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柱帶著禮物離開後,太子妃身邊的老嬤嬤端上一杯養神湯:“福晉,這太子爺都小半年沒往後院來了。”


    太子妃端起養神湯喝了兩口:“嬤嬤當我沒使過勁?但殿下心若磐石,左右他不來我這,也不去旁人那。”


    若是原來的太子,幾個美人輕飄飄地就勾走了;可自從那次大醉一場後,太子殿下就像是開了竅一般,那似笑非笑的鳳眸讓她也忍不住敬畏一二,她原本的那些手段竟是接連被毀去,連後宮裏的人手也盡數被收攏,如今的她也隻能是這毓慶宮的太子妃。


    若非她仔細觀察過太子的一舉一動,確認這的確是愛新覺羅丶胤礽,便是……


    可惜了,棋差一籌。


    老嬤嬤擔心道:“但您膝下隻有格格一個,這未來該如何是好啊。”


    太子妃笑了笑,對現在的太子爺來說這些個阿哥格格都一樣,都照著規矩來,不多不少:“嬤嬤莫慌,我隻要不自毀長城,該有的尊榮殿下都會給我。您看先前李佳氏犯錯時,我照著規矩處置了她,殿下不也什麽都未說。”


    老嬤嬤一想也是,這要是在原來啊,太子殿下十次有七次都是偏袒那個驕橫的側福晉的,如今卻是再公正不過。


    但是……她家姑娘膝下沒個阿哥到底是不行啊。


    太子妃未察覺到老嬤嬤心中所想,喝完剩下的養神湯:“我現在就盼著琪琪格平安健康地長大,待及笄時尋個最好的兒郎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她的容貌性情都不是太子喜歡的,懷琪琪格時難免用了些手段,或許正是因為這,琪琪格現在相較於同齡人還是瘦弱了些,未來少不得榮養一輩子。


    聞言老嬤嬤更擔心了,這格格身子骨弱,太子妃總有老去的一天,若是沒個親兄弟撐腰該怎麽辦啊,她得給石家去封信才好。


    ……


    朝輕看著眼前的這些一份比一份貴重的禮物,九福晉,四福晉,太子妃和……


    一枚黃石玉印章被朝輕挑了出來,玉質溫潤,質地絕佳,上麵刻了瘦金體的朝朝二字。


    因為當今聖上喜愛董書,所以大多數人也都習練董書,再不然就是顏體、柳體……這瘦金體鮮少有人寫,更別說寫出了自己的風骨。


    所以即便無一留痕,朝輕也猜到這到底是誰寫的。


    看來這位太子殿下夾雜了不少私貨啊。


    朝輕把玩著手中的印章:“嬤嬤,佟家有什麽消息了嗎?”


    “聽說一下朝赫舍裏大人就去了佟府,到現在都沒出來。”


    朝輕握緊印章,手心留下一個完整的印記。


    赫舍裏氏和張佳氏又有什麽不同呢?


    她不信這些年赫舍裏氏不知道那位嫡妻的遭遇,畢竟隆科多的母親也是姓赫舍裏的,莫過於是覺得還能再忍一忍,還能再熬一熬,總歸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又或者是旁的。


    可誰又想到李四兒居然心狠手辣到將人做成人彘。


    可惜她朝輕也不是什麽好人,她的善意都是在既得利益之後的衍生品啊。


    “嬤嬤,去前院告訴郡王,我隻要李四兒給我個交代。”


    那就讓她看一看如今的隆科多能不能爭的過整個佟家和這麽多皇子。


    印章重新放迴到錦盒中,靜待得見天日的那天。


    ……


    中秋節前整個京城的八卦都被佟府包攬了。


    首先,隆科多的嫡妻不過三十就已經被磋磨成宛如六十歲的老嫗一般,聽說這位嫡妻的父親帶人打進去時那寵妾正要將人做成人彘,大清開國以來刑罰無數,卻極少見人彘這般酷烈折磨的,百姓們紛紛說這次可是開了眼了:


