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一貫是豪爽不羈,即便如今大清才是這天下的主人也免不得入鄉隨俗。


    高度適宜的桌案按著順序擺放在草地上,桌案下鋪著各色毛毯,案上既有規格精致的禦菜,又有粗獷噴香的烤肉,涇渭分明地擺在同一張桌案上。


    “嫂嫂可算過來了。”趁著康熙還未到,幾位妯娌們聚在一處聊著天:“一路上都沒見嫂嫂怎麽下車,想必肯定是累著了。”


    七福晉仔細打量下朝輕的麵色:“如今瞧著,倒是好上不少了。”


    “還好。草原涼爽,晚間睡覺都香了。”


    下車就是烈日塵土,晚上睡覺的帳篷中還有個偶爾過來暖床的采花賊,要不是看在那些吃食和冰例上,她寧可直接睡在車廂裏。


    唉。


    三福晉看了眼安靜站在朝輕身後的大格格,感歎了句:“今日在草場上見到大格格時,那騎術實在是長進不少。”


    “是嗎?”朝輕笑著看了眼大格格:“能得福音的一句誇讚,可見大格格是下了苦功夫的。”


    大格格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微笑:“謝三嬸誇獎,最近練習騎射也覺出趣味了,也得感謝王妃的指導。”


    朝輕客氣地謙虛兩句,兩人之間好一番疏離客氣作態,倒也是各家各府中繼母繼女的常態了。


    此時來了一位內侍提醒眾人聖駕即將到來,朝輕帶著大格格迴到了她們的座席上,此時大格格悄悄說了句:“王妃,今日我遇到了一位王子,是土默部,也……姓伊爾根覺羅。”


    同姓,土默部,王子。


    朝輕覺得自己已經知道這位王子的身份了,真是巧妙:“嗯。大格格可以多瞧瞧,但若是真決定了”


    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康熙入場,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朝輕最後的那句話也險些沒被大格格聽到:“動情可以,但是明麵上別讓自己失去了先機。”


    王妃又教導她了,


    大格格將此話記在心中後安靜落座,心裏已決定迴去就同阿瑪傳信讓八叔幫忙。


    那最近頗為得臉的奉茶宮女是八叔府上側福晉的妹妹,也算她們直郡王府上的人,天然的同盟為何不用。


    晚宴開始後,康熙沒有多講話直接同諸位王公喝起酒來,一派其樂融融的氛圍;而坐於康熙下首的胤礽周圍也聚集了不少敬酒的人,有那好豪邁過分的都直接上了壇子,然後諸位王公王子發現一件事——


    太子他,怎麽這麽能喝!!!


    能喝的不該是大阿哥,這真的是太子嗎?


    胤礽又喝倒一個大胡子王公後,精準無誤地對上台下一人略帶關心的目光。


    見那人白淨的臉上無半分醉意,甚至還有心情對她作怪,朝輕扭頭再也不去看這膽大包天的家夥。


    呸,多餘看這一眼。


    忽然一首馬頭琴曲聲音響起,隻見有一麵容硬朗的年輕男子下場跳起了舞蹈,口中還唱起了耳熟能詳的迎客曲。


    朝輕詫異了一瞬,很快就注意到這男子的目光朝著她們這個方向看來的頻率有些高,借著喝酒的姿勢一瞧,大格格的臉頰微紅。


    這就是那位佐鷹王子啊~~~


    看來蘇完瓜爾佳王爺是逃脫不了這一番操心了,留住了女兒,失去了個看好的女婿,真是……


    有得必有死


    朝輕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剛想喝呢,聽得身旁的三福晉感歎了句:“還是年輕好,這番身姿實在難得。”


    “咳。”


    三福晉促狹地同朝輕遞了個眼神,借著酒杯的遮掩說道:“雖然不能,但欣賞一二還是不錯的,真是許久未曾見有男子跳的這般好了。”


    得,這位還是個有經驗的。


    朝輕喝淨杯中酒,也學著三福晉的樣子欣賞起這位佐鷹男子的舞姿來,一舉一動中都散發著力量感與生命力,十分的好。


    隻是她不看台上的人了,但台上的人可是一直在看她。


    獻哈達是這蒙古人歡迎來客的禮節之一,即便來獻禮的是位粗獷豪邁的漢子,眾阿哥們也是笑臉相迎。


    而等這一舞結束後,康熙語氣和藹地問了幾句,莫過於婚配了嗎?年歲幾何啊?


