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她與阿曼德剛從名智一中迴來,因為吃了閉門羹而心情鬱悶,尤其阿曼德更是脾氣火爆,要不是她拉住了他,差點就要與校長發生衝突。


    兩人坐在房間內的客廳內,黎夏在網上查詢信息,阿曼德在一旁倒冰啤酒說:“我們隻不過是查一下楊思林與孟啟凡的學習成績,以及他們的相處關係,至於這麽敏感嗎?”


    “還不是因為你。”


    黎夏沒抬頭,說了這麽一句。


    阿曼德說:“我,我怎麽了?”


    “因為你問的時候太過於專業,人家一眼就看出來,是記者。”


    “害怕記者,為什麽?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夏為他分析:


    “國內都害怕記者,每個人每個單位做得再好,都是有陰暗的一麵,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完美。


    誰也不願意出現在眾人麵前,接受世人議論紛紛。人通常不會因為犯錯而害怕,往往是因為害怕犯錯要改正而害怕。


    就像我們小時候犯了錯,怕看見老師一樣,就像犯了罪恐懼警察一樣。


    都是因為害怕懲罰。


    並不是因為害怕犯錯。


    如果世界上沒有極為嚴酷的懲罰來約束行為,我想,人性是本惡的。”


    阿曼德一知半解:“是中國人都這樣嗎?”


    黎夏從筆記本前抬起頭,說:“不是,是人都這樣。就像你們國家的強奸罪的犯罪率為什麽要麽高,是因為欲望過盛嗎?不是,因為懲罰不夠高。人在衡量利弊之間就容易做出心裏比較容易滿足且受傷害最低的選擇。”


    “我一直以為是種族問題。”阿曼德頗有自信地說:“人類以血統分配等級,你沒覺得是他們血統不夠高貴嗎?”


    “金字塔規則嗎?”黎夏認真地說:“我不否認血統的問題,因為它還有一個代名詞叫基因。”


    金字塔規矩是因小部分人控製大部分人,他們為他們製定消費,生育,死亡,娛樂之間的衡量度,維持人類文明的平衡進步。


    結合自然去製定規矩的部分群體。


    可惜,真的有金字塔嗎?


    黎夏自己都有這麽疑問,可阿曼德卻說:“對啊,就是金字塔規則。”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屬於站在金字塔上的人嗎?”


    阿曼德遞給她啤酒:“有啊,生命體係中的微生物。”


    “微生物?”黎夏不明白。


    他笑了:“就是情緒影響,人容易在低穀的時候低落,在暴富的時候膨脹,在有錢有權的時候囂張,那些都是身體裏的小生物在作怪。”


    電腦頁麵上顯示出名智一中當年的論壇網,上麵果然有孟啟凡與楊思林的信息,不過都是本校學生的討論貼。


    第一個評論就驚到了黎夏。


    【我被孟啟凡強奸過,我不相信楊思林真的喜歡他。】


    那時候高中,也就十幾歲,竟然有人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孟啟凡真的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問題青少年?


    頁麵繼續往下劃,果然評論裏非常精彩,有人說可能是真的,有人說是謠言,有人不信,想問樓主的真實姓名。


    可都沒有迴答。


    而有意思的是,從那些評論裏可以知道一個統一的信息就是,孟啟凡的成績非常優異。


    阿曼德一直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麽,可黎夏一句話也沒聽見,隻是在筆記本上看信息,看著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問:“青少年犯罪的概率最近幾年是不是一直在上升。”


    “啊?”阿曼德被突如其來的問題一驚。


    黎夏又問:“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他想了又想:“不知天高地厚唄!”


    “因為成本低,代價小。”黎夏合上電腦,立刻站了起來說:“我們再去一趟學校吧,這次找一個人來,或許就有辦法了。”


    見黎夏已經在收拾挎包,他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地抱怨說:“剛才校方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啊,找誰能幫助我們呢?”


