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


    “赤月?”


    “赤月!”


    直到第三聲,我才聽見琳在叫我,連忙應答。


    “赤月,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問。


    “噢...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別的事情。”我隨意迴答。


    她卻嘻嘻一笑,趁著水門老師和卡卡西說話的空檔,湊近跟我說小話。


    “赤月,你喜歡止水麽?”


    “啊?你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喜歡他!”


    我下意識的大聲反駁,甚至話說完了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心髒怦怦亂跳。


    “抱歉抱歉,是我亂猜了——”


    琳笑著,雙手合一做懇求的樣子:“赤月不要生氣就好了。”


    我感覺自己的臉莫名其妙燒的通紅,本能的想迴避這個問題,奇怪道:“琳,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嘛!”


    “是一種下意識的感覺,”琳看著我的眼睛,好像望見了另一個人。


    “赤月的寫輪眼雖然很厲害,但太過注重自己表現在外麵的樣子,反而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了。”


    “所以赤月最好自己想一想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去求證一下,千萬不要錯過了。”女孩子露出調皮的笑容。


    “赤月之前不是還鼓勵我,喜歡就要勇往直前的——”


    “表-白-嗎?”


    哢噠一聲,琳右邊的卡卡西把筷子放了下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明明他的注意力不在我們身上,我還是有些心虛,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將話題引到了任務酬金之上。


    說說笑笑到深夜,一樂大叔都要打烊了,我們才悻悻而歸。


    “很美好呢。”


    迴家的路上,琳突然開口,唇角勾起。


    “卡卡西也精神了許多。”


    她與我並排,前頭是依舊在交談的卡卡西和水門老師,似乎在討論忍術方麵的知識,沒有間斷。


    我突然意識到,少年時的卡卡西,似乎是將波風水門看作要超越的人吧。


    真是驕傲的人,怪不得能天才成這樣。


    跟他比,我隻是想要超越昨天的自己罷了。


    我暗暗咬牙——


    比如,今天的我見到止水會緊張,那麽明天的我就要勇往直前,爭取迴到之前毫無顧忌的狀態!


    明天,我要主動出擊!


    我就不信我還會結巴!


    我可是要掌握主動權的人!


    我正暗搓搓的下決定,抬眼一瞅,突然看到了什麽,迴頭對琳道:“你等我一下!”說著就跑了出去。


    再迴來時,手裏拿著兩盒熱乎乎的紅豆糕。


    琳接過盒子的時候,顯然愣了一下,接著眼角有些發紅,但還在微笑。


    “謝謝你,赤月。”


    她將禮物捂進懷裏,在致冷的冬季,莫名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這次的…也一樣的……溫暖呢。


    …


    我跟琳還有卡卡西、水門老師在一個路口分開,在笑著揮手告別後,我一路疾行竄迴族地,水門老師一個閃身就不知所蹤,隻剩卡卡西和琳依舊同行。


    夜色裏,寂靜的街道上,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似乎沒什麽話可說。


    帶土還在的時候,卡卡西會跟他爭吵,琳像水一樣潤澤著兩人的關係,直到帶土死亡,宇智波赤月的到來。


    這兩個宇智波完全不同,但隻要有人在中間,卡卡西就不用直麵野原琳。


    “這是赤月送給我的。”


    他們兩人相處時,永遠是琳先開口說話。


    她從懷裏分出一盒紅豆糕遞給卡卡西。


    然後還沒等他說話,就搶先道:“我知道卡卡西不喜歡吃甜品。”


    “但這是心意。”


    卡卡西的目光從琳的眼中移動到紅豆糕上,最終伸手接了下來。


    “謝了。”


    輕輕的腳步聲下,卡卡西難得的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剛剛?沒說什麽,赤月隻去買了紅豆糕而已。”琳迴應。


    “就是…在一樂拉麵店的時候。”


    “啊……”琳淡笑著,目光移向一邊。


    “這件事,要保密呢。”


    同一個小組的居然還要保密,卡卡西皺了皺眉,不過他不是刨根問底的人,於是便閉口了。


    一如既往的將琳送到家門口,卡卡西想要離開時,不出意料的聽到了身後輕輕的動靜。


    卡卡西知道,琳喜歡目送著自己離開,直到看不見自己的背影,才會開門迴家。


    一直如此。


    …


    我摸黑鑽進了自己的房間,正要上床去,突然按到被子裏的柔軟。


    我心裏一震,隨即滿頭黑線的從床鋪裏撈出一個睡的迷迷糊糊的宇智波團子!


    “鼬,你老睡在我床上做什麽!這是哥哥的地盤!”


    這孩子是不是有地盤意識了啊,喜歡侵占周圍人的領地,這可得好好治治!


    “啊,哥哥…你迴來啦……”


    他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但看見我還是很高興,似乎想跟我說話,但說了一兩個字就昏睡過去,然後又掙紮著醒過來,再重複叫著我哥哥,非常想跟我說話,兩大欲望抗爭了很久,最終還是小腦袋一歪,昏睡過去。


    見麵的驚喜居然抵擋不住困意嗎!


    我癟嘴,決定這次隻給鼬花一半的酬金!


    可惡的薄情的歐豆豆!


    …


    第二天,我還在睡夢中時,鼬就在我身上開始了蹦迪。


    “哥哥!”


