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情況不對勁,衛霆澤的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卻被薑遇一把按住。


    “再等等。”薑遇捏緊了手中的信。


    她相信,這兩人之間冥冥中的羈絆,不會這麽淺淡。


    衛霆澤耳朵抖動了兩下,默默將手放下。


    “薑薑為什麽對這兩個人這麽有信心?”沈溪向前擠了一步,不著痕跡地將兩人合在一起的手給分開了。


    耳朵緊貼在門上的薑遇並沒有過多在意他的走位,隻是答道:“別問,問就是神秘第六感。”


    她確實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這兩人這麽有信心,隻是有種莫名的感覺。


    忽地一瞬,外麵的聲音沉寂下來。


    就在薑遇疑惑著兩人幹了什麽的時候,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些許細微的聲音:“我喜歡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或許是見麵那天,又或許是在之後一次次的碰巧相遇的時候……”


    這個時候講情話嗎?


    似乎也不是不行,一般理智快要消失的人,總能被強烈的感情喚迴。


    “我喜歡你,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此時此刻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李向殷沒有得到迴應,但依舊在奮力輸出。


    衛霆澤聳動著鼻子道:“怨念的味道,小了很多。”


    沈溪不解的眨眨眼:“這種程度的情話就能打動人了嗎?”


    他依舊夾在薑遇和衛霆澤的中間,不讓兩人有過多的接觸。


    薑遇轉過頭來便發現了他站位的問題,默默拉著他的肩膀往旁邊拽了拽:“別擠。人家巫玄都知道找空位站。”


    沈溪有些委屈地聳聳肩:“我也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但我的聽力又不像衛霆澤這麽好,所以隻能往這邊擠擠咯。”


    這個理由,也還算說得過去,薑遇也不好過多偏袒衛霆澤。


    搭檔之間打架,扣的工資還是收容者自己的。


    真要想打架,就等到迴訓練室,提出對戰申請,來一場名正言順的決鬥。


    “不過,這樣的情話,真的能讓一個人開心嗎?”沈溪再一次提起這個問題。


    薑遇並不清楚別人的想法,隻能說個大概:“可能吧,每個人感動的界限是不一樣的。”


    “那薑薑會喜歡這樣的告白嗎?”沈溪看著薑遇再次轉迴去緊貼門上的側臉。


    “她不喜歡。”這是衛霆澤的聲音,他不等沈溪再說些什麽,繼續道,“外麵的怨念已經穩定下來,可以出去了。”


    “這個問題,需要本人來迴答吧?”沈溪一把握住薑遇的手,倔強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衛霆澤的目光也隨著這個問題,緊緊盯住薑遇的臉龐。


    不知為何,一旁的巫玄也將目光放在了這邊,準確的說,是放在薑遇的身上。


    麵對突然凝固下來的空氣,薑遇快速掃視了兩人的麵龐。


    她並沒有做出正麵迴答,隻是道:“現在是工作時間,這個話題不適合現在討論。”


    她又沒被人告白過,她又沒有談過戀愛,她怎麽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這樣的告白?


    或者說,薑遇根本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父母關係的緣故吧,她打小就從未對戀愛類的感情抱有期待。


    輕鬆掙脫開沈溪的手,薑遇一把將門推開,就見到恢複了人類模樣的季夏禾魂體在與李向殷緊緊相擁。


    魂體和人類的軀體可以進行觸碰嗎?


    當然是不能的,除非其中魂體過於強大,又或者這個人類……有著通靈體質。


    對於此時此刻的答案,薑遇更偏向於後者。


    季夏禾現在的魂體可算不上強大,剛才那些怨念強行灌入後,短時間內提升了她的力量,但是在眾多怨念散去或被壓製後,隻剩下她本身的力量。


    她自己的力量最多就幫李向殷去去身上的怨氣,穿個牆什麽的。


    李向殷,嗬,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好了,你們兩個的事情之後慢慢搞,我這邊的工作需要盡快解決。”薑遇毫不猶豫地打斷還處於溫情階段的二人。


    她從隨身的小包裏摸出了一份從收容所帶出來的怪物合約,遞到季夏禾的麵前:“因為你沒有傷過人,能量體也還算穩定,現在又有一個……嗯,通靈師男友。”


