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前排立著左仆相程瑞廷、右仆相溫生由,以及臨清將軍連耀海。


    八位宗師裏,連耀海官居高位,統領臨清軍,掌大唐最重要兵權,直涉大唐國政治,故每次朝會皆須入宮。


    右仆相溫生由,瘦削身板,山羊胡須,眼窩凹陷卻是精光四射。


    從六郡巡查一迴到京都,今日他就上了朝會,一臉憂心忡忡。


    他也順便打量一下新晉的大司農竇長卿,儀表堂堂的竇長卿看著沉穩自若。


    當時在荊營郡邊境時,看到與申宋國對峙的軍營因為軍餉不足而士氣低迷 ,溫生由便上書朝廷,奏請成立單獨的部司,專門負責六郡的軍糧和稅收。


    哪知聽聞竇皇成立一個太倉司,僅僅負責糧草,還委派齊王府的世子為大司農。眾朝臣熟知,竇皇與齊王府不對付,這是不是太兒戲,把私人恩怨與國家大事拉扯到一起。


    溫生由滿臉忿氣,可待看到竇皇慘白的臉,一股無可奈何的無力感遍及全身。


    眾多朝中官員早已深知竇皇沉迷酒色,貌似除了大閣士張良不時會當麵質問竇皇,其他官員沒人願意去捋竇皇的逆鱗。這段時間大閣士張良被委派去監督史記編寫,不能來上朝了。


    竇皇看了一眼眼前堆滿案桌的奏折,懶得去看,直接問底下眾官員有何重要的事情。


    “六郡除了金梁郡,其他五郡世家勢力過於龐大,朝廷應該拿出對策。”溫生由奏道。


    竇皇摸了摸額頭,“朝會已經多次討論過了,八大宗師忠誠朝廷,世家若是有逾越之舉,八大宗師自會去處理。”


    溫生由想說,就是八大宗師站在各個世家身後。可這話太得罪人 ,朝堂上就站著一位宗師。


    左仆相程瑞廷站出來道,“大唐國有國師在 ,沒人敢有違背朝廷。”


    竇皇點點頭,八大宗師受製於國師,一直都是安分守己。


    “國師從不理國事,再則國師府開支年年超限,占用了朝廷大半的稅用。”溫生由忍不住提出異議。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沒人敢對國師府一句不滿,雖然多年未見到國師。


    朝堂寂靜一會,竇皇懶懶問道下一個有事快奏。


    竇長卿上前,“太倉司奏請配備人員和衛兵。”


    竇皇眼睛一凝,第一次見到竇長卿,明白這就是他的侄子,他死去的大哥齊王留下的唯一男丁。


    “你是竇長卿。”


    “正是。太倉司人員表冊請皇上過目。”


    竇皇不停打量竇長卿,也未發現竇長卿有特殊之處,與其他朝臣同樣謙遜服從,中規中矩。


    馬上有宦官上前,從案桌上抽出一奏折。竇皇接過去過目。


    “霍一啟任副司農。”竇皇奇怪抬頭看底下的吏部侍郎霍誌。


    霍誌之子霍一啟文采斐然,名聲在外,竇皇也有耳聞。


    霍誌聞言,五雷轟頂,驚懼不已,連忙出列急迴話,“此事我未知。”轉頭看向竇長卿,不解又氣憤。


    “我已經得到的霍一啟同意,霍一啟乃是折桂節文魁,已經入官冊,可以擔任朝中職位。”竇長卿道。


    霍誌恨不得馬上迴家,找到逆子修理一頓。


    竇皇隻知道霍誌有子霍一啟,才華橫溢,詩詞冠絕。沒想到竟然會被竇長卿拉攏去。不由懷疑霍誌站立在竇長卿這邊。


    見霍誌惶恐失措,明白可能是年輕人被誘惑,霍誌自會找機會來解釋清楚。


    “太倉司需要衛兵?”


    “需要監督糧草的軍士一千名,可由禁軍或是臨清軍擔任這方麵的任務。”竇長卿道。


    “臨清軍可願意擔任此類任務。”竇皇看向連耀海。


    連耀海眉眼一蹙,“沒有軍情,臨清軍不適合去六郡出入。”這是推脫了。


    “禁軍?”竇皇自言自語,“禁軍也不適宜。”


