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文卯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那雙半死不活的眼睛徹底死了,他緩步走向靈僵……陽濕大氣與陰躁木氣相抗衡,慕容伶被夾在中間無可奈何。


    他走過去把衣服披在慕容伶身上,伸手一推竟把她推出了十丈遠,雙手久違的升騰起僵力。


    那雙天人眼閉上,代替的是周身無死角的洞觀之法,那靈僵還想依靠著速度來偷襲得手,未曾想到文卯直接出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一眨眼的功夫,擰身樸步借力,把靈僵按進了地裏,一拳打下去,隻見陰躁木氣所化盾障被打了個粉碎,好在靈僵得以抽身。


    靈僵剛鬆了一口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文卯竟然已經來至身前,雙推掌瞬間貫穿靈僵左右腹部,那股刺鼻難聞的木蘊與僵力同時泄露……


    溫孤文卯抽迴雙手,迴身一腳把他踹到了另一棵樹幹裏麵,頗有幾分「以其之道,還治其身」的意思。


    在洞觀到靈僵的行徑是從樹幹中爬出來跳到空中來偷襲自己時,文卯在衝到距其三尺之遠果斷撐手倒立起跳。


    不僅看懵了觀戰的慕容伶,主動跳到文卯身前的靈僵更加疑惑,麵部表情徹底扭曲在一起,文卯在一腳踹到他的頭上時於空中轉身,踩著他的頭落到地上,又一腳跺下去,從靈僵的脖頸處斷開,靈僵的身子趁機跑出來,頭卻被文卯提在手裏。


    他撕下活僵的左耳放進嘴裏嚼著消磨時間,貼心地問道,“你還行嗎?不行的話就叫你們老大來吧。”


    這次不僅是文卯自己,慕容伶都能夠感覺到他體內三屍的躁動,整個屍林中都在動蕩著……


    被文卯提在手裏的頭顱的嘴巴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麽,完全聽不到,他隨手將頭顱扔到一旁,恢複了尋常的模樣,看了一眼離著很遠的慕容伶,緩緩吐出一口寒氣,模樣又變了迴去。


    那靈僵自從斷了頭以後便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四處打轉,像是在尋找自己的頭顱,文卯又走過去一腳把腦袋踢還給他,他接住的一刹,文卯也一拳打了過來,剛剛恢複好腹部的傷口,又被洞穿一個巨大的傷口。


    溫孤文卯從他的腹部拽出來一個肝髒,扔給了身後化形的中屍彭躓,彭躓雙手接過就啃了起來,“謝謝吾主!”那嗓音普通尖叫一樣刺耳。


    “吾主……”慕容伶愣在原地,出來之前父親的囑托在耳邊迴響起來……


    “伶兒,出去之後千萬不要招惹三類人。


    一類是追求極致道義的瘋子,他們的能力非常人,手段亦非常人,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在他們這類人中最為常見,幾乎一輩子都在慕求大道之巔。


    聽說「智雅知州」的溫家就出了個這類人,一個書香門第愣是出了個極致殺道天賦的小子。


    二類是有術無德之人,這個無德不是什麽沒有德性,而是他們對自己要走的路,對自己的前途一無所知,更有甚者借機霍亂天下隻為了找自己的「德」


    相較於第一類人,這類人少見,但比第一類人要可怕得多。


    第三類人最需要小心,便是六根不清不淨者,這類人最為少見,萬萬人中出其一已是多數。


    這天下間所有修士都會封或除去三屍,而這類人不會,他們的六根本就不清不淨,所以更需要三屍去幫著壓製雜念,即借三屍修行。


    當然,隻是說著是借,其實還需要他們自己去調服三屍,所以這類人修行路途多坎坷曲折,一旦破境就是大亂之兆,無一例外。


    除了這三類人,你招惹誰都可以,父親都有把握對付,唯獨這三類瘋子要離遠點。”


    照父親所說的這些話來看,阿卯應當是第二類人與第三類人的結合,可是如何看他都不像是會掀起大亂的人……


    反觀靈僵已被溫孤文卯活生生掰成了人棍,甚至連人棍都算不得,不僅沒了頭,內髒也全被掏了出去,地上還殘留著彭躓吃掉他的四肢後吐出的骨頭。


    文卯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彭躓,如視盤中餐一般,他不經意地瞥到慕容伶一眼,竟讓她汗毛聳立,不受控製地抖了幾下腿……


    原本還有些蟲鳴的屍林突然間寂靜得可怕。


    慕容伶上下打量著文卯……“上屍亂思,中屍貪味,下屍欲淫。”


    即使他現在就已經開始去壓製彭躓了,但是恐怕也不會順利,從阿卯的表現來看,中屍絕對是他最為難以攻克的一關。


    “吃飽了嗎?”溫孤文卯蹲坐在彭躓麵前,撐著臉笑問道,語氣極其溫柔,見彭躓點點頭,文卯一巴掌扇了過去,“吃飽上路。”


    彭躓被他扇進了屍林的深處,又瞬間跳出來一拳打向溫孤文卯,彭踞化形擋住這一拳,嗬斥道“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嗎?!”


