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大還活著啊!”剛一心想促成這事的孟老太立刻就變了臉,興奮地搓了搓手說:“太好了,老大就要迴來了。”


    “嗯,活著,不止活著,還另娶了妻生了子。”方若棠怕孟老太沒聽明白她的話,再次強調。


    孟老太喜上眉梢地說:“都有孩子啦!是孫子還是孫女?我們家老大這下終於有後了。”


    方若棠歪頭看著孟老太,不懂她的心理,看見孟大嫂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也覺得奇怪。


    【孟大嫂憑一把子力氣,能供兩個學子,原世界線裏,她怎麽就不能離開孟家,重新過活?】


    【思想受限,她再能幹,想的也是孝順公婆,相夫教子,更何況她是孟家一袋糧食買來的童養媳。】


    方若棠:……


    有點慘。


    但卻難以升起同情心。


    明明自身有能力,離開孟家也活得下去,為什麽一定要吊死在孟家這棵歪脖子樹上。


    【孟大嫂原本是孟老太買給孟大人做童養媳的,畢竟一袋糧食就能換一個媳婦,等於不花銀子撿個媳婦。】


    【那怎麽就成了孟大嫂?】


    【因為孟大嫂能賺銀子呀!而孟大人在讀書一途上又比孟大哥有天賦,孟老太和孟大哥怕孟大人娶了孟大嫂,她就不供孟大哥讀書了,所以才讓孟大哥娶了孟大嫂,其實他們兩人都沒有去官府備案,衙門也沒有登記,戶籍上是查不到的,畢竟孟老太和孟大哥都覺得孟大嫂配不上他,還指著高中了另娶名門貴女呢!】


    【這就是通房啊!】


    方若棠瞪大眼,大堂哥十六歲那年,大伯母也給他安排了,不過那時候大堂哥一心習武,每天想的都是打打殺殺,心思根本不在此處。


    但方若棠也因此知道了通房一事,年初大伯母問五哥要不要挑個通房的時候,她還強勢圍觀了一波。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湊熱鬧越起勁,五哥就越抗拒,最終也不了了之了。


    孟大嫂聽到這裏,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孟大人的餘光原本就落在孟大嫂的身上,對她既感激又憐憫,他對她雖然不是愛情,但他一直覺得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因孟大嫂的付出。


    他應該安頓好孟大嫂以後,再談個人終身問題,否則的話,既不能迴報孟大嫂的恩情,也對不起新娶入門的妻子。


    因為他不敢保證,以後兩人有摩擦的時候,他能堅定的站在新婚妻子這一頭,索性就不禍害其他好姑娘,也是因此,他的婚事才拖了下來。


    “多謝國師大人如實相告,日後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下官這會先帶家母和家嫂歸家了。”孟大人繃緊了臉,神色莫測,方若棠看不出他的決定。


    “噢,去吧!趕緊找大夫給你大嫂看看。”方若棠眼珠子一轉,又落到孟老太的身上。


    正好看到她嫌棄孟大嫂的模樣。


    “哎!這孟家大嫂真慘!”


    人一走,舒氏就感歎出聲。


    崔氏說:“誰說不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她又是這麽一個沒根的浮萍。”


    “女子這一生,好賴全係男子身上。”舒氏輕輕感歎。


    方二爺是一個有良心的,她沒什麽不滿的,隻是夜深人靜獨眠的時候,偶爾會想,下一世她如果是一個男子就好了,一定要換一個活法,出去看看那一方廣闊的天地。


    “大伯母。”方若棠眼神崇拜地看著崔氏,“您說得真好。”


    崔氏挑了下眉,輕笑問:“我說了什麽,就說得真好了。”


    “大伯母的想法比聖人還要超前,您會這麽想肯定就不會把四姐姐嫁出去受苦的,對不對?”方若棠討喜地眨眨眼睛,一臉乖巧。


    崔氏怔了下,斂笑。


    “是小四和你說了什麽?她不想嫁人怎麽不自己來和我說?”崔氏心裏有點不快。


    方宛棠已經十七了,以前定過一門親事,但沒兩年對方人就沒了。


    說來,他們方家女兒的婚事,大多不太順利。


    不過現在因為方若棠的原因,上京所有家裏有適齡男子的家族,幾乎都朝她遞過橄欖枝。


    她最近和舒氏眼都快挑花了,目前確實看好了幾戶人家,等著進一步相看。


    她和舒氏為了她的婚事這般費心費力,她卻在後麵慫恿方若棠來跟她們說這話。


    現今情況,方四說這兩年不想出嫁,她難道能看不清形勢,還能逼她不成。


    她有想法可以,但不能將腦筋動到方若棠的身上。


    “四姐姐沒說,我自己看出來的。”方若棠驕傲的挺挺小胸膛,“她羨慕我,用亮晶晶的眼睛看我,我發現了。”


    崔氏定定看了方若棠兩眼,確定不是方宛棠在背後指使,這才又笑容滿麵的打趣,“你還能看出這個?”


    “大伯母,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我現在也變得很聰明了,我已不是昨日的我了。”


    “好好好!”崔氏摸摸方若棠湊上來的小腦袋,見她枕在她肩上撒嬌的乖巧模樣,心裏化了一片。


    “這事等大伯母去問問你四姐姐,如果她真有這個意思,伯母也不逼她,好不好?”


    “大伯母,我就知道你最厲害了,我想要什麽,你都能幫我達成,我真的太崇拜你了,大伯母就是我們丞相府頂頂厲害的人。”


    方若棠好話一筐接一筐的說出,哄得崔氏隻見牙床不見眼。


    舒氏在一旁,斜眼笑,“怎麽?你大伯母頂頂厲害,我這個當娘的就不厲害?”


    “娘厲害,也厲害!你們都是我心目中最最厲害的人,我隻要看到你們就有安全感。”


    方若棠嘴甜,時常將家裏人哄得暈頭轉向,但丞相府從上到下都吃這一套。


    說來,他們丞相府能有這麽和諧,也全賴有這麽一個開心果在,畢竟沒人舍得讓她生活在一個亂七八糟的環境裏。


    方若棠隨後又去方宛棠麵前邀功。


    她嚇了一跳,既忐忑又驚喜地問:“母親真這麽說嗎?”


    “對呀!大伯母答應我了,就會做到的。”方若棠揚揚下巴,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好妹妹,都能替姐姐分擔煩惱了。


    方宛棠紅著眼眶抱住方若棠。


    “小六,謝謝你,真的。”


    她以前生活在這小小的天地,想的隻是以後嫁得一個良人,可是最近聽多了那些故事,她覺得那些良人即使剛開始是好的,後麵也有可能變得麵目可憎。


    她不像大姐姐那樣驚豔絕色,也不像三姐姐那樣聰穎秀麗,能夠將喜歡她們的男人迷成智障。


    更沒有六妹妹這樣的單純善良,讓圍在她身邊的人,不自覺的就想將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麵前。


    嫡母嫡姐都好,但自懂事起,姨娘就教她要韜光養晦,事事以嫡姐為先。


    這也養成了她如今不爭不搶的好性子,但同時她內心深處也是自卑的。


    她永遠都不可能像嫡女那樣笑容明豔又驕傲。


    如今因為小六,這個世界重新洗牌,她的麵前也多了一條出路,她的天賦雖然不好,靈根也雜,但她還是想去試試。


    她認可李詩韻的選擇,隻有自己強大了,才不懼未來的風雨。


    她未來也想自己做主,不依賴他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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