    若是太倉司攀上臨清軍或禁軍,狐假虎威,成為一方勢力,竇皇可不願意看到。


    竇皇隨手把奏折扔案上,“護糧的兵士太倉司自己想辦法。”奏折上人事和編製算是批準了。


    便不再理睬竇長卿了。


    接著繼續其他官員上奏,竇長卿隻能後退歸列。


    朝堂瑣事甚多,不覺得快兩個時辰,竇皇已經哈欠連天,精神萎靡。


    竇長卿趁著機會觀察朝會各個官員,恰與黃太常郎少卿二人對了個眼,二人有些尷尬。


    很快就散朝了。出來皇宮的時候,黃太常郎少卿二人過來朝竇長卿微鞠,對自家小子對竇婉兒不敬之事表示道歉。


    竇長卿趁機問,兩位公子閑著無事,太倉司有空置職位,是否有意。


    本是千載難逢的大好事,多少人夢想朝中一官半職,一展抱負,還可光宗耀祖。


    黃太常郎少卿卻如被火灼燒一般,連忙退縮告辭。


    午麒大街,


    太倉司


    太倉司好歹也是六部之內的司級別,有權利招請文吏。司外大門樓馬上貼出招賢納士布告。


    司門口已經有了守衛,順著門樓看進去,已經三三兩兩的人影。


    鄒計商行調來了一些人手充當門麵,讓太倉司多點人氣。


    霍一啟在內堂獨坐,抬首衡量著整個內堂布置,心中思量該怎麽重新布置。


    屋外的曹橫喊道,“大司農迴司了。”


    竇長卿孤身一人,從門樓外麵進來。這太倉司大司農當的可夠寒磣的,身邊一個隨從都沒有。


    “橫叔,你怎麽在這裏?”竇長卿問曹橫。


    “太倉司不是沒有守衛,我先來值守幾日。”曹橫樂嗬嗬道,一臉自得。想當年也是禁軍統領,重操舊業感覺不錯。


    “鄒計商行誰在主持?”竇長卿以為曹橫在商行。


    “郡主在商行已經入手了,郡主天資聰穎,掌盤有一手。不像我一介武夫,隻適合打打殺殺。”曹橫沒有經商頭腦,不然鄒記商行就不會被鄒水平把持。


    霍一啟把竇長卿迎進去,二人坐定,竇長卿把上朝經過講述一遍。


    霍一啟沒有意外,靜默沉思。


    突然他眼睛一亮,人坐直精神一振。


    竇長卿忙問有何想法。


    “禁軍不撥兵來太倉司,太倉司可自己成立護糧兵?”霍一啟問。


    竇長卿點點頭,好像聽到言語之中激動語氣。


    “我們可招募自己的兵,太倉司有兵權!”霍一啟提醒道。若是禁軍派遣衛隊過來,太倉司說不準反而受製於人。還不如自己招募人手。


    可是沒錢沒糧,哪裏去招募人。即使世家的護衛隊,開支都是驚人的。一個朝廷重要部司,還要下各郡催糧,沒幾百人,那就是笑話。


    霍一啟提醒道:“鄒記商行有一支護衛隊。”鄒計商行的護衛隊,以鄒水平和曹橫兩個勁血境高手為核心,專門處理商行旗下六郡往來的各種糾紛。不乏行暗黑之事。


    竇長卿連忙把曹橫叫進來。細細詢問商行護衛隊細節。


    曹橫歎道,“商行第一高手乃是鄒水平,勁血境巔峰修為,在大唐國內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多,也是他使得商行這麽多年一帆風順。”


    竇長卿奇怪問,“鄒水平不是被殺死了。”眼睛看著曹橫,意思是曹橫修為不差鄒水平。


    這話把霍一啟嚇一跳,暗想這種事情最好別在他麵前談。


    原來竇長卿一直以為鄒水平一家是被曹橫做掉的,不管怎麽殺死鄒水平,唿喚幫手還是曹橫動手,曹橫肯定武力會勝鄒水平一籌。


    曹橫搖搖頭,表示不是他想到那麽迴事。


    “這事得問曹元。”


    這話竇長卿明白了,是曹元幹的,具體經過的找機會問問。


    霍一啟想起郡主一起,葡桂樓頭魁的曹元。“他啊,有點適合太倉司,雖然年輕,性格卻穩重老道,武力不差啊。”


    霍一啟對武道境界所知甚少,略加讚賞。竇長卿眼睛閃亮,這曹元宛如福星,連帶著鄒計商行也被曹元搞定的,那麽這一路而來的榮華富貴,都與曹元密不可分。


    “曹橫負責太倉司衛隊,直接把鄒記的護衛隊重要人員劃入體製內。”


    霍一啟曹橫表示讚同。


    “目前趕緊把招募人員的人事權利確定下來,的把太倉司人事讓陛下蓋上玉璽。”霍一啟道。


    “就叫太倉衛。”竇長卿一錘定音 。


    “快去把曹元請過來。”


    曹元這些天陪著竇婉兒在鄒計商行查賬目,看倉庫。今日突然被竇長卿派人叫到太倉司。


    “太倉衛。”曹元愣了,這是要幹嘛?打打殺殺嗎。


    “催糧,催稅。”竇長卿道。


    “用兵去催,雞蛋碰石頭。一郡之兵,朝廷都忌憚。”霍一啟苦笑道。“太倉衛隻是讓太倉司的人有自衛之力,先可以護得眾人安全。”