    刺耳的笑聲從彭躓嘴中頻頻傳出,文卯拍了拍彭踞,將它喚迴體內,一隻手蓋在彭躓的臉上,腳下猛地一奔,帶著彭躓竄進了另一處儲備池中。


    “應該夠遠了。”文卯迴頭瞥了眼剛才的地方,已經看不到慕容伶的身影了。


    “道理講不通啊?”文卯質問道,彭躓依舊發出刺耳的笑聲,並不搭他的話,先一步拍了一掌過來,文卯心頭一震,臉上的青筋乍起,這一記讓他被退了三丈有餘,即使腳下穩穩落地仍是陷成了凹坑。


    溫孤文卯看著它啐了口唾沫,雙目瞑閉,眨眼間就到了它身前,隻可惜第一拳被彭躓輕鬆擋下,另一發誅水也被它吞了下去。


    它嘲諷似的打了個嗝,挑釁地看向文卯。


    「瀑水」


    隻一刻,溫孤文卯的身形化作一灘水散落在地上,彭躓遲疑的瞬間,他的身形在其身後又出現,那一灘水也炸到了彭躓的臉上,黑煙肆起。


    它輕輕抹去了臉上的水珠,重複了一句「瀑水」,同樣的一擊打在文卯的臉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文卯的左臉瞬間皮開肉綻。


    剛剛趕過來的慕容伶正巧看見這一幕,兩隻血屍徑直衝向彭躓,反觀彭躓的笑意更盛,而文卯的表情卻有些陰沉,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把彭躓喚迴。


    “你沒事吧?”慕容伶詢問道,想伸手摸一下爛掉的半邊臉卻有些不敢,正猶豫之際,那半張臉慢慢地長了迴來,“阿伶,你幫忙沒用的,會影響我調服三屍的。”


    一聽他這話是有抱怨自己的意思,慕容伶擰著他的臉,罵道“好心當做驢肝肺是吧!”


    “沒有……”文卯聲如蚊呐,也不再抱怨,轉移話題道,“其他靈僵還沒到嗎?”


    慕容伶沒明白他的意思,問道“什麽叫其他靈僵?這地方還有兩個靈僵嗎?”


    話音剛落,一股極其霸道的僵力震懾整片屍林,林中飛蟲肆起,遮住了天上的亮光。


    “不止兩個才對。”


    一語成讖,二人身後走出兩隻活僵,僵力遠勝於上一隻,手中握著一柄鋼刀的活僵抽刀對指,問道“剛才是你在叫我們來?”


    文卯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頭,彭踞已悄悄化形在文卯身後,“看住阿伶。”他囑咐道。


    “尊主之令。”


    彭踞與兩具血屍一同衛佑在慕容伶身邊,“我可不需要,別真以為我打不過你。”


    然而文卯早已衝至持刀的靈僵身前,攝鬼手直逼其腹部,他不慌不忙地揮出一刀。


    「千斬」


    那記刀風被文卯攥在手心之時當即崩碎開來,又化作百餘柄短小刀風作陣,交錯繁縱地刺向文卯,哪怕有天人洞觀加持也未能全部躲下。


    正有一柄飛刀劃傷文卯之際,他提刀便砍來,文卯故技重施「瀑水」,卻未能得償所願,隻見他將手中鋼刀插入地中,「瀑水」在刹那間便分崩離析。


    又果斷再出一刀劈砍,縱使文卯已退三尺,胸前仍被砍出一道血痕,然其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趁那靈僵得意之時,文卯調轉方向,仰身一奔,在來到另一隻靈僵麵前時轉身,一記攝鬼手按在他的頭上,慕容伶抓準時機便控製兩隻血屍上前,無奈另一隻靈僵實在反應迅速,當即一刀砍來,兩隻血屍全部斷去小臂。


    彭踞在其身後化形,還以一拳重擊其背,那靈僵吐出一口黑血,又持刀來到文卯身前,文卯打出一發誅水也被砍碎,隻好退到慕容伶身旁,“阿伶,你沒事吧?”


