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一列火車如同年邁的老牛,緩緩地在鐵軌上爬行。


    車廂內部,空氣仿佛凝固,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難以名狀的濁流。汗臭味、煙草味、未洗腳丫的酸臭味,以及長久未沐浴的腐臭味,與食物的味道混雜,令人作嘔。


    乘客們或肩扛手提,或背負大包小包,有的是為生計奔波的商販,有的是探親訪友的旅人,還有的則是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流浪者,當地人戲稱為“盲流子”。


    這是一趟省內慢車,逢站必停,速度之慢,每小時不過二、三十公裏。


    春市與東夷相距約三百公裏,而這趟列車卻硬生生地走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直至夜幕降臨,才緩緩駛入火車站。


    車廂內秩序混亂,賈禛生怕囡囡被人販子盯上,連去兩車廂連接處抽煙都不敢。


    好不容易熬到終點,他隨著人流走出火車站,才敢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如果說春市就是破敗的鄉村,他以為東夷會好上不少,下了火車才發現,想象與現實永遠存在著差距,眼前的一切讓他大失所望,這裏更像是一個放大了的鎮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昏黃的路燈下,天空中似乎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那是多年燒煤爐留下的粉塵。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輛車駛過,發出低沉的轟鳴。


    走出火車站,沿著人流前行百餘米,便是公交站。


    賈禛心中並無明確的目的地,卻毫無畏懼,大不了在坤卦空間裏待上一晚,反正這裏無人識得他。


    就在這時,一輛掛著長辮子的公交車緩緩駛來,車頂的兩根杆子如同兩條衝天辮,與電線相連,不時發出“啪啪”的聲響,閃爍著電火花。


    從車上走下一位年輕女子,身後緊跟著幾個流裏流氣的青年。


    “小妹妹,去哪兒啊?哥哥送你迴家?”一個混混湊近女子,嬉皮笑臉地說道。


    女子厭惡地瞪了他一眼,“離我遠點。”


    混混卻不以為意,“哎呦,還帶刺呢?哈哈,我喜歡。”


    旁邊,其他從火車上下來的乘客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這些混混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場景,肆無忌憚地繼續糾纏女子。


    “我大哥外號叫大勇,你去兆麟街、尚誌街那一片問問,誰不知道我大哥?”


    “在道裏區,誰不給大勇哥麵子?你要是跟他處對象,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友誼宮知道嗎?那是大勇哥經常出入的地方。”另一個混混不遺餘力地吹噓著他們的大哥。


    “怎麽樣?給個話?”大勇哥伸手搭在女子的肩上。


    女子猛地一揮手,打掉他的手,臉色鐵青,“你手腳幹淨點。”


    大勇哥卻更加興奮起來,“夠勁啊,今晚你必須跟我走。”


    賈禛雖然並非善類,卻看不慣這種欺淩弱小的行為。他悄悄放出阿黃,這裏燈光昏暗,無人察覺。阿黃立刻警覺起來,它感受到了附近陌生人的氣息。


    囡囡緊緊抱住阿黃的脖子,阿黃感受到了她的安撫,才沒有露出攻擊的姿態。會咬人的狗不叫,這是賈禛一直信奉的道理。


    他伸手擋住大勇哥的手臂,微笑著說道:“既然這位姑娘不喜歡,你就別糾纏了。”


    “你特麽是誰?我是道裏大勇,在火車站,誰也得給我幾分薄麵。”大勇哥怒目而視。


    賈禛卻不以為意,“麵子是相互給的,別給臉不要臉,那臉就不是臉了。”


    在林區工人身邊混了幾天,賈禛說話也帶上了幾分老氣橫秋的味道。


    大勇哥打量了一下賈禛的穿著,他一身林區工人的春秋裝,立刻意識到這不是本地人。


    “哪兒來的土包子?我勸你少管閑事,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兜尼瑪兜。”賈禛話音未落,便是一腳踹出,直接將大勇哥踹飛。


    旁邊的混混們一看大哥挨了揍,紛紛掏出刀具,向賈禛撲來。


    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坤卦空間湧入賈禛的身體,他的感知能力瞬間提升,對方的動作在他眼中變得緩慢無比。


    他左手一拳,右手一拳,再補上幾腳,五個混混便全部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周圍的乘客紛紛讓開,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就在這時,又一輛帶著大辮子的公交車緩緩駛來,賈禛伸手拉住囡囡,同時收迴阿黃。


    周圍的人擦了擦眼睛,明明剛才還看見一隻狗,怎麽轉眼間就沒了?他們疑惑地四處張望,卻未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


    賈禛拉著囡囡登上了新來的公交車,剛才被騷擾的女子也跟了上來。


    她透過車窗看到倒在地上的混混們,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轉過頭對賈禛說道:“謝謝。”


    賈禛搖了搖頭,“不用謝,我不是因為你才那麽做,而是我想那麽做。”


    “是啊,我爸爸說做好事不留名。”囡囡在一旁奶聲奶氣地說道。


    這句話把女子逗笑了,“小妹妹,幾年級了?”


