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麵上印滿銅錢般的粼粼光斑。


    魁梧英武的男子,隻穿著一條月白繡牡丹束腿錦褲,露出精壯的上半身,手持雙刀耍得是虎虎生威。


    少女站在樹下,頭頂的柳枝正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她認真的看著日頭下正在練武的男子,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沈公子,這是我特意命人熬製的涼茶。”


    看到沈少珩收了雙刀朝著自己走來,顧新月連忙示意身後的婢女把食盒裏的涼茶端出來。


    “裏麵加了南昌國進貢的一種叫做薄荷的草藥,喝起來清涼爽口最是解暑。”


    “有勞。”沈少珩接過婢女手中的涼茶,微微一笑。


    知夏頓時間羞紅了臉低下頭去,悄悄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顧新月將婢女的小心思看在眼中,心中冷哼一聲隻當知夏癡心妄想。


    “這麽熱的天氣,顧二小姐怎麽過來了?”沈少珩接過顧新月遞過來的手帕抹了額頭上的汗,隨口問道。


    “家姐往日裏總說自己是非沈公子不嫁,如今卻又進宮求了賜婚南平王的聖旨。新月作為妹妹本不應該非議長姐,可是……”顧新月歎了口氣一臉歉疚的看著沈少珩。


    “可是新月實在是心疼沈公子被長姐這般戲弄。”


    聽到顧聽荷的名字,沈少珩倒是挑了挑眉頭道。“這個瘋女人要嫁給別人我高興還來不及,更別說那人還是南平王。”


    語氣裏帶了幾分幸災樂禍,沈少珩隨手將手帕扔給一旁垂著頭的知夏。


    “一個自尋死路的瘋女人罷了,我從未將她放在眼裏過。倒是顧二小姐你……”沈少珩眉目含笑看著顧新月。


    “容貌過人又溫柔嫻靜,誰家公子能娶了顧二小姐才是好福氣。”


    顧新月被沈少珩這番話說得心花怒放,以手掩嘴嬌嬌笑了起來。


    “明日我約了幾名好友去郊外遊玩,不知顧二小姐可否賞臉?”沈少珩看著顧新月這一笑不由覺得春風拂麵,周身的暑氣都降下去不少。


    “沈公子邀約,新月豈會拒絕?”顧新月笑盈盈道。


    ……


    顧新月剛邁進丞相府前院,一抬頭就看見顧期年提著盒五芳齋的糕點往後院走。


    “三弟!”顧新月快走兩步朝著顧期年得方向追了過去。


    “有事嗎?”顧期年止住腳步,一臉詫異的看著顧新月。


    “最近府內事情多,想必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不如明日叫上大姐,咱們姐弟幾個出去遊玩一番散散心如何?”顧新月整理了一下自己因小跑略顯淩亂的衣裙,真誠的看著顧期年。


    “隻要你不去大姐麵前晃蕩,她心情就會好了。”


    顧期年早些年身體不好,一直病怏怏的。這兩年突然身體就好了,個子也跟雨後春筍般一竄再竄。


    此時他環抱雙手,低頭看著顧新月頗讓對方感覺到了幾分身高上的壓製。


    “大姐向來討厭我,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但肯定也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她才會這樣。”顧新月一把抓住顧期年的手,認真道。


    “我也是希望大家能有個關係緩和的機會,所以才提出大家一起出去轉一轉。”


    顧期年撓了撓頭“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和大姐說就好了。”


    “我說話哪有你管用,大姐平日裏都不愛搭理我。不像三弟大姐最是和你關係好”顧新月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說的也是,畢竟咱們兩個身份不一樣。”顧期年咧嘴一笑,拍著自己胸口保證。


    “我去和大姐說,她保準去。”說罷,他便轉身朝著後院去了。


    顧新月被他一句身份不一樣氣的夠嗆也無可奈何,隻得跺跺腳迴自己房間去了。


    ……


    “你怎麽來了?”沈少珩走到顧聽荷語氣頗有幾分不耐,而他身後不遠處站著幾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正一臉促狹的看著剛從馬車上下來的顧聽荷。


    “不是說請我去醉仙樓吃飯?怎麽跑到這荒郊野外來了?”顧聽荷卻好像沒有聽見似得,扭頭問跟在自己身後的倒黴弟弟顧期年。


    “是二姐說想約你出來道個歉,但是她又怕你拒絕她所以才叫我幫忙約你出來的。”顧期年指了指剛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顧白蓮。


    “我倒是不知道還有別人要來,不過人多熱鬧。這也好久沒有見沈哥了,是吧沈哥。”顧期年看到有幾個平時常在一起玩的公子在,心裏倒是開心。


    “你啊,沒事少吃點飯,多長點心眼吧。”顧聽荷恨恨在傻弟弟腦門上戳了戳。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顧新月要是能真心實意給我道歉,我顧聽荷三個字倒著寫!


    “確實是我讓期年幫我約姐姐出來的。”顧新月款款走到幾人麵前,朝著顧存意盈盈一拜一臉委屈。“都是我整日裏笨手笨腳,這才讓姐姐討厭。妹妹在這裏跟姐姐賠不是了。”


    “知道你自己笨手笨腳的惹人討厭,還要往我麵前湊?”顧聽荷無奈翻了個白眼。


    “與其在這跟我搞雌競,不如想辦法多搞點錢。你聽姐姐的,男人靠不住隻有錢才是真能握在手裏的。”說罷顧聽荷拍了拍顧新月的肩頭,帶著連翹和麥冬兩人揚長而去。


    “沈兄在看什麽?”


    伯昌侯家的二公子陳宏才見沈少珩麵色不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他是盯著顧家那位大小姐的背影看。


    想起往日裏這位顧小姐跟在沈少珩身後眼巴巴的模樣,對比今天這副對沈公子的愛搭不理……


    沈少珩會覺得心中不快倒也正常。


    “平日裏你巴不得這顧小姐離你遠遠的,如今人家不理你了你倒是惦記上了。”陳宏才哈哈哈大笑攬上沈少珩的肩頭。


    “這人啊就是這樣,在眼前晃悠的就覺得煩,等不在眼前了就覺得少點什麽。”


    沈少珩任由陳宏才帶著往前走,眼睛卻還是盯著顧聽荷的背影看。


    今天是從顧存意從沈府牆頭上跌下來之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算算她也有將近半年沒有在自己麵前出現了,往日看著她那副在自己麵前討好又在別的小姐們麵前霸道的樣子,隻覺厭煩。


    明明從未將她放在心上,今日怎麽有了一種馬上就要失去她的感覺?


    沈少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自己是被曬得失去了神誌才會有這種想法。


    “陳兄莫要胡言亂語,顧小姐與南平王已有婚約,日後要是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可就不好了。”沈少珩勉強笑了笑。


    “說到南平王,你聽說了沒?”陳宏才四處望了望見周圍沒人注意他們才接著說道。


    “陛下賜了聖旨的第二天,南平王就進宮了。聽說原本是要拒婚的,卻不知為什麽那位進了宮就隻去太後娘娘處坐了坐根本沒提賜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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