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調教”的男人——潘梓研隻覺得現在也並不比剛才好到哪兒去。


    冰火兩重天的滋味沒來得及下去見閻王爺的時候感受,先在公主府體會到了。


    “殿下是在和臣開玩笑?”


    薑烏坎與雲微升隔了三四步的距離,既不上前也不退後,好像互相拉鋸著什麽,一個冷臉,一個笑著。


    雲微升才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卸下口脂的薄唇輕輕吐露出更加驚人的話。


    “和薑大人開玩笑?本殿還沒這麽閑。”


    說著話,就把手搭在了仍然跪地的潘梓研的肩上,青蔥細指漫不經心地在其上磕躍了三下,輕飄飄的。


    潘梓研卻覺得像是被榔頭哐哐敲在了頭上。


    敲得他發懵頭暈,渾身顫栗。


    “正勸著潘郎歸順於本殿呢,就被薑大人打斷好事,您說,咱們這是誰在開玩笑啊……”


    手上繼續遊走,劃出一條蜿蜒曲折的痕跡。


    薑烏坎步步緊跟她手的方向,猶如巫蠱手勢一般,將他帶入仇恨欲望的深淵。


    “臣……”


    因為他的開口,那隻纖纖玉手便剛巧停了下來,滯在白得刺眼的頸頜之間,勾住他的所有精氣神,理智被徹底推倒。


    三步而已,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走到了她們的麵前。


    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不容拒絕地,伸手。


    也覆了上去。


    “打擾了殿下的好事,是臣的錯……臣,賠您……”


    潘梓研都快不知道如何吸氣了,頭也不疼也不想暈了。


    他覺得半邊肩膀似乎已經離開自己的身體,以至於在感受到另一道力量的時候,麻木而冰涼……


    活著,有時候比死了還痛苦。


    他並不奢望活著走出這扇門了,隻祈禱,今天……能落得一個全屍。


    雲微升得意挑眉,驚喜於他日益退化的忍耐力和羞恥心,終於順利脫離人的範圍。


    “嗤——”


    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她隻是甩開了他逐漸加力的桎梏,低頭笑了笑,剛好看到潘梓研因為她的撤離,隻被薑烏坎一人控製而陡然塌下一寸的瞬間。


    “薑大人賠?薑大人賠得起嗎?”


    她並不去命令他鬆開,隻溫柔輕語,“潘郎,怎麽還跪著呢,起來吧。”


    潘梓研想起,起不來。


    雲微升才看向薑烏坎,不言不語,靜等他的下一個動作。


    薑烏坎是文臣,素日也喜歡些煮雪飲茶,舉杯邀月,詩賦歌舞的雅致樂趣,見他的人都會理所應當地以為,他是靠腦子的。


    但是雲微升見識過他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手刃皇室幾十口,血洗前朝官員達千人。


    那時,可無半點文弱。


    薑烏坎收手,低頭看他的樣子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殿下心慈人善,讓你起來,還跪著做什麽。”


    潘梓研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他們說什麽,自己就做什麽。


    早死晚死而已,但求聽話些給條全屍。


    “這就受不了了?”


    雲微升不滿他的表現,“那若是以後叫你去接見外賓,主持祀典之事,不會還要怯場吧……”


    她仰頭道。


    他很高,與一旁的薑烏坎不相上下。


    潘梓研踉蹌著站起來後,身形更是上佳,也是個極品。


    但顯然,此刻的腦子不如好看的臉蛋讓她滿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還怔愣著。


    “傻了呀!”


    漂亮的麵容卻配了個木頭一樣的傻樣,倒是真逗樂了她。


    心情好,也願意和他多說幾句,“迴家等好消息去吧,潘郎。”


    使了個眼色,殿內宮人早早悄聲退出,隻剩唯一守著的絲蕪便上前扶著呆愣的潘梓研走出去,“啊,對了!”


    她朝門口的人叮囑道,“晚上睡前敷敷腿,小心明日會疼。”


    這可跪了有一會兒了。


    要不是薑烏坎來搗亂,她本來是玩一會兒就放過他了的。


    可不能玩兒壞了,還有大用處呢。


    “是……謝殿下。”


    潘梓研終於醒了,當頭一塊兒大餡餅砸了下來,不僅死不了了,還要發達了。


    三日後殿試,還沒見過陛下,他就一步到位直接先落了個官職。


    禮部,是禮部的位子……


    長公主殿下叫他來,原來不是為了……竟是為了這個。


    楚蕪扶人走下去,殿中也再無其他人。


    “唔。”


    雲微升被捉住了手,麵上也貼來溫熱。


    她轉了頭,錯開。


    薑烏坎才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偏要去夠,手上握著的也沒來由加大了力氣。


    “薑烏坎,手。”


    雲微升再次躲開,低頭蹙眉去看她們相疊的手。


    不滿嗔怒,有點兒疼。


    “手怎麽了?我如今連你的手都不可以握了?剛才那個,好像姓潘?他怎麽可以,怎麽配……”


    另一隻手抵在她的背後,帶著向雕壁靠去,不容她再躲。


    終於碰上了那片,他肖想,眷戀,上癮的溫潤淡粉。


    輾轉,緊緊不放。


    “嘶——”


    雲微升唇角刺痛,想也不想就揮手扇了過去。


    “啪——”


    很是響亮清脆的一巴掌。


    薑大人的臉上,就多了個清晰新鮮的巴掌印。


    “薑烏坎你是狗嗎?又犯瘋病,又咬人,找死啊!”


    她的惡劣脾氣,薑烏坎最有體會。


    他見過她一切瘋狂,瘋癲,失智的樣子,比現在過之而無不及。


    被打一巴掌就打了,盡管臉上火辣辣的,但他也不覺得被冒犯,還離她那樣近,若有若無擦過臉頰,粉唇……


    “在你心裏,我不就是你的一條狗……”


    薑烏坎這麽多年,早就丟掉了那些名為“尊嚴”“羞恥”的東西,在她麵前,他也就是那個樣了。


    被她惡心,厭惡,羞辱,遠離……卻沒有自尊地被她吸引,對她著迷,為她墜落。


    “像你養的狗一樣聽話,給你搭橋,給你遞刀子,給你——”自嘲道,“甚至親自給你拉皮條……我算個什麽東西,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雲微升沒他這麽糾結,坦蕩得問心無愧,“薑大人好歹位高權重,不比以前了,什麽拉皮條,真難聽。”


    她笑靨如花,才不會上了他的當,“你也別裝可憐,你啊,哪有那麽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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