    “糾正一下,我是道士。”李向殷將季夏禾護在懷中,麵色嚴肅道。


    行,道士。


    薑遇敷衍地點了點頭:“嗯好,道士。”


    “所以,季夏禾小姐,有沒有意向和我們收容所簽訂一下合約?”她晃了晃手中的合約,“我們收容所屬於國際組織,你簽了這個合約之後,我們將不再把你納入強製收容的名單亦或者觀察名單。前提是你不會傷害人類。”


    季夏禾勉強凝結出實體,結過那份合約,神情複雜:“你是收容者的話,應該很早就發現我的身份了吧?為什麽要一直拖到現在才……?”


    “隻是不想再強製收容了而已。”薑遇淡笑道,“而且據我觀察,你並沒有想要傷害我的意識。”


    季夏禾抿唇,又看了眼薑遇身後站著的沈溪。


    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就要在合約上簽署自己的名字,卻被抱著她的李向殷一把按住。


    他皺著眉接過合約書,認真看著上麵的內容,最終目光停在一個地方:“約束器是什麽?戴著它,不也是限製的一種?”


    “這個就是約束器,這個上麵有追蹤器,平時是處於關閉狀態,隻有檢測到她身上能量波動超標的時候才會啟動。”薑遇不緊不慢地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手環遞給李向殷。


    而後繼續解釋道:“放心吧,平時隻需要將它帶在身上就好,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效果。隻要季夏禾不動手傷人,追蹤器就不會打開。”


    李向殷接過手環,觀察了一番,還是皺著眉頭:“要是我們是不得不進行防衛,也會觸發它嗎?”


    “當然會,隻要能量波動超過臨界值,它就會開啟。”薑遇點頭,“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收容所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追蹤器打開的怪物進行追捕,我們會先評估是否屬於惡性傷人事件,若真是傷了人,也會後續進行調查,查看是否是人類方先動的手。”


    “畢竟,我們現在和大部分怪物存在合作關係,這份合約就是收容所高層和一些具有高智商的怪物一起合作擬定的。算是比較平等的合約了。”


    聽完薑遇的解釋,李向殷看向季夏禾:“你願意戴上它嗎?”


    “要簽合約的話,就必須要戴吧?”季夏禾不明白為什麽李向殷這個時候還會問這樣的問題。


    卻不曾想,他說:“如果你不喜歡這樣的束縛,我可以帶你……遠離這個地方。”


    聽他如此說,季夏禾眼中亮光閃過。


    李向殷是真的在乎她的感受。


    “喂喂,李向殷同誌,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們組織的人分布在全世界各地,你們有心遠離,也是逃不開的。”薑遇出聲打斷他的幻想。


    季夏禾卻是笑著接過合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你有為我的感受考慮過,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所以,沒有關係的。不過是一個束縛器,對我來說有沒有都一樣。”


    最終,李向殷為季夏禾戴上手環。


    怪物合約,生效。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薑遇雙手環胸看著李向殷,“浴室的那些東西,是你放進去的吧?”


    季夏禾猛地看向李向殷,眸中帶著不可置信,但也有著希冀。


    她希望對方能給出一個好一些的答案。


    “嗯,是我放進去的。”他毫不猶豫地承認了,“夏禾的五行屬火,她的魂體久居於此,定是因為有心願未完成,但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她的願望如何。”


    “便隻能用一些極端的方法,想要超度她,讓她能得以投胎轉世。”


    玻璃碎片屬水,以水滅火,那不是讓對方魂飛魄散?


    薑遇皺眉:“我不懂你們玄門的超度方式,但就五行來說,水克火,這不是讓季夏禾魂飛魄散嗎?”


    季夏禾依舊望著李向殷,希望他能再給出一個合理一些的答案。


    李向殷卻是在聽聞薑遇的話後猛地皺眉:“我放的槐樹枝,怎麽可能屬水?!”


    槐樹枝?


    薑遇不免眉心一跳,又讓巫玄搜索了一番浴室內部。


    這一次,徹徹底底地搜尋後,巫玄果真從浴室中搜刮出來了一兩根小小的槐樹枝。


    看著巫玄丟在地上的少得可憐的槐樹枝,李向殷連忙撿起:“怎麽隻有這麽一點了?”


