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身份的緣故,顧聽荷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早就聽說南平王妃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位略帶富態的夫人笑著說道。


    顧聽荷微微一笑,眼波流轉,仿佛春日花兒盛開:“夫人過譽了,聽荷隻是擔了個虛名罷了。”


    坐得離顧聽荷近的幾位夫人瞅著顧聽荷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起了幾分親近的心思。於是,幾位夫人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與顧聽荷聊起了家常。話題無非是些京中的風土人情,或是府中的趣聞軼事。


    顧聽荷微笑聽著,偶爾插言幾句,引得眾人一陣歡笑。另幾位夫人瞧著顧聽荷應答適宜的樣子,心中倒是起了幾分欣賞。又想到早前京中那些關於南平王妃嫁人之前的誇張流言,當真覺得是無稽之談。


    眾夫人聊得正歡時,屋外也傳來一陣歡笑的聲音。


    剛才一直和顧聽荷說著話的黃夫人,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扭頭對顧聽荷說道:“定然是沈太夫人她們來了。”


    黃夫人話音剛落,幾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年輕夫人簇擁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夫人走了進來。顧聽荷見沈太夫人進來,趕忙起身相讓道:“沈太夫人還請上坐。”


    “王妃身份尊貴,還請王妃上座。”


    沈太夫人說著,便彎下膝蓋向著顧聽荷行禮。顧聽荷趕忙扶著沈太夫人,出聲道:“太夫人真是折煞我了,您是沈老將軍的遺孀。沈老將軍為守國門奉獻一生,怎麽好讓沈老將軍的夫人對我個晚輩行禮。”


    沈太夫人聽著顧聽荷的話,心中熨帖也不再推辭,由著顧聽荷扶著坐上了主座。


    沈太夫人拉著顧聽荷的手,笑眯眯道:“王妃今日能來老身的壽宴,真是老身的福氣。”


    沈老夫人見著太夫人好似很喜歡這南平王妃,也笑著湊趣道:“母親說的是呢,這南平王妃一來,咱們沈府都好似亮堂起來。”


    另幾位夫人也順著沈太夫人的話誇讚起顧聽荷來,一時間廳堂裏熱鬧非常。一直跟在沈二夫人黃氏身後的顧新月怨恨地看了一眼眾星捧月的顧聽荷。黃氏好似感覺到了顧新月的目光般迴頭看了她一眼。


    顧新月此時已將頭垂下,一副恭順的樣子。顧聽荷早就注意到了跟在沈家眾人後麵的顧新月,連帶她剛剛怨毒的目光也盡收眼底。顧聽荷心中更加警惕起來,這顧新月明明還是這麽討厭自己。到底是為什麽非要自己來參加沈太夫人的壽宴?


    顧聽荷心中疑惑,麵上卻不顯,隻微笑著與眾人說話。此時一直沒機會插話的沈大夫人田氏將黃氏身後的顧新月拉了出來。


    她笑著道:“說了這麽迴子話,倒是忘了讓王妃和顧姨娘說幾句話了。”


    頓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新月身上。顧姨娘,顧姨娘。顧新月咬緊了嘴唇,她感覺其他夫人的目光像利劍一般戳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聽見幾位夫人小聲的議論聲。


    顧新月抬起頭來,目光在眾夫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顧聽荷的身上。她的臉上擠出笑容,朝著顧聽荷行了一禮道:“給王妃娘娘請安。”


    顧聽荷剛要張嘴說話,沈大夫人田氏笑著開口:“都是自家姐妹,顧姨娘何必這麽拘束。”


    顧聽荷挑了挑眉,這沈大夫人倒是提自己做起主來。


    沈太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孫媳婦也皺了眉頭,這孩子平日裏說話沒有分寸也就算了。今日有這麽多賓客在,說話還是這麽不動腦子。


    “大孫媳婦,你這嘴要是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就閉緊了。”沈太夫人淡淡開口道。


    沈大夫人田氏被沈太夫人說得一噎,臉上有些掛不住,她瞪了一眼顧新月不再開口。


    顧聽荷擺了擺手,笑著道∶“無妨,沈大夫人也沒說錯。自家姐妹,無須多禮。”


    一旁的禮部尚書夫人悄悄問道∶“這南平王妃和沈家這個姨娘難不成是姐妹?”


    刑部侍郎夫人輕聲道∶“看來這就是沈家五爺的姨娘了。她應該是南平王妃的庶出妹妹。”


    旁邊幾位夫人也小聲議論起來。


    “那不就是顧丞相的女兒?好端端的千金小姐怎麽當了個妾室?”


    “聽說是姐妹兩個都傾心沈家老五。妹妹使了手段讓沈五爺看了身子不得不娶。”


    “那怎麽就得了個姨娘?好賴也是丞相府家的小姐呢。”


    一穿著絳紫色衣裙的夫人一副很懂的樣子道∶“都是從小見慣了醃臢事的小姐少爺,沈家五爺自然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哪裏會甘心讓這樣的女子當正妻?”