    “楊舒懷。”她提起皮包:“犯了錯的人,都害怕懲罰者,他們會恐懼警察,我覺得這不隻是謠言與名譽的問題。”


    話聊到這裏,很明顯黎夏要去的決心非常大,阿曼德無奈,隻能再次挎上黃皮包跟上她的腳步。


    兩人腳步匆忙,一路到電梯,黎夏按了電梯,阿曼德在一旁說:“你確定你的那個朋友真的會幫你嗎?”


    黎夏不確定,但她想試一試。


    “不確定。”


    “那你現在還去?”


    “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出了酒店之後,已經是六點左右,太陽落山,微微帶出霓虹色的霞光,兩人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之後黎夏才開始給楊舒懷打電話。


    電話在響了十幾秒後接通,她直截了當地說:“我需要在學校查點東西,需要你的幫助,現在可以嗎?”


    對方語氣慵懶:“這麽急?”


    她毫不猶豫地迴:“是的。”


    楊舒懷與楊曄在警局辦公室閑聊,正約著一起吃飯的時候,就看見黎夏打來的電話,起初他心裏是喜悅的,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讓自己幫忙。


    去學校幫她查點東西很容易,可是現在是她有求於自己,他想,總得讓她覺得想找人辦事不是那麽容易的,至少需要付出合適的代價。


    想到這裏,他站了起來,直接往辦公室外麵走,語氣苛刻:“我憑什麽幫你?”


    黎夏一怔,想不到他態度變化的那麽明顯,明明中午的時候,他對她盡顯關心,怎麽她真正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他卻這個態度。


    她就當楊舒懷職業病犯了,語氣溫柔地說:“楊叔叔,就這一次,你需要什麽盡管提。”


    他一手插兜,一手拿著電話,眼睛俯視樓下,認真地說:“我跟你之間隻是九歲年齡差,不是十九歲,所以你不用叫我楊叔叔。”


    “那你這算是同意了?”


    “來接我,警局門口。”


    到了警局門口的時候,黎夏一眼就看見了楊舒懷,他穿著一身短袖黑襯衫,左手是一塊銀色手表,站在警局門口一手插兜,一手點著煙,身材挺立,偶爾與人打招唿時又笑笑,一身官氣又夾雜幾分匪氣。


    出租車在門口停下來,黎夏降下車窗朝他喊:“楊警官,上車。”


    楊舒懷利落地掐滅煙頭扔進垃圾桶,隨即直接上了後排,上了車之後他才發現阿曼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阿曼德知道他已經上了車,也沒說話也沒打招唿,甚至沒有迴頭看他一眼。


    他朝著前麵抬了抬下巴說:“他跟著去幹嘛?”


    黎夏說:“我習慣帶著他。”


    “有我不行麽?”楊舒懷挪動位置,靠近她說:“我能打,能扛事,又有能力跟人脈,沒必要帶著一個語言都不通的人來跟著辦事。”


    “喂!”阿曼德不樂意地說:“朋友,我普通話非常地好,而且我也很能打,也能扛事。”


    黎夏尷尬地笑,為阿曼德說話:“他在曼穀是拳擊愛好者。”


    “喲。”楊舒懷笑著說:“什麽時候有空較量一下?”


    “朋友你可以約個時間,我每天都有時間。”阿曼德來了興趣:“到時候,可別說我不給夏夏麵子。”


    楊舒懷哼笑,偷偷貼近黎夏耳邊,輕聲說:“你朋友口氣不小,就不知道實力怎麽樣,到時候要是真的打起來,你心疼我,還是心疼他?”


    淡淡地煙香味撲鼻而來,她瞬間想起楊舒懷車上放的黃鶴樓。


    那時候十幾歲的她,一無所有,生活困苦,但她對楊舒懷無所畏懼,甚至不會逃避他的目光。


    明明現在她已經是個很有能力的獨立女性,反而在他靠近的時候,心裏都會不由控製地狂跳。


    這種狂熱的感覺。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黎夏抖動睫毛,抬眸看向他的臉龐,近距離的接觸才發現這人,是真的有點臉皮厚,幾乎都在挨著她的身體了。


    誰知道楊舒懷轉眸與她對視,繼續逼問:“很難選擇嗎?”


    也是這一瞬間,她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答案:“誰受傷了,我就心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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