    他的聲音很近很近,軟乎乎溫暖的東西戳在我的臉上,有些好奇一樣,遊動來遊動去,在摸到我的脖子還往下跑時,被我抓住了小手。


    我本能的抓住小孩就往懷裏裹,鼬好像叫了一聲,又好像沒叫,就這麽被我層層卷進懷裏,一聲不吭。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最終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再次蘇醒時,已經日上三竿,接近中午了。


    我還沒睜開眼,就感覺脖子上有毛茸茸的東西在咕湧,瞪眼一看,鼬被我死死圈在懷裏,臉蛋通紅。


    “哥哥…你抱太緊了……”


    我嘿嘿一笑,趁著小孩沒反抗,狠狠在許久沒見的小臉蛋上親了兩口,這才放鼬離開,一邊指揮。


    “去,給哥哥準備早飯(午飯)去。”


    “知道了,哥哥!”


    鼬撅著嘴擦了擦臉蛋,似乎有點被冒犯的皺眉,臉頰通紅。


    “哥哥,以後不許這樣了,我都喘不上氣了。”


    我不以為然,豎起食指搖了搖。


    “睡哥哥這裏就要有這樣的覺悟。”


    不把他這破習慣改了,我就別想睡覺了!


    咕嚕嚕……


    我的肚子叫了起來,鼬反應過來,又變成貼心弟弟的樣子,乖乖的走下樓去,叮叮當當一通搗鼓,居然真的把飯菜端了上來!


    “哥哥,爸爸媽媽都出去了,你就吃這個吧,是我做的。”


    我一看,餐盤上有熱乎乎的麵包和煎蛋,還有熱好的牛奶,不禁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未來的宇智波廚神!


    我吃飯的時候,鼬就乖乖坐在我身邊看我,不時指指自己的臉蛋,告訴我蹭到了食物。


    他從小的禮儀比我嚴格的多,是正統的宇智波少爺,處處都透著尊貴,同時也少了自由。


    “哥哥,這次迴來待多久呢?”


    “待很久。”我在食物的縫隙裏跟他說話。


    “短期內不會有大任務了。”


    水門老師說,他會有一段時間的忙碌期,大概一個月左右,是在村子裏做事,所以我們接到的任務,應該都不會距離村子太遠。


    我能夠每天都看得到鼬了。


    鼬這才露出一點笑容,是很滿足的笑意。


    隨著他的長大,這孩子的表情越發少了,漸漸開始向富嶽靠攏。


    嘖——


    照這麽發展下去,他絕對會有淚溝!


    不行,我可不想看到一個八字團子!


    “哥哥,跟我說說霜之國的事情吧,我想聽。”


    我點點頭,一邊吃飯,一邊繪聲繪色的把霜之國的經曆講了個七七八八,說到精彩的地方時,鼬還會咯咯的笑起來,或是捂住嘴巴,十分驚訝。


    “好危險啊,哥哥。”鼬趴在我腿上,這是他無意識的動作,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所以哪怕幼年的他如何抵觸,也反抗不了身體的本能。


    “忍者就是這樣的。”我想要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最終卻放棄了,我笑不出來。


    一想到鼬會成為忍者,我就笑不出來。


    不過——


    隻要我活過一天,鼬身上的擔子就能夠輕一天。


    聽起來有些痛苦。


    但如果我一直活著,甚至開啟了萬花筒的話,我目前的所有困擾,統統都能迎刃而解。


    力量,永遠是一切的答案。


    “哥哥,我們出去轉一轉好不好,我想去村子外麵玩,我最近——”


    我剛想答應,窗外的陽光卻晃了我一下。


    不知不覺間,時間飛逝而過,已然接近黃昏了!


    距離晚上,不過幾個小時而已了。


    ...


    所以我拒絕了鼬。


    我很少拒絕他,但今天的我,無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甚至是終身大事!


    鼬有些難纏,在我好不容易以一大堆許諾答應他,終於擺脫鼬後,夕陽已經又落了一點。


    我一路鬼鬼祟祟,甚至開啟了寫輪眼,偷偷前往止水住的地方。


    黃昏已近,我翻過止水家的院牆,跳躍到他家院子裏,爬上那棵高高的巨樹,正巧從窗戶裏,看見少年的身影。


    他今天沒有任務,此時正坐在小桌前寫著什麽,神色十分認真,陽光從窗戶外頭灑進來鋪在桌上,一片金光。


    我突然就屏住了唿吸,不想驚擾這一幕,慢慢靠在了樹上,安靜的看他。


    漸漸的,我看清楚了,他正用毛筆書寫著符紙,將要寫完這一頁的時候,止水翻過紙張,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他抬頭看向我的方向,金色的日光有瞬間籠罩在他半張臉上,黑色的瞳孔被光芒照射,淡化成淺棕色。


    接著,他的目光向上,映出我的樣子,一下子就笑了。


    “赤月,你在上麵做什麽?”


    我卻完全沒有聽見止水的聲音,隻是近乎出神的,盯著他的臉。


    明明還是跟之前一樣的麵孔,但我卻覺得完全不一樣了。


    好像有一種美好的東西流動在他的身上,慢慢的將他的一舉一動、每個表情都放大開來,周圍其他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


    琳問我是否喜歡止水。


    喜歡?


    喜歡是什麽?


    昏暗坎坷的上一世,沒有人教過我怎樣去愛一個人。


    可是現在,就在此刻,我卻察覺到了這種感情。


    我的心跳的很快,但是這並不是焦灼的跳動,而是以一種歡快的頻率,幾乎讓我感覺到了疼痛。


    “赤月?”


    我聽見止水在下麵叫我,僅僅隻是一個稱唿而已,卻足夠我羞紅臉頰,一時間,頭腦發木,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明明是來克服這一切的。


    可是我卻轉身就跑掉了。


    簡直以超越雷遁貫體的速度,甚至還踩斷了一根樹枝,嚇得止水房頂的烏鴉呱呱亂叫,一路上都是雞飛狗跳,落荒而逃。


    第一次窺見這種感情,我茫然的近乎恐懼,隻是本能的奔逃著——


    ...


    原來我喜歡他。


    原來我真的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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