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遠比他這個“校霸”名頭來得老派許多。


    方洲燚第一次聽到別人暗地裏說沈立冬是校霸的時候,疑惑大過震驚。


    他既不好鬥,也不兇狠,更不會說髒話。


    他們都沒見過沈立冬小的時候,其實白白胖胖的,被沈宇養得很好。


    就是後來才長成現在這樣一個看起來不大好惹的少年。


    淡漠,冷酷。


    這是他的性格,的確不假。


    可他骨子裏同樣也有懂事,教養,謙虛和感恩。


    特別是像剛才那樣,時不時的來一句很不“流行”的老派話,讓他的校霸形象顯得有些四不像的滑稽。


    但也多虧他的冷漠,所以總會專注在一件事一個人身上。


    而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認可與否。


    比如。


    此刻他就不怎麽在乎來自郝?的審視目光。


    他隻是低頭叮囑著方洲燚,“潤喉糖少吃,想咳嗽了就喝水,不想喝就輕抿一口……”


    他的絮叨,比老方還誇張。


    “四火,老周給的,讓你在班裏麵找個地兒掛起來。”


    袁嘉勵剛從辦公室出來,被周到逮了個正著,讓他剛好帶個東西迴來。


    他一過來,就把沈立冬的話打斷了。


    “喔,咱周不到老師這迴終於周到了一次啊,是他洗出來的嗎,還加了個框框耶。”


    方洲燚看見東西,眼前一亮。


    是他們1班在運動會最後一天,大家聚在一起照的合照。


    “那肯定不是啊,老周一如既往穩定發揮,和他沒關,是段弋戈找人弄的,今天才寄過來。”


    段弋戈是他們班的文藝委員。


    在其位謀其職,放在她身上簡直不能再貼切了。鑒於上頭不作為,這裏特指周不到老師,1班的各個班委反而大包大攬,負責得出奇。


    袁嘉勵這個吊兒郎當的,在運動會期間又是操心每個同學的項目時間,又是負責後勤的。


    方洲燚和他認識這麽多年,都沒見他給家裏套過一次垃圾袋兒,雖然這和他家有保姆關係很大。


    方洲燚也是。


    就這麽個貼照片的活都得她來,指望不了一點兒班主任。


    “掛哪裏呢?”


    她起身,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特別合適的位置。


    “要不掛班門口的牆上,就咱班班牌下麵,來來往往誰都能看得見。”


    郝?貼心建議。


    很是合方洲燚的心思,“哎!可以啊!就貼門口去。”


    等她把照片掛上去,就看到身邊圍了一圈兒人,剛在班裏的時候也不見得大家有多好奇。


    掛出來了反而圍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看!咱們班得的第一可真多!”


    方洲燚一個,許禾安一個,郝?一個,還有集體項目男女混合跳大繩和4x100女子接力也得了第一。


    所有看起來好多好多人胸前都有一個金黃色的小牌牌。


    那是她們班的金牌。


    “哈哈哈哈段弋戈,你頭上怎麽長了對兒熊貓耳朵。”


    方洲燚看到朝她們走近的段弋戈,忙給她指了位置,“你看你看,一金一銀,多可愛。”


    段弋戈剛在辦公室裏有點兒事絆住了腳,才把照片給了班主任找同學拿過來。


    她提前就知道了照片自己的模樣,“都怪許禾安,他真的好煩啊,把我的銀牌搶走,說想看看銀牌和金牌的區別,誰知道他在後麵比我腦袋上了啊!”


    段弋戈終於在跳遠項目找到了自己的特長,並輕盈地跳出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本來還是很滿意的,但被許禾安凡爾賽地一打岔,還有點兒氣悶。


    然後在看到照片的時候,特別想給某人眼睛上bangbang來兩拳,不是喜歡給別人扮熊貓嘛,就讓他自己也長一對兒熊貓眼。


    可惜,下午許禾安訓練去了,不在。


    暫時報不了仇了。


    “方洲燚你還笑別人呢,你看你自己,眼睛都笑沒了。”


    雲夏也走了出來,欣賞她們班的“全家福”。她的腳也好了,在錯過了運動會之後好的。


    方洲燚不以為意,反而還給大家指了指她旁邊站著的人,“哇,郝?你眼睛這麽看也太大了吧!豔壓!這就是豔壓啊,心機boy!”


    她忘記了當時是為什麽才笑成這樣,而旁邊的郝?卻好整以暇,笑不露齒,本來就優越的大眼睛更是格外得大。


    郝?笑而不語,他當然記得為什麽了。


    方洲燚這人實在,拍照什麽的都靠邊兒站,當時給他還往中間推了下,自己卻站最邊。


    等郝?不動聲色擠過來的時候,方洲燚卻在招唿休息處的雲夏和沈立冬過來一起照相。


    他們倆,一個傷了手,一個傷了腳。


    兩人都沒參加比賽。


    方洲燚卻時刻注意著他倆,此時也不忘叫他們。


    如法炮製地把雲夏也推到了c位,又要拉沈立冬過去的時候就不容易了。


    他往方洲燚左邊一站就不動了,“咱倆從小到大都這麽站的,不變了。”


    是的。


    她倆小學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一個班,每次拍畢業照集體合照什麽的,沈立冬都站她旁邊,一直沒有變過。


    “行,不變,咱倆永遠一邊!”


    方洲燚笑了,很開懷。


    因為她從沈立冬的身上感受到了時光和所謂世界意識無法改變的東西。


    她和沈立冬的友情。


    無論以後如何,她永遠站他這一邊。


    而費盡千辛萬苦才到她另一邊的郝?,卻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五味雜陳。


    就如一枚酸杏滑到了心裏,刹那間就刺激得他翻騰不息。


    他也在她另一邊的。


    “袁嘉勵,你才是咱們1班最大的logo,人字招牌!”


    雲夏看著照片裏,在她腿邊躺著的大型“顯眼包”,不禁發笑。


    她本就站在第一排的c位,而袁嘉勵卻比她搶眼得多。


    他個子最高,站哪裏都突出來一截,索性倒地一躺,橫陳在第一排中間正對的前麵。


    天生自帶光芒的人,即便是躺著都掩蓋不住他一絲一毫的耀眼。


    “好,那就這個位置了,歪不歪,不歪的話,我就把膠撕了哦。”


    “非常正!”


    “就這樣,撕吧撕吧。”


    在高一(1)班所有同學們的見證下,他們的第一次合照,正式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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