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我可沒這麽說。”


    “難道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不算傷害嗎?”黎夏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怒斥道:“就因為你們成績好,無論說什麽老師也會相信你們,所以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地詆毀別人?


    成績差家庭不好的人天生有罪嗎?”


    “……”


    在成長環境安逸的蔣嘉樂確實找不到理由去反駁她。


    不是誰天生下來就有罪的,也不是誰生來就想做最差的人。


    這時顧星星突然哭泣了起來,一手抓住蔣嘉樂的手臂說:“班長,你就別替我說話了,反正她又不止一次為難我,再這樣下去,嗚嗚嗚……我隻能轉校了。”


    沒等來蔣嘉樂的安慰,說完就哭著跑了出去。


    每次爭吵顧星星都會這樣哭著跑出去,黎夏知道她又要去梁老師那裏去告狀,於是準備提前離開教室。她剛走兩步,這時一隻手拉住了她:“夏,你不能走!”


    “我惹不起你們,還不能躲嗎?”


    “你要是就這樣走了,就真的成了校園施暴者。”


    “蔣嘉樂,你不要管太多了。”


    黎夏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要離開教室,蔣嘉樂一個轉身攔在她麵前,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向右,他也向右。


    最後梁老師來了,他才轉身迴到座位上。


    一天之內,黎夏挨了兩次批評,寫了一千字的檢討,但似乎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因為這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事,她已經習慣與麻木。


    反觀魏明,被老師約談之後情緒都低落了幾分,上課也心不在焉,其實她知道,肯定是現在的學習生活讓他心裏有壓力。


    或者說是屬於他們的“工作”讓他的變得左右為難,難以取舍。


    黎夏坐在他旁邊完全能感受到這些情緒,隻是她在問他的時候,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最近太累了”。


    最後一節晚自習,她翹課去了天台,推開天台的門就看見坐在邊角的李娜。


    兩人相視一笑,黎夏迎了上去坐在她的身邊。


    李娜拿出一罐汽水遞給她:“學校沒酒,買的可樂。”


    接下來,黎夏說了想解散工作的想法。


    李娜迴了頭看向遠方:“我不同意。”


    黎夏心中早有答案,但仍然有一些失落:“其實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的。”


    眼前是城市的夜景,兩人默契地沉默。


    夜風吹進懷裏帶來一陣涼意,同時吹起兩人的秀發,發絲裏帶來了一陣洗發水的清香味。


    許久之後,黎夏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李娜側身握住她的手:“我們不同意,你後麵打算怎麽辦?”


    “我會找人來分擔事情。”


    “夏夏,其實現在你的情況,應該為自己多考慮一點不是嗎?”


    “可魏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見他這樣為難。”


    夜風來的正好,黎夏額前的劉海微微吹動,那雙眼眸深邃得像泡在深海,看不出心裏藏著多少情緒與無奈,但她知道夏是真的拿他們幾個當朋友,所以才會用請求的口語來商量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娜心裏多少是有點觸動的。


    她仰著頭淺笑:“我也是你的朋友,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考慮考慮吧。”


    叮鈴鈴——!!


    下課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正像這對話的結尾,充滿了幹脆利落與驚喜。


    今夜他們都有事迴家,就沒打算往工作室那裏去,四人在校門口說了聲再見,然後李娜與迪凱踩著自行車離開。


    魏明則是跟著他母親離開。


    今天是第一次看見他的母親,戴著一副紫色邊框的眼鏡,看起來很有老教師的風範,但是看人的眼神莫名地讓人不舒服。


    與三人的對話也僅僅隻有幾句。


    “你同學?”


    “你們好,我是魏明的母親。”


    “阿姨好,我叫李娜。”


    “阿姨好,我是黎夏。”


    “我叫迪凱!”


    目送母子兩人的車離開,這時候校門口的學生也漸漸稀少,黎夏單肩挎著書包,拿出手機插上耳機播放音樂,然後低著頭慢悠悠地沿著街道上走。


    走到離學校幾百米的地方點了一支煙。


    夏有蟬鳴,清風拂麵。


    前後來往基本都是名智的學生,他們成群結隊嬉鬧奔跑,路邊上有小吃攤也能看見有幾名學生。


    斑駁的樹影在地上慢慢移動,突然間又被巨大的黑影遮住,這時她才停下腳步抬起了頭。


    陰影下她視線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楊舒懷身著花紅襯衫,雙手插在黑色休閑褲口袋,多少有點散漫,盯著她的目光緩慢移動在那張唇上。


    知道他在看自己抽煙,但這次她意外地不害怕他,也並不想在他麵前掐滅香煙。


    他說:“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抽完最後一口,她答:“家裏離這裏近,不需要坐車。”


    “我想跟你聊一聊。”


    “聊什麽?”


    “說一說你的事。”


    車內燈光開著,楊舒懷靠坐著有條不紊地講述劉立情人的事與最近他們查到的線索,他說這個案子如果一直找不到兇手很可能會成為迷案。


    他們查到劉立名下有十幾萬的私有財產,可他的情人有遺囑,法律上來說小三的孩子是有繼承權的。


    談到這裏,他都替黎夏感到不公平:“其實財產應該有你一份,如果請律師……”


    “我不要。”黎夏打斷他:“我一分也不要。”


    “……”


    “至於案子,查不出來就算了吧。”


    楊舒懷有些詫異,但他理解黎夏的無力感,也想起半個月前她說的那番話,或許警方真的讓她挺失望的。


    對於破案,他隻能深感抱歉:“對不起,是我們讓你失望了。”


    “楊警官,你們盡力了,我也並不失望,現在挺好的,我不想再迴憶那些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其實兇手一直在,能做到天衣無縫並不是沒有準備,要是能輕易讓警察查出來,那麽一切策劃不就成了白紙。


    黎夏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那雙深邃的眼睛低垂著,燈影勾勒出清晰的下顎線,有一種強烈成熟的男性氣息。


    異性相吸的欲望裹挾著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想多看一眼。楊舒懷是警察,職業濾鏡加上成熟男性的魅力在發光。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帥,跟學校裏那些男生不一樣,一種想撩他的欲望湧上心頭。


    然而這時某個強烈的瞬間,又想起了魏明的笑容,一番爭鬥下,白月光成了勝利者。


    某人提醒過她,不能跟楊舒懷待在一起,那一點想靠近他的私心立刻支離破碎。


    現在對楊舒懷是什麽心理,自己也說不上來。


    隻是覺得他在心裏就亂亂的,他不在也不會想起他,可明明他不能像魏明那樣安慰自己,也不夠溫柔,也沒有同齡人的話題。


    她覺得自己好奇怪,心想:肯定是生病了,要麽就是車裏太熱,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想法,就像物理課上說的“磁場混亂”。


    還有一種說法叫“上火”,想到這裏她拿出一支煙咬在嘴唇,拿出打火機——哢嚓!


    橙紅色的火苗躥起。


    這時一道清冷聲襲來,“戒了!”


    一隻大手掌覆蓋在她握住打火機的手背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玫瑰墜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布衣行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布衣行者並收藏玫瑰墜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