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孫寶慶正無所事事地等待著賈禛,心中暗自揣測著會談的結果。他雖不清楚具體細節,但孫國權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卻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大約十點半的光景,賈禛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視線中,孫寶慶連忙迎了上去,滿臉堆笑地問道:“賈哥,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賈禛微微頷首,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並不想欺騙孫寶慶,但同樣也不能將全部實情托盤而出。


    “孫區長基本上已經點頭了,不過項目進展的速度需要加快。我馬上去一趟省城東夷,先把專家定下來。”


    孫寶慶一聽,立刻熱絡地提議道:“那中午我請客,咱們先去撮一頓!”


    賈禛卻擺了擺手,婉拒了他的好意:“不吃了,我得趕緊趕往省城,藥材商店能打長途電話吧?”


    孫寶慶點了點頭,“可以,老齊頭經常與外麵聯係,他那台電話隨便用。你打算坐哪趟火車?好像隻有十二點多的那個班次,你稍等片刻,我跟區裏說一聲,讓他們幫你留個臥鋪。”


    賈禛對於孫寶慶的這番操作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這小子在迎來送往上確實有一套。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你幫我準備幾張蓋了章的空白介紹信。沒有這東西,出門辦事寸步難行。”


    孫寶慶揮了揮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滿口答應下來。


    不一會兒,兩人驅車前往藥材商店。途中,他們遇到了張傳武,賈禛簡短地告訴他自己要去省城一趟,有急事要辦。


    抵達藥材商店後,賈禛與老齊打了個招唿,便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撥通了東夷工大的號碼。


    宿管阿姨接的電話,說她們上課去了,還沒迴來。賈禛隻好留言,告知她們自己晚上六點多會到達東夷站。


    迴想起十月一假期前的那次閑聊,朱東惠曾提及她家中有人養君子蘭,還認識東夷君子蘭協會的人。


    這次,賈禛準備請她幫忙。


    打完電話後,賈禛帶著女兒賈夢兮走出了藥材商店,卻發現孫寶慶和吉普車都不見了蹤影。正當他心中暗罵這小子不靠譜時,他又開著車迴來了。


    等賈禛和女兒上車後,孫寶慶拎著兩袋子打包好的食物,笑眯眯地遞給這對父女。


    他看了看孫寶慶,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說實話,賈禛一直把孫寶慶當作一枚棋子,最多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沒想到這小子今天會來這一出,讓他十分意外。


    “寶慶,你能搞到熊掌嗎?”賈禛問道。


    “你早說啊,我前兩天還吃了一隻,那玩意有啥吃的一股鬆樹油子味。”孫寶慶滿不在乎的說道。


    沉吟片刻,他才說道:“辦事需要送禮,我們這裏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並不多。”


    “那行,迴頭我找找,應該沒問題。”孫寶慶答應下來。


    “如果你能夠改改你那浮躁的性子,踏踏實實做人,我不介意提攜你一把。”賈禛突然說道。


    孫寶慶一聽這話,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他自動忽略了賈禛前麵的那句評價,滿心歡喜地問道:“賈哥,你是說帶我一起賺錢嗎?”


    賈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先老實開車吧!別看我啊!”


    “現在剛改革開放不久,機會多得是。想賺錢並不難,但像你這樣的性格,賺再多也不夠你揮霍的。如果你能沉下心來做事,我會給你指一條明路。”賈禛繼續說道。


    孫寶慶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賈哥,你放心!不是我吹牛……”


    “行了行了!別吹了!”賈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可沒功夫聽你在這裏吹牛。”


    很快,他們來到了火車站。孫寶慶帶著賈禛父女取了票,票錢自然是他支付的。然後,他又把他們送上了火車,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火車上,人們大包小包地攜帶著行李。有的人甚至扛著麻袋,往座位下一塞,便開始閉目養神。


    這些人大多都是倒騰山貨的,從春市收購山貨,然後到省城去賣,賺取差價。


    賈禛父女倆買的是臥鋪票,臥鋪車廂內相對安靜許多。


    賈夢兮坐在下鋪,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走來走去的人。她上一次出門還是一個月前的事情,因此對於這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老爸,這裏的人怎麽這麽少啊?我記得上次坐車的時候,有很多人,還有一些人隻能站著呢。”她好奇地問道。


    賈禛拍了拍坐著的下鋪,笑著解釋道:“上次我們坐的是硬座車廂,這次是硬臥車廂。這個就叫硬臥,可以躺著睡覺。”


    賈夢兮聽了這話,又看了看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不禁有些疑惑:“這速度感覺好慢啊!沒有三百公裏吧?”


    坐在對麵的一個穿著中山裝,比較瘦小的中年男人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操著一口廣普說道:“小姑娘,能達到一百公裏就不錯了,還三百公裏呢!估計我們這輩子是見不到了。”


    賈夢兮聽了這話,有些不服氣地扭過頭去:“怎麽達不到?老爸你說能不能達到?”


    賈禛輕輕一笑,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幾十年後,時速三百公裏以上的火車肯定不是夢想。我閨女說得對!”