    第二,隆科多的嫡子被那寵妾打壓到了塵埃中,十二歲的少年瘦的就剩一把皮包骨頭了;


    第三,聖上親賜隆科多與赫舍裏氏和離,除卻嫁妝外還將屬於隆科多的那份家產中的七成盡數撥給了赫舍裏氏作為補償。而這位赫舍裏氏帶著兒子離府後哪裏也沒去就住在順天府邊上的一處三進院子中。


    第四,可謂是大快人心。那囂張跋扈的李四兒連著幫她助紂為虐的人盡數都判了斬刑,聽說那天的菜市口擠的連隻螞蟻都沒地下腳了呢。


    ……


    聽著九福晉加了修辭手法的的講解,朝輕也覺得那血腥場麵也沒那麽讓人反胃了,雖然她本來就不害怕。


    朝輕掃視了一圈殿內,果然未看到若曦,這次沒了拚命十三妹的稱號,康熙也沒再特召她入宮參宴。


    十阿哥和明玉格格的婚事照舊,雖然有的情傷一定要受,但朝輕不想讓若曦身上那種獨特這麽快被打破,她期待看到更多有意思的,看看如果換一種活法這人的命運會改變嗎。


    朝輕是必須要得到氣運滋養本體再生,那若曦要是隻想好好活著……


    想到這朝輕忽然向著一個方向看去,這位中年貴婦眼中的怨恨未能及時隱藏,被朝輕逮了個正著。


    看著佟國維夫人剛有抬步的意思,朝輕唇角微翹,同一旁的七福晉說起了話,一點給佟家麵子的意思都沒有。


    七福晉小聲說道:“大嫂威武。”


    她娘家哈達納喇氏不如佟家得聖寵,但累代高官,又與宗室連著親緣,一個佟國維夫人她還是得罪的起。


    如今的佟佳貴妃可不是當初的孝懿仁皇後了。


    朝輕笑道:“若非做父母的一味溺愛孩子,如今這些行事張狂之輩說不定會少上不少。更何況大家都是女子,何必一味責怪同自己一樣弱勢的人。”


    七福晉有些瞠目結舌,她這位大嫂真是敢說啊。


    一旁的佟國維夫人看著同人談的高興的朝輕,手中的帕子都快撕爛了。


    若非是這直郡王妃非要打殺了那李四兒,她的隆科多怎麽會整日借酒澆愁,先前老爺狠心打了隆科多一頓,到現在都得讓人攙扶著才能入宮參宴。


    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麽算了!


    開宴後,朝輕聞著鼻尖的桂花酒香,微微出神。


    好好的酒,偏讓人加了些料。


    見著朝輕不動酒壺,三福晉低聲問道:“大嫂,你怎麽不飲酒。”


    “太久未騎馬,上次騎馬受了點傷,眼下不宜飲酒。”朝輕注意到三福晉眼中的一絲愧疚,解釋道:“實在也是我饞騎馬了,多跑上幾次就沒事了。改日我還想去見見赤羽呢。”


    因著赤羽現在是朝輕的馬,所以三福晉素日裏還會問上幾句,故而跟朝輕說了些赤羽的近況,讓朝輕唇邊的笑容多了分溫柔,少了些距離。


    “老四,你該不是喝多了吧,怎麽還把酒杯摔了。”


    胤禛拿起一個新杯,收斂了眼中的恍惚和苦澀:“三哥,我敬你一杯。”


    胤祉懵了下,他剛才說的不是好話吧,怎麽還要敬他酒:“行,喝!”


    而坐在一眾兄弟上首,將一切收入眼底的胤礽拎著酒壺狀似無意地加入了拚酒行列,借著恭賀十阿哥的理由倒是灌了四阿哥兩壺陳釀。


    等他再一抬頭,朝輕的位置上已然沒有她的身影。同時隆科多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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