    “我沒上學呢,老爸說我明年才上學。”


    “小妹妹真乖。”


    “那個……”賈禛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附近有沒有大型果蔬批發市場?”


    女子瞪大了眼睛,“你要去那裏嗎?現在都關門了。”


    “哦,我想去看看貨,但不知道地方。”


    “嗬嗬,你來東夷看貨,還不知道貨在哪裏賣?”女人捂著嘴笑了起來。


    “來得匆忙,忘記問了。”賈禛有些尷尬。


    “買賣街就有,就在道裏區,離我家很近,我家住在地段街。”女子大方地說道。


    “還有件事,買賣街附近有旅店嗎?”


    “嗬嗬,你算是問對人了。我知道地段街與買賣街之間有個招待所,就在柳樹街上,距離這兩條街都很近。一會兒我帶你去。”


    “那我謝謝你。”


    女子瀟灑地擺了擺手,“不用謝,我不是因為你才這麽做,是因為我想做。”


    賈禛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這女子真是有趣,竟把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他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賈禛,這是我女兒囡囡,我們來自春市。”


    “春市?那裏都是原始森林嗎?”女子好奇地問道。


    “春市是個城市,但中心城區不算大,附近都是林區。我在五營區,就在原始森林邊上。”賈禛解釋道。


    “原始森林?那裏一定很好玩吧?”汪小敏眼中閃過一絲向往。


    “姐姐,我跟你說,可好玩了。昨天我們還去森林裏打鬆塔呢……”囡囡興奮地插話道,眼中閃爍著對那片神秘森林的無限熱愛。


    公交車緩緩行駛在夜色中,街道兩側的燈光昏黃。


    賈禛、囡囡與汪小敏三人相談甚歡,仿佛成了久違的朋友。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他們彼此好像找到了一絲慰藉,而窗外的夜色,也似乎變得更加溫柔和寧靜。


    囡囡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得意地說:“我還嚐了碗蘑菇湯,簡直美味極了!”


    她的表情誇張而俏皮,讓人忍俊不禁。


    “哈哈,那姐姐哪天去你家做客,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哦!”


    “當然啦,我們森林裏還有好多好吃的呢!前幾天,我們還吃上了野豬肉,是我爸爸他們獵到的。”囡囡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自豪。


    “是嗎?你爸爸真是厲害。怪不得剛才他把幾個小混混打趴下了呢!”汪小敏故作驚訝地說道。


    賈禛在一旁連忙擺手:“那頭野豬可不是我一個人殺的,是村裏人一起合力製服的,我隻是幫忙牽製了一下。”


    他刻意低調,不願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武藝高強的人。


    實際上,他對格鬥一竅不通,隻是憑借本能行事。


    麵對陌生人,他更是謹慎,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我們三人一路聊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到達了地段街車站。


    下車後,汪小敏牽著囡囡的手,帶著賈禛向柳樹街走去,路程並不遠,拐個彎便到了。


    汪小敏帶著他們走進了一家招待所,看到工作人員便問道:“請問劉姨在嗎?我有個朋友想住一晚。”


    工作人員顯然認識汪小敏,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不一會兒便請出了一個微胖、麵容和善的女人——劉姨。


    “小敏啊,你怎麽來了?這是你朋友嗎?”劉姨親切地問道。


    “這是我導師的親戚,明天要去買賣街看看果蔬批發,我就順道帶過來了。”汪小敏隨口編了個理由。


    “這樣啊,那我給你們安排個房間吧。”劉姨說著便走到了前台,查看了一下登記情況,“302房間還空著,就住那一間吧。”


    賈禛聞言,急忙上前遞上了戶口本和介紹信。


    劉姨看了看汪小敏,又瞧了瞧賈禛,笑著問道:“明天就走嗎?”


    賈禛點了點頭。劉姨便隻看了戶口本一眼,便把介紹信也遞了迴來:“看在小敏的麵子上,就不登記了。”


    賈禛驚訝地看向汪小敏,後者卻隻是抿嘴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滿身酒氣的年輕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他詢問了服務員附近飯店的位置後,便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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