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四聽聞黛玉所言,心中微微一滯,似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髒。


    這麽大批的福壽膏,竟要付之一炬?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便讓他的心狠狠顫了顫,隻覺自己那顆小心髒都開始慌得沒了節奏。


    這可不是小事啊,不稟報聖上,私自就把它們燒了,這能行嗎?


    衛四心裏翻江倒海,各種念頭糅雜在一起,糾結萬分。


    若這批福壽膏一旦重迴暗影閣手中,那必定是遺禍無窮。


    百姓又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被這害人之物繼續荼毒。


    可身為官府之人,一切行動皆需遵循規矩,未經聖上許可便擅自做主,那可是犯了大忌。


    衛四眉頭緊皺,陷入了兩難的困境,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黛玉瞧出了他的遲疑,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和官府之人打交道,確實有這般無奈之處,凡事都得上報,得等上麵點頭才能行事,少了幾分隨性。


    自己父親不也是官員嘛,她對衛四此刻的心情倒也能感同身受。


    可她方才所說,也不過是考慮到最壞的情況罷了。


    萬一那最壞的情況根本不會出現呢?


    現在就憂心忡忡的,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況且,地牢裏救人這事兒,根本瞞不住呀。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先不管這福壽膏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將她偷偷用稀釋藥泉治傷這事兒,隱瞞過去。


    那些人身上或重或輕的傷勢,明明白白地擺在那兒,自己偷偷用藥泉給他們處理傷口的舉動,再不遮掩一番,任誰一看也能猜出幾分端倪。


    黛玉心一橫,索性親自找來一個燒水的茶壺,生起火,不一會兒,壺裏的水便“咕嚕咕嚕”地燒開了。


    她當著衛四的麵,拿出一顆曾給衛三服過的同樣的小藥丸,輕輕投進開水裏。


    藥丸入水即化,仿佛有絲絲縷縷的靈氣在水中氤氳開來,散發著淡淡的藥味兒。


    隨後,黛玉把化開的藥水分別倒進不同的茶杯中,杯子不夠了,就用碗代替,挨個兒給牢裏的每個人都倒了半杯或半碗。


    做完這些,她朝衛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幫忙喂那些人喝下。


    衛四可是親眼見識過這藥丸的神奇藥效,知曉它的珍貴程度,哪裏敢有半分浪費。


    他趕忙小心翼翼地半扶起那些人,然後端起水,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世間最易碎的珍寶,耐心地給他們一一喂下。


    果不其然,那藥效再次展現出令人驚歎的威力。


    原本奄奄一息、好似被死神扼住咽喉的眾人,喝下藥水後,竟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很快煥發出勃勃生機。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個個都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有了精氣神,慢慢扶著牆坐了起來。


    原本黯淡無光、死寂一般的眼眸裏,也漸漸浮現出光彩,仿佛生命的火焰又重新在他們眼中燃燒起來,真真切切地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活過來了一樣。


    而其中恢複得最快的,當屬那個小男孩了。


    其他人還隻是勉強靠著牆坐著,他卻已然從地上緩緩扶著牆站了起來,盡管腳步還有些踉蹌。


    小男孩先是將那因之前的折磨而散亂在額前的頭發,用蒼白瘦弱的手指捋到腦後,露出了一張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驚歎的臉龐。


    眾人這才看清,這竟是個漂亮得有些過分的孩子。


    他的五官精致得好似上天用盡了心力精心雕琢而成的玉器,每一處細節都恰到好處,找不出半分瑕疵。


    眉毛細長而濃密,恰似畫師用最細膩的筆觸在宣紙上輕描出的遠山,透著一種別樣的柔和與雅致,為他的麵容增添了幾分靈動的韻味。


    眼瞳漆黑深邃,猶如浩瀚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匯聚而成,閃爍著明亮璀璨的光芒。


    每一次他輕輕眨眼,都仿佛在描繪著一幅世間最溫柔、最美好的畫卷,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鼻梁挺直而高聳,如同山峰般屹立在臉龐中央,彰顯出一種別樣的堅毅與立體感,讓整個麵部輪廓都顯得更加深邃分明。


    微微上揚的唇角,哪怕隻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弧度,都好似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足以讓周圍的一切,瞬間黯然失色,仿佛世間所有的光彩,都匯聚到了他這一抹笑容之上。


    皮膚雖說因為此前長時間遭受折磨,又被困在地牢這般惡劣的環境裏,顯得有些蒼白,但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細膩與溫潤,就如同初春時節,初雪輕輕覆蓋著的晨露,純淨得不染絲毫雜質,又散發著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嗬護的誘人氣息。


    小男孩身形略顯瘦削,可那單薄的身軀裏,卻仿佛蘊藏著一股不凡的氣質。


    他站在那兒,脊梁挺得筆直,自骨子裏透出一股堅韌與傲骨,是那種經曆了磨難卻不屈服的倔強,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落在他身上,想要再多看幾眼。


    哪怕身上穿著的是最為破舊、襤褸的衣衫,也絲毫無法掩蓋住他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反而更像是一種別樣的襯托,愈發彰顯出他獨特的魅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這孩子,簡直就是大自然傾盡所有靈感,創造出的最為得意的作品,叫人看了一眼便再難忘懷。


    經過一番詢問,黛玉才知曉,這孩子竟是廣東梧州知府周重興的獨子周子瑜。


    說起這周重興,那在打擊福壽膏一事上可是出了名的積極。


    是禁煙令最堅定的維護者。


    暗影閣曾多次威逼利誘,周重興始終不為所動,梧州也是將禁煙令執行得最為徹底地府城。


    周重興本人又是文武兼修,一身本領高強,暗影閣多次派人對他出手,不但沒能得手,還折損了不少人手進去。


    暗影閣的刺殺,反倒激起了周重興的鬥誌,讓他在推行禁煙令這件事上愈發嚴厲,毫不退縮。


    暗影閣那些人見正麵剛不行,便動起了歪腦筋,多方打聽之下,總算探聽到周重興有一個視作心頭肉的獨子。


    他們料定,隻要抓住了這孩子,周重興必定投鼠忌器。


    果不其然,周子瑜一落入他們手中,周重興雖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步步緊逼了。


    隻是,廣州那邊,周家在當地頗有勢力,暗影閣擔心被他們找到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質,於是便費盡心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周子瑜轉移到了千裏之外,京城外的這個暗影閣據點。


    黛玉聽到這孩子的身份,目光微微一閃,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之前為救活弟弟做鋪墊時找的借口。


    當時自己曾說,有人在梧州看到過一個與父親麵容極為相似的小男孩。


    沒想到,如今竟在這裏遇見了梧州知府之子。


    她心裏暗自思忖,說不定往後還真有可能要去梧州走上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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