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著急拆信,璟琇匆匆擦了擦身上的水漬便急著朝自個兒的住處跑去。


    “璟琇。”


    “三姐姐安。”璟琇停住腳步同來人問好。


    前些日子科爾沁一族為輔國公色布騰向大清求娶嫡公主,消息傳來時璟瑟倒是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心中一輕。


    若是她和親蒙古,一來皇額娘不必再行謀劃;二來也能牽製皇額娘,以免犯下彌天大錯。


    可是皇額娘卻聽不進她的勸誡,反而讓人看住她,不允她去皇阿瑪跟前亂說。


    正當皇祖母與皇額娘鬥法時,科爾沁突然又放棄求娶,說是因為薩滿在為色布騰卜算時竟是大兇,為解此劫需得在而立之後才能成親。


    科爾沁派來的王公帶來了好些牛羊獻給大清,隻說不願誤了公主花期,請求取消和親之約。


    弘曆本就被太後與皇後折騰的焦頭爛額,自是一口答應,又留王公暫住行宮之內,共賞這江南之景。


    可是璟瑟卻有些提不起精神。


    不說這件事有多巧合,單是皇額娘與皇祖母撕破臉麵一事便讓她憂心。


    大清以孝治天下,皇額娘為了穩坐鳳位定要以身作則;而皇祖母的身體十分康健的,且並非萬事不理的長輩。


    偏皇額娘正迫切地為她尋覓婚事,璟瑟滿腹心事無人聽,隻好出來逛逛園子,不曾想遇到了璟琇。


    “怎的跑這般快,迴頭若是著了涼該怎麽辦?令娘娘知道了會擔心的。”


    江南多雨水,每逢傍晚常刮起蒙蒙細雨,有時隻穿夏衣還有些涼意。


    “三姐姐,我穿的多,而且隻要跑快些,很快便能到了。”


    璟瑟對於這個妹妹的活潑也是有所了解,拿手帕給人擦了擦額角的薄汗便收了手:“好,快些迴去吧。”


    或是急著拆信,璟琇隻是道了別,並未提起請璟瑟過去坐坐的事來。


    等璟琇跑遠後,璟瑟喃喃道:“年少不知愁滋味啊。”


    可惜,打那年圓明園起,自哥哥逝去後,那樣的日子便離她遠去了。


    “公主,奴婢瞧著快要下雨了,咱們去廊下站著吧。”宮女本不敢打擾璟瑟,可若是讓皇後娘娘知曉她們‘伺候不盡心’,隻怕公主也保不住她們。


    璟瑟也無意讓自己染上風寒,走到廊下沒一會兒,外麵已飄起雨絲。


    望著雨景,璟瑟又開始出神:方才璟琇手中拿著的應是令貴妃的信吧。


    璟琇、永琛,還有璟妘,他們總是快快樂樂的。


    真是讓人羨慕。


    ……


    哪怕出門在外,弘曆對幾個兒子的課業依舊是高標準,嚴要求。


    這不,幾個阿哥又被輪番考察課業,待考察完七阿哥永瑢後,已過去一個時辰。


    “不知禮,無以立也……額……不知……不知言,無以知人也。”


    聽著這磕磕絆絆的背書聲,弘曆緊蹙的眉心反而鬆緩了些。


    永瑢起碼比他的胞兄永璋好些,當初永璋在這個年紀時,才真的稱的上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該批評的批評,該指點的指點,連帶著已定親的大阿哥永璜,沒有一個得到一句誇讚。


    就著還是好些的,比如三阿哥永璋直接得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即便這樣,幾人還是得恭敬乖巧地送弘曆離開。


    臨走時,弘曆抬了抬手,李玉將一封厚厚的書信呈到永琛麵前:“五阿哥,這是令貴妃娘娘與五格格給您的書信。皇上特地讓人先揀了出來。”


    已初見俊秀的小少年當即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忙不迭地伸手接過:“謝皇阿瑪。不知額娘靜養的如何了?”


    先前弘曆便問過永琛要不要給他額娘送信,誰料永琛說:


    “額娘說了,讓兒臣乖乖待在皇阿瑪身邊,便是不遞信她也能安心靜養。”


    當時皇後與太後僵持不下,弘曆正是心煩的很,聽了這話後麵色不改,心中倒是得了些許慰藉,對於令貴妃的評價又變了些,上的心也多了點。


    所以麵對永琛的問題,弘曆還真能說上幾句來。


    這幅父子相和的溫情場景落在其餘幾個兒子眼中耳中卻不是個滋味兒。


    在園子裏幾個阿哥的住處都聚在一處,這般安排本是某位君父想看兄弟和睦,可惜注定事與願違。


    遊廊內永璜大跨步地獨自在前,永璋帶著永瑢走在中間,身量還未長起的永琛倒是落在最後。


    隻是,人未至,聲先至。


    “哥!”


    一名穿著天碧色衣裙的小姑娘懷抱一物飛奔而來,但步履間儀態仍在:“大哥、三哥、七弟弟好。哥,我們一道看信吧。”


    說完話後,璟琇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永琛離開:“咱們快些看,等會兒我還要跟皇祖母練字呢。”


    永璜一肚子的話都到嘴邊了,不得不吞了迴去給自己憋出一個響嗝出來。


    “嗝~”


    音量之大,蓋過了其餘兩人的腹鳴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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