    這裏有人進來過。


    “季夏禾,你難道不是一直都在這裏守著的?”薑遇看向季夏禾,她作為靈,對於一個屋子內的動向應該還是能好好把握住的,怎麽可能不知道有人來過?


    被她這麽一問,季夏禾竟是有些心虛地眼神飄忽起來。


    而抱著她的李向殷也忽然眼神不自然起來。


    在兩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後,季夏禾才緩緩開口:“我,我一般會去李向殷的家裏……”


    “等等,所以你一直都看得到我!”季夏禾忽地指著李向殷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你身邊……”


    李向殷心虛地眨眨眼睛:“嗯啊,是、是這樣的……”


    “停下,你們兩個的事情,你們私下解決,現在重要的事情是調查清楚還有誰進來過。”眼看兩人就要打情罵俏起來,薑遇連忙出聲打斷。


    “九樓的攝像頭通常沒有開,不,準確來說是整棟樓走廊的攝像頭都不怎麽開,我們隻有去調看電梯的錄像。”沈溪說。


    “等下,可是那個玻璃碎片上,有你的味道。”衛霆澤忽地抬手指向李向殷,“你真的沒有碰過它們嗎?”


    薑遇猛地一震,好險,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你們可以去我家裏搜搜看。”李向殷背脊挺得很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倒是很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不過,”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說道,“你剛才說,玻璃碎片?”


    “嗯,我們之前從浴室裏搜了一些玻璃碎片出來。”薑遇點頭,“但是因為當時它們中湧出了太多的怨念,我就讓巫玄給吞了。”


    “玻璃碎片……上麵還有我的味道……”李向殷垂眸似乎是在想些什麽,睫毛在其下眼瞼投出一片陰影,讓人難以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算了,先去找保衛科看看錄像吧。”薑遇不指望他能這麽快想到些什麽,轉身就要去保衛科。


    眾人也沒有異議,隨之而去。


    不過,要調看攝像頭錄像並不容易,在保衛科的人詢問了半天後,薑遇才以家中被偷了貴重物品為由,得到了看錄像的資格。


    但是這邊保衛科管的比較嚴,隻讓薑遇一人進去看了錄像,其他人隻能在外麵等著。


    公寓樓有兩個電梯,薑遇同時看著兩個錄像,但是其實這個錄像看得不會太累,畢竟她隻用看是誰進了九樓就行。


    這個樓層,總不能是從外麵翻進來的。除非進來作案的人也是怪物。


    不過因為時間不確定,而這邊的保衛科的錄像又隻能保持七天,所以,薑遇隻能看七天以內的視頻。


    不過幸運的是,在這七天的視頻裏,她看見了兩個可疑人物進入九樓。


    這是兩個男人,其中稍顯年輕的男人穿著格子襯衫搭上寬鬆的牛仔褲,身上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包,臉上架著眼鏡,頭發像是雞窩一樣亂糟糟的。


    另外一個男人上身是polo衫,下身也是配的牛仔,隻是在腰間皮帶上掛著一串鑰匙,走起路來叮鈴鈴地響,他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看其體積,似乎是裝了不少東西。


    兩人在電梯內並沒有過多的交流,隻是在九樓下電梯的時候,眼鏡男多看了幾眼鑰匙男。


    似乎在確認他的身份。


    在電梯門開後,眼鏡男謹慎地跟在鑰匙男身後出的電梯,他看上去並不太想和另一個人有太多的接觸。


    至於出了電梯的畫麵,就再也看不見了。


    這段畫麵是七天前的畫麵,也就是今天快要刪掉的視頻。


    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被薑遇找到了可疑人物。


    不過很快,薑遇就排除了其中一人的可疑性——眼鏡男是原本九樓的住戶,他就是在902住著的,幾乎不會露麵的程序員。


    而另一個人,在薑遇聯係季夏禾飄近來觀察時,確定了他的身份。


    那個人是季夏禾的父親。


    之後六天的視頻中,季夏禾的父親在沒有出現過,同時也沒有其他的可疑人員出現。


    季父有極大可能就是放置玻璃碎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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