    中山裝男人搖了搖頭,嘴裏嘟囔著:“真能騙小孩子。”


    賈禛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站起身來,怒視著中山裝男人:“你們這些市儈!懂什麽叫做科技嗎?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中山裝男人剛要還嘴,卻見賈禛又高又胖,留著光頭,滿臉橫肉,他頓時有些怵了,選擇了閉嘴。


    旁邊的人聽到他們之間的討論,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他們很快就繼續聊起了自己的話題,對於時速三百公裏的火車這種遙不可及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由於上午的會談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再加上火車有節奏的“哐當”聲,賈禛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夢到自己身處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周圍擠滿了人。他感到胸口沉悶,幾乎無法唿吸。唿出一口濁氣後,他醒了過來。


    原來,是賈夢兮趴在他的胸前睡著了,難怪他做夢時感覺胸口如此沉悶。他輕輕地將賈夢兮放在臥鋪上,看了看列車員就在不遠處,就他站起身來,走到車廂連接處去吸煙。


    連接處煙霧繚繞,吞雲吐霧的人不在少數,大家在聊著天,談論著各種話題。


    “這君子蘭可真是不得了!如果你有一株好的君子蘭,估計下半輩子都不用愁生活了。”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前進帽的人說道。


    “我也聽說了這件事。君子蘭真的那麽火爆嗎?”中山裝男人竟然也跑到了這裏來吞雲吐霧。


    “怎麽說火爆呢?簡直可以用瘋狂來形容!”風衣男人繼續說道,“在省城,現在出門的問候語都變了。以前都是‘你吃了嗎?’現在卻是‘你家君子蘭長得怎麽樣了?’”


    中山裝男人聞言,不禁咂了咂嘴:“這世道變化可真快啊!”


    “我總聽說君子蘭,君子蘭都有什麽名貴品種啊?”中山裝男子隨口問道,眼神中閃爍著對未知的好奇。


    “哦,你問這個啊,現在市麵上有幾種特別受歡迎的君子蘭。”另一人迴應道,聲音中帶著幾分得意。“首先得提大花君子蘭,葉子寬闊如扇,花朵碩大;其次便是和尚君子蘭,名字獨特;再者,圓頭君子蘭,形態圓潤可愛;最後,佛光君子蘭,葉片上的紋路猶如佛光普照。這些說的都是葉片,要是從花朵顏色來說,橘紅色最不受歡迎,紅色次之,白色和黃色價格相當,但最好的,卻是那幾乎絕跡的綠色花朵,市麵上難得一見。”


    “綠色花朵?那豈不是和葉子融為一體,難以分辨了嗎?”賈禛疑惑地問道,眉頭微微皺起。


    “我也是道聽途說,據說君子蘭的葉子是深沉的墨綠,而花朵則是鮮嫩的綠,但具體長什麽樣,我還真沒見過。”


    戴著前進帽的男子環視四周,發現周圍的老煙民們都豎起耳朵,臉上洋溢著濃厚的興趣。“我聽說,那綠色的君子蘭隻在常春出現過一次,有人花了整整六十六萬大洋才將其收入囊中。”


    旁邊一位大爺聞言,手猛地一顫,煙都掉在了地上,驚訝地喊道:“六十六萬?那得是多少錢啊?銀行裏也未必有這麽多錢吧!”


    前進帽男子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您這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君子蘭雖多,但綠色的君子蘭卻是鳳毛麟角。這就像古代地方上供的珍稀物品,比如白虎、白烏龜,都是難得一見啊!”


    車廂內的煙民們大多聽過評書,對這些奇聞異事頗感興趣,紛紛點頭,開始小聲議論起那六十六萬的天價。


    在那個人均工資隻有三十多塊錢的年代,六十六萬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想象。貧窮,讓他們的想象力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此時,囡囡醒了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被列車員帶了過來,她吵著餓了。


    迴到座位時,已經是一點多了,父女倆的肚子都在開始咕咕作響,他們拿出孫寶慶帶來的食物,開始享用。


    就在這時,中山裝男子抽完煙迴來,看到他們正在吃飯,喉嚨裏不禁咽了口唾沫。他打了個哈欠,便準備躺在臥鋪上休息。


    “出門在外,都是朋友,我這裏正好還有一瓶白酒,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就一起喝點。”賈禛熱情地邀請道,他可不是那種會因為幾句閑話就生氣的人。


    “那怎麽好意思呢?”中山裝男子嘴上推辭著,但眼睛卻緊緊盯著桌上的肉食。


    “別磨蹭了,你就說能不能喝一口吧?”賈禛拿起一個大杯子,倒了半杯白酒,推到中山裝男子麵前。


    中山裝男子見狀,也不再推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先謝謝大哥了。”他笑著說道。


    “指不定誰是大哥呢,我長得老相,其實才虛歲二十五。”賈禛笑道。


    “啊?那我叫你老弟好了。”中山裝男子驚訝道,“我叫蔡明俊,來自粵省。”


    “哦,我叫賈禛,春市人。”賈禛點了點頭,“聽你的普通話,有點粵省口音,但說得還不錯。”


    “哎,這都是為了生活啊。早些年,我就幫著香江的一些企業到東北來進貨,主要是人參、鹿茸、靈芝、林蛙油等。那時候還能收到一些好東西,現在卻越來越難了。”蔡明俊無奈地歎了口氣。


    “哦?那你認識五營區藥材商店的老齊嗎?”賈禛隨口問道。


    蔡明俊想了想,“見過幾麵,但不太熟。他主要為國內藥廠收購藥材,我們不屬於一個體係。如果你接觸過他,就知道他是個老頑固,有好東西也不會輕易出手。”


    賈禛比劃了一下,“我曾經賣給他一顆這麽大的紫靈芝,他隻出價八十塊,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


    蔡明俊聞言,眼睛一亮,“賈兄弟,你要是早點認識我就好了,我可以出更高的價格。”


    他拍了拍大腿,語氣中帶著幾分相見恨晚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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