    哦,蘇完瓜爾佳王爺的子侄啊,結親家啊,朕不介意長上一輩哦。


    蘇完瓜爾佳王爺:我介意……算了,女婿還能再找,沒把女兒搭進去就行。


    於是雖然沒有明旨下達,但許多人都看出這位佐鷹王子就是康熙為直郡王府上的大格格尋得未來夫婿。


    這蘇完瓜爾佳王爺的實力雄厚,皇上怎麽會想著給大格格栓這樣一門婚事?莫非……


    胤礽同蘇完瓜爾佳王爺喝了杯酒,心中對於康熙的打算已經有了猜測。


    孫女嫁給佐鷹以作監視,他這個太子以側福晉之位迎娶蘇完瓜爾佳王爺的女兒,原本雄厚的部落實力就此四分五裂;不僅他和胤禔竹籃打水一場空,皇上也可以此進一步鉗製蒙古實力。


    嗬。


    胤礽仰頭喝下一杯烈酒,這草原上的夜晚的確涼爽,但沒涼爽到了他那顆幾近麻木的心。


    這手段比起他的皇阿瑪……當真是差遠了!若是他的皇阿瑪,絕不會冒著邊境之危的可能性分裂部落實力,他們這群兒子還配不上這般價值。


    捧至高處,摔落塵埃,不過上位者一念之間而已。


    短暫地懷念了下英明神武的皇阿瑪後,胤礽拎著酒壇尋上了蘇完瓜爾佳王爺:“孤敬王爺一壇,日後孤與王爺也算的是親戚了,喝!”


    哈哈哈哈,這是長生天跟他開的玩笑吧,太子和直郡王都反目成仇了,怎麽會與他論……親戚?


    辛辣酒液入口本該醉人的緊,但蘇完瓜爾佳王爺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


    太子這是在點他,太子難道想納敏敏進東宮!


    胤礽將空了的酒壇擱放到一旁:“王爺果然好酒量,這段時日咱們見麵的機會不少,下次定與王爺好好喝一場。”


    喝個屁,他家敏敏是要一輩子做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格桑花的!


    晚宴散去後,蘇完瓜爾佳王爺第一時間就去讓人重新打聽一遍這次隨聖駕而來的女眷,太子不就想要一個保障,給他就是了。


    眼看佐鷹那邊是沒救了,草原上的狼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做狼王的機會。那他就隻能……


    “滾。”


    明日有一場圍獵,朝輕本以為那人不會過來了,沒想到天剛亮就摸進來一個身上還帶著露水的家夥。


    “朝朝,我想你了。”


    朝輕翻了個身,她昨晚上迴來後一時興起把大格格的那疊功課批改完了,所以這睡的有點缺覺,誰想還有個來擾她清眠的:“又不是見不到了。”


    胤礽沒迴話,而是輕拍著朝輕的脊背,口中哼起了一首小調,本該是催眠的調子,但硬是給朝輕逗樂了。


    “你…你怎麽不直接拿把馬頭琴來。”


    胤礽認真反問道:“我唱的不比馬頭琴拉出曲調好聽?”


    還真別說,真不愧是完美的太子殿下,音樂天賦也是不差的。


    “好聽。你該不會昨晚就是去學這個了?”


    當然不會,他還學了支舞蹈外加一曲唱給心上人的蒙古歌謠。


    朝輕覺得有些熱,掀開身上的薄被坐了起來,還未伸手一杯溫水已遞到嘴邊,身後立刻貼上來的靠枕也填補了那點兒涼意。


    等人喝完水後,胤礽拉著人一塊靠在軟枕上:“再陪我聊一會兒,待會兒我可是要忙起來,不會再打擾朝朝的好眠了。”


    朝輕伸手戳了下胤礽的胸膛:“你又作什麽?連圍獵都能改期。”


    “一點兒壞事。”


    見懷裏人開始瞪他了,胤礽立刻交代道:“我沒動你要的人,她會好好活著,不會浪費。”


    朝輕將額頭抵在胤礽胸膛上,輕聲說道:“胤礽,我們曾商討過,商貿、文化、利益……這些哪個都比姻親來的穩定有效。你真的願意讓大格格成為首例?”


    “朝朝不放心我?”


    朝輕認真地點了下頭:“我不喜她,如今費力將她拉到這一步,絕不能白做工。”


    作者說:“把本世界男主拉出來遛一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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