    目前太倉衛隻有曹橫這位勁血境高手 ,曹元身手成疑。曹橫直接問曹元武道境界。


    “勁血境。”曹元的迴答驚呆周圍眾人。


    曹橫內心波濤洶湧,臉上浮現激動之情。十八歲的勁血境代表著什麽,曹家將誕生一位宗師。原來,曹家的希望是在眼前這人。


    即使不涉足武道的竇霍二人也明白,多看曹元幾眼。


    “可申請破法弓,提高太倉衛實力。”曹橫道,“現在咱們有兩位勁血境高手,破法弓在手,不懼巔峰修為高手,宗師之下無懼。”


    “破法弓?”曹元已經不止一次聽到。


    “破法弓與破法箭來自宗門,刻上宗門符篆之力,威力可提高幾倍,等於把箭師的實力提高幾倍”。


    原來產自修仙煉器宗門的破法弓,本是修士之器,弓箭雕刻符篆,凝聚靈力,靈力催到射出可破對方修士法力,乃修士爭鬥的利器。後因凡俗國家的需要,煉器宗門生產簡化版的破法弓,無需靈力,隻需勁血境武者內力,把弓箭威力加持到數倍,擊殺對手。


    曾經有個凡俗國家購置百支破法弓,在國戰中,集中數十名勁血境高手,接連擊殺對方宗師,取得國戰勝利。此事震驚了眾多凡俗國家,各國競相裝備軍隊。


    此弓也頻頻出現在世家爭鬥 ,暗殺等事件中,對於凡俗國家它就是個大殺器。


    曹元這才明白,怪不得禁軍選人的首項要求,就是箭師。皇家禁軍大量配備破法弓,就不懼宗師,甚至隱隱可與先天高手抗衡。


    “朝廷會批下破法弓?”


    “估計很難。傳聞一支破法弓值萬兩錢,重點是破法箭,一箭幾千銀兩,射出一箭,幾千銀兩就沒有了。”


    百箭齊發,幾千萬的錢沒有了,一個國家的稅收經不起幾次射擊。


    如此龐貴的消耗品,甚至有的國家都消耗不起,無法配備。


    這破法弓在平時又很雞肋,不能訓練,訓練浪費巨財。隻能保藏起來,這麽貴重,要保存好還要重兵把守。


    萬一有強敵偷襲,等你去重倉取出破法弓,強敵早就得手,或去無蹤跡。


    於是朝廷漸漸就給予重要的部司配備一兩把破法弓,增加部司力量。


    太倉司奏請上去,不知朝廷會不會準予撥調配備。


    曹元得知了大概,有點渴望握弓一試,畢竟自己箭法卓越,對弓這兵器一直很順手。


    “修仙宗門之物,也能購得?”曹元問道。


    “多寶閣,可預定購置,甚至有修仙的延壽健體丹藥,傳聞國師就從多寶閣購置丹藥,花費了大量國庫之財。”曹橫冷不丁說道。


    多寶閣竟然有賣宗門之物,刷新了曹元的認知。


    霍一啟連忙示意禁聲,不要提到國師。


    “聽說中洲每個國度的京城,都有多寶閣的分店,咱京都珍寶閣也隻是一家分店。”曹橫道。


    想起在荒巴城的時候,多寶閣在荒巴城的店鋪買走了蜥獸,財大氣粗。


    荒巴城的多寶閣隻是京都多寶閣下麵的分點。可以想象中洲多寶閣的勢力和財力有多恐怖。怪不得林風清一名大宗師去打聽消息,還得給下麵管事的兩百兩辛苦費。


    多日之後,


    朝廷批下太倉司的人事安排,卻沒有答應撥給破法弓。


    曹元一睹破法弓真麵目的期望破滅 。


    這日迴到曹府,


    想起大伯曹探楊氏這段時間怎麽沒有來找自己磨那一萬多銀兩的事。


    現在太倉司的人事朝廷批下來了,不知這曹凜可想去太倉司。


    曹元轉身去了曹探的院子,見到曹探和楊氏。


    曹康和楊氏依舊耿耿於懷,眼神不善。“侄子可要為了曹家上繳銀票? ”


    曹元按耐心中膩歪,“太倉司現在人事缺人,大哥可願意去太倉司,一個文吏主簿或是倉儲主事應該是可以勝任的。”


    曹康與楊氏對視兩眼,欲言又止,眼神閃爍。


    “怎麽了?”曹元見狀,似乎明白了。“大哥已經任職了?”


    曹康無奈隻好說,“楊家說齊親王被當今皇上不喜,已經推薦你哥去了去京衙擔任一名文書隸官,也算是有一官半職。”


    原來楊氏娘家在朝廷有人,聽聞太倉司和竇長卿不受竇皇喜歡,太倉司可能不會存在長久。便另辟捷徑,花點錢在京衙找個了小官吏的位置。


    說完一臉得意,一副優越的姿態。


    曹元鬆了一口氣,“大哥有了去處,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連忙告辭出來,邊走邊詆毀,這都有了去處,還惦記著他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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