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已故孝賢太子之子慕瑱識量明允,文德武功……


    ……


    故傳位於皇太孫慕瑱,欽此——”


    先帝生前身邊的大太監,念完聖旨,便將詔書恭敬遞交於皇太孫慕瑱手上。


    如此,便將新帝的繼位身份坐實了。


    比起至高無上權力降落頭頂,新帝顯然對皇爺的逝世更加悲痛萬分。


    跪在萬臣之首,以頭搶地,幾欲暈厥。


    皇帝駕崩,舉國之喪,悲慟朝野。


    滿朝哭喪,哀鳴漫天。


    然,新帝之後,卻不見其他封王皇子。


    “諸王守土為重,無詔不得迴宮奔喪!”


    幕僚一左一右攔住就要上馬往外衝的燕雲王,急迫無奈道。


    “不讓兒子給老子奔喪,這什麽道理?這是什麽道理!”


    慕晃滿麵沉痛,雙眼通紅,怒目而視著將他圍住的下屬。


    像一匹失去依靠的孤狼,防備周遭一切忤逆他意誌的人。


    先皇於君主一項,問心無愧。


    開疆辟國的卓越成就,即使仙去也夠記一簿子的功德。


    於父親一項,他也做得夠了。


    或許有些偏心大哥,可對他們其他兒子也不曾有過虧待。


    反而因為早年在其稱帝前受過苦,而對他們這幾個大些的兒子多有幾分心疼之意。


    人過而立才喪父,他本不該如此激憤沉緬。但新帝太過無情,將他們這些叔叔當兔狗來烹,欺人太甚!


    “十七弟……十七弟還在外剿匪,他怎麽辦?”慕晃怎能不知這是個引他去跳的陷阱,但父皇故去,母妃早逝。天地之間,除燕雲王府的孩子們,唯有一弟還是他的血肉之親。


    “老十圖謀之心早已顯出端倪,此時若是趁機起事,十七弟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


    他問幕僚,幕僚難言。


    不是答不出,是已知定局。


    “王爺,事已至此……便趁早圖謀吧……”


    十七王爺久居京城,離封地甚遠,並未掌權。


    是為數不多無權無勢無人的頭銜王爺。


    拿他開刀,最是好用。


    十七王,命已定……


    慕晃身形一顫,悲壯閉眼。


    ……


    “陛下,恪仁王請求暫止剿匪一事,迴京為先皇奔喪。”


    “不允。”


    慕瑱仰躺在皇位之上,任由宮人為其敷眼。


    白日裏哭太多,眼睛有些承受不住。


    “是。”


    貼身太監代為讀奏,也代為迴旨。


    “還有,”慕瑱想了想,叫來侍衛長,“加強宮門守衛巡護,擅闖宮闈者,就地斬立決。”


    “無論何人。”


    侍衛長心下一顫,“是。”


    “還有,”慕瑱陰鷙的目光被右耳側上的燈影罩著,晦暗不明。


    “看緊京中所有王府,若有異動,先圍住,再來報。”


    他竟是……要直接定罪了。


    “是。”


    侍衛長的頭,磕得更低了。


    “十七!”


    昭禧似覺恍惚,眼前之人真的是慕言!


    才要就寢,忽聞窗邊異響。


    近日恪仁王府附近多了許多雙暗地裏的眼睛,她都知曉。


    便以為那些人竟已到了府內監視的地步。


    可合格的暗衛不會如此莽撞,來盯她又有何用?


    心裏一動,便過去拉開了窗子。


    少年悲傷盡入眼底。


    原是一張頂頂漂亮明媚又初具成熟形態的少年麵容,離京半月,竟然滄桑了。


    額前的一縷碎發隨晚風飄起,遮在眼尾泛紅的角落。


    “阿喜……”


    見了人,開口第一句便已是哽咽。


    “父皇走了……”


    他不明白,離開前一日,他才去看過的人,怎麽不等他迴來就沒了呢?


    連最後的遺容他都未見到,便此生再無與父相見的機會。


    隔著窗子,他又站得低,昭禧從裏頭可以看清他露在外麵的一切形容。


    一襲黑衣,與夜色相融。


    “先帝已至古稀,可視為喜喪……又無慢疾纏身,是在睡夢中安詳離去的……”


    她沒法安慰他人死不可複生,請節哀。


    親人離世的悲痛,她未曾感受過,但眼見他的低沉,便曉得其心中鬱卒。


    隻能告訴他,至少他的父皇,走得不痛苦。


    “我不會走。”


    她還告訴他,至少她不會走,不會離開他。


    慕言冷了一路的心在此刻被溫暖包裹。


    日夜趕來,曆經風霜。


    他知道前路越來越近,路也越來越不好“走”。


    但他不能停下。


    阿喜一人留在府上,若是出事,她便是第一個被波及的。


    以往若是能聽到阿喜不會走的言語,他定會高興得找不到北。


    可現在卻不敢叫她留下。


    “阿喜,慈眉山遠不遠?”


    他突然好累,在城外就下了馬,為了掩人耳目順利潛入,他不得不低調。


    迴家之路,卻像個賊。


    “離京城,有些遠……若是在平徽,是極近的。”她下山的第一站就是平徽城,就在慈眉山腳。


    “唔……”


    慕言苦笑,“那倒是不巧,我可能暫時迴不了封地了……阿喜,你一個人去慈眉山,好不好?”


    平徽城,也待不了。


    沒有他在,那裏將來會落於誰的手裏,還未可知。


    “不好。”


    昭禧拒絕。


    就像他拒絕了她一起前去剿匪一樣,她也拒絕了獨行。


    “說好了的,我們將來一起走。”


    她是個重諾的,既然答應了他,就不會變。


    “可是……”


    即便是知道十哥意圖借圍剿出兵謀反,他毅然決定與之分開,啟程迴京,不與其同謀時,他都不曾認為自己有朝一日將不能迴到平徽。


    可恪仁王府外數不清的耳目卻叫他看清了現實狀況。


    新帝容不下他。


    確切來說,新帝要借他開刀。


    從他開始,清理威脅。


    “可是我沒有將來了。”


    慕言說這話時,麵容倒是平靜,“新帝地位尊貴,至高無上,可到底是小輩……對著叔叔伯伯們耳提麵命,若是沒些理直氣壯的理由,怕是很難。”


    “我與新帝,乃是從小一起長大,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慕瑱太狠。


    不比其父寬宥。


    “很不幸,我或許是他選來號令六哥的理由。”


    燕雲王曾驍勇善戰,朝中武將莫不佩服。


    又不曾聽其有僭越不臣之心。


    這樣功高蓋主更得臣心的叔叔,新帝若能忍,才是怪了。


    “砰砰砰———”


    急促敲門聲在恪仁王府響起。


    驚擾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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