    “誰也不是傻子!”


    “就是,就是。”


    顧新月聽著眾人的議論,心中更加怨恨。她抬頭看了看坐在主座上的顧聽荷,正巧迎上對方探究的目光。


    顧新月將藏在寬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叫顧聽荷來不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顧聽荷看了看有些維持不住笑容的顧新月,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今日是沈太夫人的壽辰,我給太夫人準備了一份薄禮。還請太夫人不要嫌棄。”


    “連翹,將我給太夫人準備的壽禮取來。”顧聽荷轉頭吩咐道。


    連翹應了一聲便下去拿壽禮了。沈太夫人笑著道∶“王妃能來老身已經很高興了,還準備什麽壽禮!”


    顧聽荷笑道∶“太夫人過壽,我這做小輩的自然該準備齊全。”


    沈太夫人看著顧聽荷端莊有禮的樣子,心中又多了幾分喜愛,不免又在心中惋惜起孫子錯失了好媳婦。


    連翹很快便將壽禮取了過來,她將一隻蓋著紅綢的托盤拿到了眾人麵前。


    顧聽荷掀開托盤上的紅綢,拿起托盤上的木盒遞給了一旁的沈太夫人。沈太夫人看著麵前的木盒,臉上滿是好奇。她將環扣撥下來,輕輕打開盒子。盒子打開,沈太夫人從裏麵取出一幅泛黃的畫卷。


    顧新月在一直注意著顧聽荷周圍的動靜。此時她見沈太夫人拿出一幅泛黃的畫卷,不由得冷笑一聲。


    心中暗道顧聽荷就算是做了王妃也是如此上不得台麵。手中沒有好東西,居然隨便拿一幅發黃的畫來充數。


    沈太夫人將木盒放在一邊,伸手打開了畫卷。畫一展開,沈太夫人便愣住了。畫上是一位身著紅色騎裝的少女,少女黑發高梳,目光直視前方,手中的長劍遙遙指向遠方。


    “你在哪裏找到這幅畫的。”沈太夫人拿著畫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眼眶也有了些濕意。


    “自知道太夫人要過壽,聽荷就派了人去找能合老夫人心意的壽禮。”


    顧聽荷溫溫柔柔地開口,指了指畫卷的右下角。“當時我看到這個沈從安署名,又看到畫中女子眼角有痣還穿著騎裝,就知道這一定是沈老將軍當年為太夫人作的畫。”


    沈太夫人用手背拭了拭眼角,顫聲道∶“這是當年我第一次跟他一起上戰場前,他畫下的。後來幾經戰亂,這幅畫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難為你費心去找。”沈太夫人拍了拍顧聽荷的手,語氣裏是說不出的慈愛。


    “太夫人喜歡就好。”顧聽荷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小丫鬟附在沈老夫人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麽,沈老夫人點點頭小丫鬟行了一禮又退下了。


    沈老夫人走到太夫人麵前,看著對畫卷愛不釋手的太夫人,她笑著開口。


    “太夫人,後院那邊席麵準備好了。要不咱們先過去?那邊戲班子台子也都搭好了,就等著您用完了飯。好給您唱幾段呢!”


    沈太夫人連連點頭,道∶“好好,先過去用飯。”


    隨後沈太夫人將手中的畫卷交給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劍蘭,明日找了匠人把這畫送去保養,保養完就好好收著。”


    太夫人身後的大丫鬟應了一聲,接過太夫人手中的畫卷收了起來。


    眾人跟著沈太夫人幾人來到了後院的宴席。此時幾張桌子上都已經擺好了各式各樣的珍饈佳肴。


    沈太夫人拉著顧聽荷落座後,眾人也紛紛找位置坐下。


    顧新月看了看沈老夫人身邊的空位,往老夫人旁邊走了幾步。田氏從後麵走過來擠了顧新月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沈老夫人旁邊。


    她轉頭笑著對顧新月道∶“今日家裏客人多,丫鬟們忙不過來。顧姨娘還不快去幫南平王妃布菜?”


    顧新月冷冷看了一眼朝著自己擠眉弄眼的田氏,又轉頭看了看正和旁人談笑風生的沈老夫人。


    她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都恨不得把帕子捏碎。


    隨後又轉頭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顧聽荷,對方正低頭跟沈太夫人說話,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顧新月咬了咬牙,心中怨氣更甚。


    她走到顧聽荷身後站定,淨手之後拿起托盤中的銀筷。


    顧聽荷感覺到身後有人,轉頭看了一眼。見是顧新月,她微微皺了皺眉道∶“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妾身來給王妃布菜。”顧新月低聲道。


    “不用了,你站在那裏就好。”顧聽荷說著轉迴頭繼續跟沈太夫人說話。


    顧新月怨恨看了一眼顧聽荷,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忍,要忍,千萬不能破壞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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