白,好歹也是堂堂太後,一個女人的地位身份已然到頂了,還用得著這般下作不?自從甄家出了事,這都是第幾次裝暈了?


    故而宋璟也沒忙著進內室做孝子,而是讓蘇皎皎起來,對蘇岸道:「子蘇,見笑了。」


    蘇皎皎前腳迴到錦衣王府,宋璟豐厚的賞賜後腳便跟來了。賞賜非常優厚,衣著穿戴應有盡有,並正式冊封了縣主正二品的品級。


    當然太後的賞賜也很快來了。名目是明月縣主與仆從鬥毆,禁足三個月,特賜三個教養嬤嬤和一把戒尺。


    那三個教養嬤嬤,一個姓張,一個姓魯,一個姓王。


    張嬤嬤教她穿衣梳妝,魯嬤嬤教她行走坐臥,王嬤嬤教她女戒女德。


    那三位嬤嬤分別給蘇岸和蘇皎皎行禮,蘇岸笑微微地道:「有勞三位嬤嬤了,三位嬤嬤嚴加管教。」說完向門外走,走至門前迴頭對蘇皎皎道:「皎皎別忘了,每日卯時去書房,練字三個月。」


    蘇皎皎嘟了嘟嘴,沒答話。一旁的魯嬤嬤道:「王爺教導,縣主不可以嘟嘴抗議,應該恭順稱是道謝。」


    蘇岸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裏看著。蘇皎皎倒也聽話,朝蘇岸行禮道:「是,多謝哥哥教導。」


    魯嬤嬤道:「縣主的禮儀不到位,蹲得要再深點,腰彎下來,含胸,斂首……」


    蘇岸已轉身走了。蘇皎皎按魯嬤嬤的指點誇張地行了一個禮,形似一隻烤熟的蝦米,偏偏還站立不穩,單腳跳了幾下才平衡住身體。


    「縣主這樣可不行!要蹲得再淺點,腰直一點,頭不能耷拉下去,不能這樣……」


    蘇皎皎「蹭」一下挺身抬頭,草草地行了一禮。


    「縣主您這樣可不行,要麵帶尊敬恭順,將禮行到位!」


    蘇皎皎再次擺出烤熟蝦子的造型。搖擺著單腳跳。


    「縣主!」


    這是一旁的張嬤嬤打斷氣急的魯嬤嬤:「魯姐姐,規矩禮儀不能急於一時,來日方長,您以後慢慢教。」


    「嬤嬤說得對!」蘇皎皎抿著嘴明媚一笑,撲過去一把摟住張嬤嬤,「啵」的一聲在她的麵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眾人石化,麵目如同見鬼。蘇皎皎已跑到門邊,朝她們做了個鬼臉道:「我今天累了,各位嬤嬤請自便!」


    那三個嬤嬤麵麵相覷,直到一位仆婦帶她們去房間,才緩過神來。魯嬤嬤氣極:「上去便又撲又抱,舉止輕浮,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王嬤嬤冷峭道:「魯姐姐錯了,要是大家閨秀,還用得著咱們什麽事兒?」


    魯嬤嬤猶自氣恨:「市井潑婦也沒有這樣耍無賴的!」


    張嬤嬤道:「兩位姐姐少說兩句。」


    魯嬤嬤冷眼看了看帶路的仆婦,「哼」了一聲:「我怕什麽,我這就去稟報沈王爺!」


    帶路的仆婦恍若未聞,一直領到貴賓房,施禮告退。


    三位嬤嬤在魯嬤嬤的房間裏商議。


    張嬤嬤道:「兩位姐姐,我們這趟差,怕是要辦砸。豆#豆#網。」


    魯嬤嬤冷笑道:「張妹妹何苦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們三個太後身邊的老嬤嬤,還有太後娘娘賜下的戒尺,還治不了一個小丫頭片子!」


    王嬤嬤道:「張妹妹多慮了,我們是太後娘娘派來做教養嬤嬤的,沒有給一個小丫頭沒辦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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