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窩是貨真價實的真正的鳥窩,編織得既精巧又結實。


    鳥窩的邊沿上,穩穩當當地站著一隻巴掌大小、紅頸長尾的叫不上具體名字的鳥兒。


    鳥兒羽毛色澤鮮豔,紅頸如焰,長尾翩翩,本應是活力四射的模樣。


    隻是,此刻的它看起來卻蔫頭耷腦,雙眼無神,翅膀也無力地耷拉著,沒有一點精氣神,倒像是大病初愈,又或是經曆了什麽殘酷的摧殘和磨難。


    若細細觀察,還能看出它身子在細微地抽搐顫抖,宛如一片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


    鳥兒站在這巨大的鳥巢邊,顯得特別渺小和不相稱,就像一隻小螞蟻貿貿然站在了豪華大別墅的屋脊上,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落。


    它小心翼翼地抖索著挪動腳步,每一步都挪得那麽艱難,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小火靈從鳥巢的枯枝爛葉中抬起頭,抖落頭上沾滿的雜草,露出一張俏皮可愛的小臉蛋。


    她用小手手扒拉著鳥窩上的幹樹葉,一點一點地,無聲無息往鳥窩裏爬去。


    隻是,她還沒爬到鳥窩頂上,便突然伏下了嬌小的身子,仰著小腦袋,眼睛緊緊盯著鳥窩上方,一動不動了。


    隨即,鳥窩裏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移動。


    站在窩邊沿上的紅頸長尾小鳥,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嚇,撲棱著翅膀,拚命地想要飛起來,逃離這個令它不安的地方。


    然而,它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緊緊束縛著,無論它如何努力撲棱,卻都隻是徒勞。


    小鳥急得“唧唧唧”地發出一陣淒厲而短促的鳴叫聲,聲音裏滿是驚恐和不安。


    自然也就沒有發現,在它赤褐色的爪子旁,被施了隱身術的小火靈靜靜地伏在那裏,圓圓的小腦袋微微抬起,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凝視著鳥巢的上方,眼神中滿是好奇,像是在等待什麽好玩的事物。


    順著小火靈隱秘的視角望上去,鳥巢的上方,一張兩三歲孩童的稚嫩麵孔悄然探出。


    孩童的麵容白嫩圓潤,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粉雕玉琢,宛如世間最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瓷娃娃的皮膚白皙如玉,透著一種瑩潤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然而,當目光觸及那孩童的眼睛時,卻不禁讓人心頭一顫。


    那雙眼睛,一點也不像兩三歲孩童該有的純真無邪,反而透露出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陰狠、毒辣,冰冷而無情。


    孩童一露臉,那陰冷的眼神中就仿佛淬著一股無形的寒意。


    鳥巢上站著的鳥兒立刻感受到了這股不尋常的氣息,開始瑟瑟發抖,翅膀撲騰得更厲害了,但它的爪子像是被強力膠粘在了鳥窩上,怎麽也掙不脫。


    孩童兩手緊緊扒在鳥巢的邊緣,小小的身軀前傾,低頭在鳥巢的周圍四處察看。


    剛剛,他明明感到有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上來,嚇了他一跳。


    可是四周靜悄悄的,除了樹葉的沙沙聲和鳥兒的鳴叫聲,再沒有其他聲響。


    他仔細搜尋了一番,卻沒發現絲毫端倪,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疑惑。


    孩童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鬼嬰弄錯了?方才那感覺如此真實,莫非是剛剛那陣莫名其妙的風,吹過來的枯枝不小心刮了一下鳥窩麽?”


    趴在紅頸長尾鳥腳邊的小火靈,實在忍不住心中的腹誹,翻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兒,心底裏暗暗罵了聲:“鳥人!”


    隨後,她撇了撇小嘴兒,心裏泛起嘀咕:“可不就是個鳥人麽,正常人誰會沒事躲在鳥窩裏,還弄得自己一身鳥毛,也不嫌髒!”


