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林如海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就在重劍臨身的生死存亡千鈞一發之際,黛玉動了。


    她腳尖輕點,宛如因風而起的柳絮,輕飄飄閃到了林如海身前,身姿輕盈得仿佛不受塵世羈絆。


    手中的斷魂玉筆滴溜溜轉動間,手臂輕輕一揮,將逼到眼前的重劍蕩了開去。


    剛剛飛落到馬車裏的殺手身形一僵。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少年,如刀鋒般的眸光宛如實質,仿佛要穿透“他”的偽裝,在“他”臉上盯出一個洞來。


    殺手簡直不能相信。


    自己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曆經無數血與火的洗禮,日以繼夜的鑽研,苦練,才練就的無往不利的必殺招——暗影絕殺,竟然就被眼前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以一種輕描淡寫,近乎優雅的方式,化解於無形之中。


    要知道,他就是以這招“暗影絕殺”而成名。


    在以往二十多年的殺手生涯中,從無失手。


    甚至因此,他在殺手盟裏的代號,也直接改為了“絕殺”。


    內行的人聽到他的代號,都要抖三抖。


    因為,這象征著死亡。


    這不僅僅是他的招式,更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驚駭與挫敗,就像是精心構建的城堡,在一瞬間坍塌。


    所有的自信與驕傲都化為了無有。


    剛剛重劍落下時,他感到的不是以往那令人心悸的劍尖穿透血肉的沉悶聲響。


    甚至不是兵器與兵器碰撞時火花四濺的金鐵交鳴。


    反倒像是撞到了一團無形卻柔韌之極的棉花上,那觸感輕飄飄的,無絲毫著力之處。


    讓他不由自主的一陣恍惚,仿佛自己像撞了邪,踏入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境之中。


    然而,他不信邪!


    一股強烈的鬥誌與不甘,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他猛地一躍,重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璀璨的銀色軌跡,帶著唿嘯的風聲,卷起一股颶風。


    那力量,仿佛能撕裂空氣,帶著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勢,向黛玉猛攻而去。


    車廂早在淩厲的劍氣衝擊下碎裂成了廢渣,四處飛散。


    殘破的木片,如同冬日裏細碎的冰淩,鋪滿了周圍的地麵。


    黛玉麵對這鋪天蓋地的一擊,卻並未顯出絲毫慌亂。


    她如花間的精靈,翩然起舞,悄無聲息的穿梭於危機四伏的空氣中,又一次輕鬆躲過了殺手的重重攻勢。


    下一瞬,黛玉斷魂玉筆輕揮,一招“星河斷魂”使出。


    那殺手瞳孔急劇收縮,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黛玉玉筆在空中劃過一道絢爛的軌跡,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卻帶著致命的寒意。


    玉筆過處,空氣仿佛被撕裂,一道無形的力量直擊殺手頸部。


    殺手隻覺得喉嚨一緊,隨即,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湧入體內。


    那是一種從脊髓深處湧出的恐懼,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讓他連唿吸都變得困難。


    他的眼神瞬間黯淡,手裏的重劍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無力地掉落在馬車上,砸出沉悶的巨響。


    殺手手捂著頸部,緩緩倒地,再無生機。


    他的雙眼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仿佛要將這世界的最後一刻永遠烙印在眼底。


    臨死前,他的眼前閃過一片璀璨的星河。


    那星河美得令人窒息,卻也冷得讓人心寒。


    每一顆星辰都像是死亡的預兆,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他自不量力、飛蛾撲火般的這次失敗的刺殺。


    星河雖美,卻斷人魂魄,一擊必殺,徹底毀滅了他的生命。


    這一幕,除了已陷入昏迷中的北靜王,和忙著為北靜王止血包紮、心無旁騖的北靜王府府醫外,其他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


    黛玉的身影,在這一刻,猶如破曉時分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夜的深沉,成為了他們眼中最為耀眼的存在。


    “他”以那看似柔弱、實則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身姿,展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驚人能力。


