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洲燚先轉身去看的人,是雲夏。


    omg,來人竟是沈立冬。


    “冬哥!”


    方洲燚還像以前那樣叫他,這幾年在國外也與他遇見過幾次。


    他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許多,也深諳人情世故了。


    如今再看,就是個非常成功的霸總了。


    “你迴來,都沒有和我說,我都沒去接你。”


    沈立冬還記著這迴事兒呢。


    “嗐,迴都迴來了,想見麵還不簡單,”方洲燚讓開位置,露出旁邊的人,“我也就告訴了雲夏一個人,她那天來接我順便又帶了郝?去的。”


    “雲夏?”


    沈立冬終於見了這位的“廬山真麵目”,卻沒有當初看到方洲燚時的熟悉感。


    不過確切地說,應該是除了方洲燚,誰也沒有給他熟悉感過。


    “嗬嗬,沈總,好久不見。”


    她這聲“沈總”,跟她們叫的“方總”“袁總”完全不一樣。


    後者是長了耳朵就能聽出的玩笑意味兒,前者卻是生意場上的統一叫法。


    沈立冬皺眉。


    他很難把眼前這個疏離客氣的女人和群裏那個時而把工作時微死狀態發出來的人聯係在一起。


    “嗯,好久不見。”


    雲夏麵上禮貌微笑,實則內心腹誹,怕是完全不認得了吧。


    剛還在想怎麽不失體麵又不覺突兀地溝通下去,雲夏就被人喊走了,等下要準備上去發言。


    她們所裏此次前來不光為了考察,還帶著宣傳投資的其他任務。


    怪不得剛才急乎乎地要找方洲燚補妝。


    “怎麽樣最近,還好嗎?”


    方洲燚上次見他,還要追溯到半年前,蘇氏集團在美國的項目進展不順,他剛好出差來處理。


    正是隆冬,風雪交加,寒意徹骨。


    她也才從生意場上下來,因為那天生理期的原因,秘書小高給她擋了所有的酒,一杯接一杯的,結束時外麵的寒氣都吹不散他臉上的酡紅。


    方洲燚改不了“憐香惜玉”的毛病,見此實在不忍他一來一迴白耽誤功夫似的還要送她,就叫司機先送他走了。


    而她自己則是一身疲憊地驅車迴家。


    剛到家,就見一車停靠於她家門口,車身上落了一層白雪,應該是停了有一會兒。


    “噔噔噔——”


    她下車去敲窗戶。


    “你終於迴來了。”


    車窗降落,沈立冬坐在裏麵看她,眼裏倒影一人,溫暖而笑。


    一刹那,她想到的不是沈立冬也會笑了,而是沈立冬終於又笑了。


    在沒有被劇情硬控和陶阿姨沒有迴來的日子裏,沈立冬隻是一個不愛笑的裝酷少年。


    是的,方洲燚一直覺得他是在裝酷。


    因為她不隻一次發現他在偷笑,然後一兩秒過後,又恢複了標誌的淡漠樣。


    還自以為沒人發現嗎。


    隻是後來,很多事情都不由他選擇,被迫做事,違背做人,他很累。


    現在好了,一切都忘了,連覺醒的意識也一並失去了。


    他反而又恢複了從前的幾分模樣。


    或許……這就是他本該有的人生。


    “進去坐——”


    “我要走——”


    兩人異口同聲,一個在裏一個在外,默契又不默契。


    “天氣這麽冷,你趕緊迴去。”


    沈立冬坐在車裏,可窗戶大開,任由風雪撲麵而來,很是有點兒傻氣。


    “哈哈哈哈天氣這麽冷,老朋友來了還不進去坐坐喝杯暖茶啊。”


    愉悅的原因有很多種,有時就在一瞬間。方洲燚此刻就很輕鬆,少了許多困意。


    若是以前,沈立冬一定很高興,欣然同她前往一敘。


    但是……


    他搖了搖頭,遺憾道,“連夜的飛機迴國,時間快到了。”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而在兩分鍾前,他還坐在這裏漫無目的地等她何時歸來。


    司機隱晦地催他一次,他就在心裏留下一句話。


    再等五分鍾,沒迴來,他就走。


    可是五分鍾過了好幾個,他仍然留在原地。


    “哦,上帝啊,你是時間的神嗎,來不及了還在這兒和我嘮嗑,趕緊的吧!”


    他氣定神閑,反而方洲燚替他心急。


    “嗯,這就走了。”


    他隻是想來看看,她最近過得好不好。


    “行呢,我真不留你了,拜拜啊,下次再見!”


    方洲燚看他的車遠遠駛開,很著急的速度,心裏猜測應該是國內也臨時出了些問題。


    不由感慨,他也挺不容易。


    說著再見,卻不知何時再見。半年過去,再見竟然是現在了。


    “挺好的,沒有很忙,也沒有不忙,每天都有新的麻煩。”


    沈立冬說的是實話。


    這都幾年了,蘇氏集團由他管理得也還算穩定,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跳梁小醜和別有用心之人永遠都在,也永遠不會消停。


    聽他說麻煩,方洲燚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來,“聽說蘇牧熙要結婚了,女方據說是大院兒千金?”


    就是高官之女。


    “嗯,她父親手裏按著華龍項目的分配權,蘇牧熙分出去單幹幾年了,一直沒遇到大項目翻身,他圖的就是這個。”


    沈立冬要想真正掌權,舊朝的人就得都清理幹淨了。


    蘇牧熙就是第一個被清算流放的。


    因此,他也憋著一股勁兒,想著東山再起,再與沈立冬打擂台。


    “那你——”


    見方洲燚臉上隱憂,沈立冬不願她操兩頭的心,就又道,“沒事兒,不影響。”


    “現在不比以前,查得緊。什麽都得按規章來,他若敢做小動作,就算不是我,他準嶽父的對手也得拉他下來。”


    一切都還在掌控中。


    方洲燚卻搖頭道,“我要說的可不是這個,蘇牧熙凡事都想壓你一頭,卻事事不如意。如今啊,人家結婚這事兒上,倒是先你一步了!”


    促狹調侃,笑若芙蓉。


    沈立冬怔愣失笑,卻也不得不點頭認了。


    “的確,是晚了一步。”


    但……又何止一步呢?


    他朝她看去,她卻朝台上望去。


    雲夏作為科研所代表,上台發言。


    聚光燈在這一刻,全都打在了她的身上,眾人皆暗,她獨明。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行業大拿還是魚蝦米者,都投在她身上。


    聽她落落大方,條理清晰,娓娓道來。


    蓉城的八月,炙熱烤人,苦夏炎炎。


    但台上已經蛻變得足夠成熟足夠閃光的女性渾然不覺。


    她出生夏初,又正在盛夏裏肆意燃燒。


    有人晚了幾步,有人腳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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