    確認了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標之一——鬼嬰,小火靈心中一點也不著急了。


    她仗著別人瞧不見她這隱形小身板,大搖大擺地扒拉著鳥巢上的枯枝,左挪右閃,動作輕盈得就像一隻靈巧的小鬆鼠,不一會兒就鑽入了鳥巢中。


    小火靈站在鳥巢裏,好奇地四處打量,發現這鳥巢內部,顯得格外空曠,空間之大,竟然都能裝下兩個鬼嬰了。


    巢底鋪著一層厚厚的枯葉,堆積得密密麻麻,軟綿綿的。


    難怪那些侍衛過來巡查時,沒能發現藏匿於鳥巢中的鬼嬰。


    這鳥巢四周枝葉繁茂,若非刻意尋找,實難發覺。


    若鬼嬰靜靜地躺在這鳥巢之中,收斂氣息,身上再蓋上一層厚厚的枯葉,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誰又能想到,一個成名已久的兇徒,竟躲在鳥巢中呢?


    小火靈扒拉著鬼嬰的衣角,“噌噌噌”地幾下躥到了鬼嬰的頭頂,揪著他一縷細軟的頭發,盤著小短腿,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


    而鬼嬰呢,還渾然不覺地站在鳥窩邊,遙望著下麵峽穀中忙忙碌碌的人群方向,麵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峽穀裏已經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篝火,火光在夜色中閃爍,映照著眾人的臉龐,一派其樂融融。


    烤肉的香味隨著向上飄逸的空氣,一股股地直往鬼嬰鼻子裏鑽,勾得他饞蟲大動。


    鬼嬰吞咽了一口口水,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他無奈地從懷裏掏出幹巴巴的幹糧,看著手中這無滋無味幹得快要咯牙的大餅,他心裏就越發不得勁兒。


    但沒辦法,炎炎夏日,軟餅子根本放不住,不出一天就餿了。


    他隻能咬咬牙,泄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手裏的大餅。


    餅子硬邦邦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嚼石頭,還刺拉嗓子,實在難以下咽。


    鬼嬰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暗沉的天空中星星點點,卻無一絲亮色能驅散他心中的煩躁。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唉!等待的時間過得好慢,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了一般,離約定好的動手時間還早得很呢。


    忽然,他身形猛地一僵,一股突如其來的灼痛感從頭頂傳來,就像是有人在他頭上放了一把火,燒得他頭皮發麻,疼痛難忍。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詫異,這是怎麽迴事?


    鬼嬰伸手往頭皮上的灼痛處摸去,指尖輕輕劃過,除了頭發,卻什麽也沒摸到。


    然而,那灼痛感卻越來越強烈,如同烈火焚燒,透過頭皮,直往他腦仁兒裏鑽,疼得他忍不住齜牙咧嘴,倒吸冷氣。


    慢慢地,這股灼痛感不再局限於頭頂,而是開始從他頭上,像潮水一般向他全身上下蔓延開來,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火焰舔舐,讓他渾身劇痛至極。


    他驚恐地發現,凡是灼痛最為劇烈的地方,皮膚竟接連被燙起了成人大拇指蓋般大小的透明水泡。


    這些水泡仿佛是被無形的火焰炙烤而出,卻又不見一絲火星兒,沒有煙霧,沒有熱浪,隻有那不斷加劇的難以忍受的灼痛在不斷地提醒著他,正有一股看不見的火焰在侵蝕著他的身體。


    明晃晃、亮晶晶的水泡,在皎潔的月光掩映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顯得格外駭人。


    鬼嬰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些突兀出現的水泡,心中大駭:真是見鬼了!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他心中的驚懼如同潮水般愈發洶湧,難以平息。


    那股灼痛感一路往下蔓延,越往下,越像是有千萬根燒紅的針在他皮膚上同時刺紮,讓他痛得幾乎要窒息,難以忍受。


    直到,他腳底板也傳來一陣難以名狀的烤肉焦糊味道,那味道刺鼻又令人心悸,鬼嬰終於在鳥巢裏待不住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狂風驟雨般席卷了鬼嬰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他感覺,再在鳥巢裏待下去,他就要真的變成一隻待烤的鳥兒,被無形的火焰慢慢吞噬。


    腳底板上的灼痛提醒他,再不出去,他很可能會成為這世界上第一個被烤熟的鳥人,或是會在這股莫名的灼痛中,一點點地化為灰燼。


    恐懼和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鬼嬰振臂一揮,鼓足勇氣,縱身躍出了鳥巢,向著半山腰那個隱約可見的山洞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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