    今夜,那兩個曾經不可一世、令朝野聞風喪膽的頂級殺手,所帶來的驚懼和不安,在黛玉的玉筆輕揮下,瞬間被撫平。


    相信“暗影絕殺”的隕落,很快會傳遍朝野,成為殺手盟和他們背後之人心中的噩夢。


    這一點,傅佐心中感受尤甚。


    他目中異光閃爍,那是一種融合了驚異、讚歎、與深深憂慮的複雜神色。


    每一次與黛玉相見,她都能帶給他全新的震憾。


    他掃了一眼身旁氣弱遊絲的北靜王,又看看那身姿柔弱,實際卻強的仿佛能與天地相抗衡的小姑娘,憂心地歎了口氣。


    小姑娘的實力,仿佛沒有極限,一次比一次強大。


    那成長的速度之快,簡直世所罕見。


    如同春日裏破土而出的竹筍,一夜之間便能直衝雲霄。


    作為北靜王府的長使,傅佐是看著北靜王長大的。


    他心中承載著老北靜王的期望,希望北靜王能夠如願以償,娶黛玉為妻,成就一段佳話。


    然而,現實卻殘酷地擺在他的麵前。


    北靜王身負重傷。


    從小到大,即使身處戰場,北靜王也從未受過這麽重的傷。


    剛剛府醫斷言,王爺這次生死懸於一線,能否活下來,全憑天意。


    這份沉重的擔憂,如同巨石一般,壓在傅佐的心頭,讓他難以喘息。


    更何況,雖然北靜王與現任北靜王妃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


    由於北靜王沒有上表請封,王妃的封誥也沒有下來,更沒有被記入玉碟。


    但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那裏,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北靜王的姻緣路上。


    這樁事情不解決,一切美好的願望,都隻能是鏡花水月,虛無縹緲。


    傅佐望著黛玉屹立在馬車上的身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與惋惜。


    王爺的心思,他看得分明。


    但以王爺那高傲又別扭的不討喜的性子,他深知,這段情感之路,注定充滿了坎坷與波折。


    眼下,還是以保住王爺性命為第一要務。


    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傅佐長歎一口氣。


    盡管為難,但還是厚著臉皮,衝這邊踩在隻剩個車廂底的林如海抱拳道:“林大人,傅某慚愧,還得請大人仗義援手,不知大人手中那藥,可否再勻一些給我們王爺?”


    上次討要,就差被林如海明言迴絕了。


    但今次不同往日。


    這一次,是真的命懸鬼門關了。


    林如海這次倒沒有遲疑,直接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兩指見寬的小白瓷瓶,上前遞給了傅佐。


    傅佐又轉手交給了府醫。


    府醫急切地接過,輕輕旋開瓶蓋。


    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瞬間彌漫開來,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人參香氣,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府醫心頭大喜,暗道:“果真是好東西!”


    他這次隨府衛前來接應王爺,路上聽傅長使和王爺多次提起這藥,早就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有了這藥吊命,王爺定能支撐到京裏。


    隻要迴到京城,皇宮裏那麽多比他醫術高明的太醫,還愁救不下王爺一命麽?


    他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托起王爺後腦勺,右手迫不及待地將瓷瓶兌到了北靜王口邊。


    然而,北靜王此刻早已陷入昏迷,生命垂危,氣息微弱,嘴唇更是閉得如蚌殼一樣。


    一時間,藥液雖好,卻難以喂入。


    一旁傅佐試圖扳開王爺嘴角,好讓府醫將藥倒入。


    試了幾次,北靜王牙關緊咬,都失敗了。


    就在他們束手無策時,黛玉輕步上前,站在北靜王三尺開外。


    右手伸出,掌心對著北靜王的胃脘穴,隔空緩緩使力。


    霎時,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隨著她的動作流淌。


    北靜王的身體竟微微有了反應,喉嚨間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嘴唇也微微張開。


    府醫見狀,連忙趁機將藥液緩緩喂入北靜王口中。


    這一次,藥液竟奇跡般順利滑入。


    不知是不是府醫的錯覺,隨著藥液喂下,他感覺王爺的臉色似乎有了好轉。


    府醫唯恐自己看錯,忙將手探向了王爺脈門。


    片刻後,他臉上的震驚之色,愈來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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