    她冷峻地搖了搖頭,手中甩出一尺墨線,將斷掉的小臂又給血屍縫合了起來。


    如此一番下來,雙方任誰都沒有占到便宜,文卯小聲跟慕容伶說道,“阿伶,你去對付那個拿刀的,放心,他現在對付不了你。”慕容伶點了點頭,二人互相交換了站位。


    那持刀的靈僵依舊不改囂張氣焰,不屑地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留個名字吧,給你們兩個立個墓。”


    溫孤文卯一如往常地板著冷臉,“玩刀的,你之前也是因為太狂死的吧?還要重蹈覆轍?”


    這一番話果然激怒他,握刀之手青筋暴起,文卯又補了一句,“就這麽點氣度也實在難堪大任啊,看來你們老大手底下也是沒人了。”


    “找死!”話罷,他便持刀砍來,慕容伶側身一轉,手上升騰起炙熱火蘊,一拳打在刀身之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鋼刀已然崩碎,慕容伶又是一拳打在他的頭上,兩隻血屍一齊擋在他身後,從背後貫穿了他的左胸。


    “為什麽會這麽脆……”慕容伶自己也沒有想明白是怎麽一迴事,那靈僵稍稍一愣,衝上前一腳踢退了慕容伶,撿起斷掉的刀刃退到了另一側。


    細看才發現,刀身上有一層凝冰,硬度已經超過了刀身。


    然物極必反,這也讓那柄鋼刀更為脆生,這才被慕容伶一拳打斷,他也想明白了怎麽一迴事,難怪會讓這女人來對付自己,先前砍碎那幾發水珠的時候就已經被算計到了。


    “阿伶,他的僵力匯聚在丹田口,打其他地方沒用。”溫孤文卯頻頻躲閃靈僵的攻擊,提醒道。


    “知道啦!快對付你的吧!”慕容伶不耐煩地控製著所有行屍,一同包圍那隻靈僵。


    文卯也專心對付起眼前的靈僵,躲閃的身形猛地一頓,他兩隻手一同拽住靈僵的手臂,一腳踹出去,活生生扯斷了靈僵的手臂,他本想借著斷臂之機還以一擊,沒成想文卯直接樸步下身搶了一步過來,提著他的手臂扇在了他的頭上。


    又一記攝鬼手直逼其丹田要害,那靈僵能在這方屍林做到如此地步,自然也非泛泛之輩,他反將身子一扭,左腹被文卯撕爛,好在並無大礙,一拳重砸在文卯後腦,當即便吐出了一口鮮血,腳下重心一失,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那靈僵又要補上一拳之時,彭踞從慕容伶身旁竄過來,擋下這一拳後把文卯扔到了遠處再退迴其體內療傷。


    慕容伶失神的一瞬間,靈僵一刀砍來,抬臂躲開這一刀卻被直插進了胸前,幸虧那鋼刀早已斷開,否則定是一擊斃命。


    見機,兩隻血屍一同按住靈僵的雙臂,慕容伶強忍著痛意,一拳打在他的丹田之處,迴身顧道“阿卯!你沒事吧?!”


    “沒事。”


    溫孤文卯把嘴角的鮮血舔進嘴裏,細細品嚐著舌尖上的迴甘,將天人洞觀褪下,兩隻無神的眼睛緊盯著眼前的靈僵,殺意徹底裸露在外。


    接連打出三發誅水,皆被那靈僵單手攥住,在手心用力一擰,三發誅水化作一根木刺擲向文卯,躲閃之際,另一隻手也借機長了出來。


    文卯周身水蘊盾障全開,把這根木刺壓成了細如發絲的纖維,兩隻手毫無章法地打向靈僵,他一時間也是隻能淩亂地接下每一拳。


    正當四隻手臂全部交叉在一起之時,文卯緩緩張開了嘴,如細雨綿密的誅水一同衝出,那靈僵匯聚僵力的顱頂被洞穿成了蜂窩。


    見阿卯已得手,慕容伶也打算再添一把柴,兩隻血屍與十五隻青屍縫合在一起,竟有絕屍之采,她從胸前拿出一隻鈴鐺,晃響之音響徹天際,靈僵被鎮在原地動彈不得,慕容伶與絕屍合力,全都打在丹田之口,活生生把靈僵打成了兩段。


    慕容伶拍了拍手,將絕屍喚迴,趾高氣揚地走向文卯……


    “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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