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相掙紮了一番,發現雙腿上的冰霜根本不為所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雪清珩一步步逼近。


    這時他才意識到大難臨頭:“汝...汝別過來!”


    雪清珩每走近一步,姒相身上的冰霜便往上一寸。


    直至冰霜蔓延至姒相的脖頸上方才停止:“姒相,汝活著的時候不過是個傀儡帝王,神廟的佛子根本不屑於看汝一眼,汝死後不過是因為生前的長生實驗變成怪物,有幸成為將臣,倘若汝未曾鑄下殺孽,吾還能放汝一馬。”


    “可如今,汝致吾神廟弟子死傷慘重,殺孽已成,吾自當替天行道將汝的神魂軀體一並毀去。”


    姒相瞳孔微縮:“不...汝不能這麽做!”


    “姒相,汝沒有讓吾寬恕汝的理由。”雪清珩將手中的劍架在姒相的脖頸上,姒相的那張臉顯得愈發猙獰醜陋。


    “雪清珩,汝就不怕汝殺了孤之後,孤身上的腐朽擴散,導致這片土地會被孤身上的腐朽之力所汙染麽?到時候遭受惡果的可是今後將要生存在這附近的黎民百姓,汝真的敢這麽做麽?”


    “姒相,吾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雪清珩看著姒相的這張臉,隻覺得厭惡至極:“汝這臉,還真是醜陋啊,不如讓吾毀的更徹底一些吧。”


    姒相自知逃不過此劫,忿忿說道:“雪清珩,孤詛咒汝,此生此世,在汝漫漫長生之路上,汝愛的人皆會因汝而死,愛汝的人皆會被汝所殺所棄,世人對汝的情感皆是為了貪欲,汝會活在他人的算計之下,永遠是在權衡利弊間被舍棄的那一個!孤賭汝此生孤寂淒慘而亡!”


    “嗬...”雪清珩輕嗤:“是麽?可吾乃是太上忘情第一人,並不懼汝的詛咒,這樣的詛咒居然是汝最後的遺言麽?那還真是可惜啊...”


    冰藍的眸中閃過一抹晦暗,冰霜自姒相身上蔓延,將其完全冰凍,透過冰層還能看到姒相那震驚的神情。


    雪清珩隨意一揮斬下了姒相的頭顱,擺手一揮冰層裹挾著血肉一同碎成了渣,他將漓珩劍化為漓珩簫,轉過身看向了那些葬身於這片山穀的神廟弟子,眉宇間染上了淡淡的悲戚之色。


    他看得見那些死去的旱魃身上冒出的腐朽之氣填滿這個山穀,有著向外蔓延的趨勢。


    也看得見那些神廟弟子純淨的靈魂極力抵擋著想要溢出山穀的腐朽之力。


    更看得見滿地的殘肢斷臂,鮮紅的血液與漆黑的血液交融,滲透了這片大地,多少神廟弟子死不瞑目?


    數不清了...


    雪清珩隻記得,這些倒在地上的神廟弟子,是這世間最後一批能夠與天鬥爭之人,他們能修習仙術,走仙途...


    可最終毀於一旦...


    他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他們的貢獻蒼生不知,但神廟會將他們永遠銘記...


    “我神廟的弟子沒有白白犧牲,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們魂飛魄散...”雪清珩閉上眼眸,良久之後,他抬手結印以漓珩簫為媒介:“萬息凝聚,浮生相依,魂靈除穢,軀幹鑄陣。”


    無數潔白的魂靈匯聚,陣法初見雛形,眾多神廟弟子的屍體化為光點散落在陣中,填補著陣法的空洞,化為支柱,腐朽的氣息被逐漸淨化,他們將永遠鎮守著這片土地、


    修仙者沒有來世,死後若是沒有人能夠收集他們的魂靈,必然會消散在這方天地之中。


    雪清珩頓了頓,周身運起冰藍的神力,將手中的陣法擴大,連接上了這個國度其餘由神廟弟子魂靈與軀體所鎮壓的方位,很顯然神廟不止犧牲了一代弟子,而是從古至今...


    這樣的事情似乎在朝代更迭,戰爭起始,天下紛爭時都會上演。


    故此,神廟之人算出了這片大地上合適的點位,每一次都會將那些將臣,旱魃,血屍往點位上引導,最後以那些逝去的神廟弟子作為媒介,從而形成了如今這能守護山河的護國陣法。


    張麒麟聽完緣梓講述的神廟曆史,看向了雪清珩:“哥哥。”


    雪清珩看向張麒麟,冰藍的眸中是化不開的悲傷:“怎麽了崽崽?”


    “我想看看他們。”


    “緣梓。”


    “好。”緣梓了然,將張麒麟抱了起來:“佛子殿下要一同去麽?”


    “不必了。”他將目光挪向了那遠闊的天地:“我想自己在這待一會,緣梓你帶著他去吧。”


    緣梓抱著張麒麟朝著雪清珩行了一禮後,便朝著神廟的方向走去。


    雪清珩抬起手,手成撫摸的狀態,若是有人在他身後,隻會覺得他好像在虛撫著什麽。


    殊不知,他在看的,想要觸碰的,是那萬千神廟弟子,他們奉獻出了一切,如今還在守護者這片廣袤的土地,昔日鑄成的陣法,今日還在熠熠生輝。


    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被一縷清風帶向遠方。


    緣梓則是帶著張麒麟來到了神廟中的敬奉殿,首先拜見了正殿之中的曆代神佛子的雕像與牌位。


    緊接著,緣梓牽著張麒麟來到了後殿。


    剛踏入後殿,便知道那是何等的震撼肅穆,給幼小的張麒麟心中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隻見這後殿之中,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的青銅牌位,其上由金箔所製成的顏料仔細描繪了牌位所屬人的姓名與生平。


    越往裏往上,年代越久遠,數量之多看不清盡頭。


    神廟雖然隻有十七代神佛子,但神廟弟子遠遠不止十七代。


    殿中的人魚燭長明幾千年之久,柔和的照亮了這方昏暗的後殿,即使過去了那麽多年,神廟弟子的牌位依舊一塵不染,一層又一層的白色幔帳規整的垂掛於殿中。


    “看到了麽?”緣梓看著眼前的牌位,神情嚴肅。


    “嗯。”張麒麟點點頭,無意間卻看到了獨屬於緣梓的牌位:“緣梓哥哥這是?”


    緣梓順著張麒麟的目光看去:“這是我為我自己所立下的,倘若有一天,佛子殿下不在了,我必會追隨他而去,這一天或許永遠不會到來,但緣梓是因佛子殿下而存在的,必會做好一切萬全的準備。”


    他自香案前,拿起三炷香,將其點燃後遞給張麒麟,又點燃了三炷香:“隨我一起,祭拜他們吧。”


    張麒麟從緣梓手中接過香,端正的站在牌位前,跟著緣梓一起鞠了三躬,隨後跟著緣梓將香插在了案桌上的香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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