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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大人今日此舉,是在投石問路呢。


    可宸王卻也不覺得嶽大人的投誠是十足真心。這位嶽大人,應該是本著誰也不得罪的原則來辦事兒,太子那邊他也想要順著、自己這邊他也不想得罪。打的算盤,應該是靜觀其變,看誰會提拔重用他、看誰是個真正的明主。


    隻是嶽槐心裏的這一番思量,他倒不必放在心上。隻要知道嶽槐是個聰明人就行了。在現階段,他要的並不是一個十足忠誠的追隨者,而是肯辦事、會辦事的人。


    嶽槐見宸王隻是輕抿了一口茶不說話,卻反而不覺得宸王會降罪於他。


    但一些必要的惶恐還是要有的:“下官有罪,一時犯了糊塗,懇請殿下責罰……若是殿下不責罰下官,下官這心裏,著實難安哪……”


    嶽槐已經又叩首於地了。


    宸王隻好繞過書桌,再將他扶起來。


    “大人何罪之有?大家都是一心為我風國辦事的人,隻是各自的出發點不同罷了。這事兒,趕到這裏了,也是沒辦法。倘若本王在大人的位置上,在當時的情況下,也會那麽做的。由此反而可以看出,大人是一個認真辦事的好官。”


    “殿下太抬舉下官了,下官愧不敢當啊……”嶽槐順著宸王的攙扶起身。


    “事發之時,本王也在太子府,聽大哥斷定,說是近日來到京都城中的一些江湖人做的。說是什麽……鐵手幫的人。反正具體是怎麽安排的,本王也就不清楚了。隻是本王覺得,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即便那些江湖人膽大包天,卻也不會對本王的王妃做什麽。”


    宸王說著,又繞到書桌後的椅子上閑閑地坐著,示意嶽槐也坐。


    嶽槐重新斜牽著身子坐了,恭敬地聽宸王的話。


    宸王很是悠然,像是講故事似的:“如果一會兒大人抓到了那些江湖人,一定要細細審問一番,讓他們如實交代,沒敢對本王的王妃怎樣。至於大哥的那些個姬妾,本王覺的……嘖,看起來都那般淩亂了,估計說沒被人怎樣,這也是沒人相信的。”


    “隻不過,他們一定也沒有那麽多閑工夫,六個女子,不一定哪一個都能冒犯得到。當時在場的,衣衫輕薄的那幾個美人兒的麵容,大人可記得清楚?估摸著,她們是被人動了,其他人,都沒被碰過。大人覺得這樣是不是很合乎情理?既對關注此事的人們有了交代,我們也問出了實情,不至於讓無辜女子的清白蒙塵。”


    嶽槐聽著宸王的一番話,聽得宸王這一番吩咐落下,便忙說道:“殿下英明,一定是這樣的無疑。”


    宸王點點頭,笑道:“說實話,這事兒本王是有些著急的,畢竟是關乎於王妃的清白。好在大人是個好官,辦事得力,估摸著,不出一個時辰,這事兒就有進展了。這畢竟是關乎於皇家女人們的事兒,大人連夜審理,也無妨吧?”


    “此事事關重大,下官豈敢怠慢?更何況那些江湖匪徒們詭計多端,既然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們,豈有關押他們過夜、給他們逃跑機會的道理?殿下放心,隻要抓著了那些個歹人,下官一定能從他們的嘴中問出實情來,還王妃娘娘清白。”


    “嗯”,宸王笑道,“大人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自有天助。大人派上幾個心腹,再去東郊那邊尋尋,或許會抓住兩個江湖人。派去的人不必多,但必須是要像大人這樣聰明妥帖的人才行,一定得是大人信得過的。”


    “多謝殿下指點,殿下放心,那些個賊人,今晚是跑不了了。”嶽槐道。


    “隻是……”嶽槐故作猶豫地問道,“下官第一次處理這樣的案子,不知道這些個賊人,該當何罪?”


    宸王笑道:“以大人對律法的熟識,該什麽罪,就是什麽罪。這等膽大妄為,斬首示眾這程度,該是有的吧?


    嶽槐滿心疑慮,但既然宸王已經同意了讓他定斬首之刑,想來……應該是派了死士吧。殿下怎麽吩咐,他怎麽做就是了,聽話辦事,總不會錯。


    “好,嶽大人還有的忙,本王就不留你了。等下審理此案,如若大哥到場,本王一定到場。如果大哥沒去,一切便全由大人明裁。”宸王道。


    “是,下官告退。”嶽槐恭恭敬敬地向宸王施禮告辭。


    宸王起身笑道:“本王要去瞧王妃,剛好送大人到門口兒。”


    “哎喲……這,下官不敢受此抬舉啊。”嶽槐誠惶誠恐。


    “什麽抬舉不抬舉的?”宸王笑道,“大人弄得這般鄭重,把本王都弄糊塗了!本王和大人談得來,咱們同僚之間、朋友之間,何必弄得這麽一本正經的?走吧走吧,本王可都想王妃了!人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本王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啊!”


    “殿下風流多情,臣等粗鄙陋相不可比啊!哈哈……”嶽槐隨著笑道。


    送了嶽槐出去了問柳齋,宸王吩咐雲裳親自送嶽槐從後門兒出去。嶽槐從前門兒進,那是迫不得已,但如有可能,他自然願意從後門兒更為隱蔽的出去了,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兒。


    見宸王如此禮遇自己,而且辦事如此精明周到,嶽槐心裏,已是有些偏向於宸王了。隻是自己傾向於誰是一迴事兒,人家看不看重你,又是另外一迴事兒。


    單單隻是從今晚的這一番交涉來看,他就可以斷定,宸王絕對是一個值得輔佐的明主。隻是這樣的明主,坐下絕對不乏有才幹的、誓死效忠之輩。自己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除了這一次的案子之外,以後怕是沒有什麽能被宸王用到的地方。


    不知道以後的際遇如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總之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得罪就是了。


    即便暫時沒有用武之地,他朝一旦宸王真的登極,他的仕途,即便說不上不可限量,但做朝官的機會總是有的。


    嶽槐走後,宸王叫卓酒跟自己去昭德院。迴到昭德院,在小書房裏寫了一封書信,遞給卓酒:“你去,給雷停送去。別被人發現了,騎快馬走密道過去。”


    “放心吧殿下。”卓酒接了書信,急匆匆退下了。


    宸王對卓酒還是很放心的,這小子雖然平時也是個嬉笑玩鬧的主兒,看起來沒個正經,像是個行事不穩妥的。但實際上,心裏卻也是有思量得很,遇著大事,辦事是很沉穩的。隻因平日裏總隨著他玩鬧,難免沾染了一些他的胡鬧脾氣。


    安排妥當,宸王含笑進了寢房:“愛妃可想本王了?”


    容菀汐忽略了他的調笑,問道:“殿下是打算反擊了?”


    “反擊談不上……”宸王說著,鎖住了她的眼眸,神情有些認真,“隻是該守護的,本王一定不能讓人糟蹋了去。”


    容菀汐看他忽然認真起來,一時,卻也沒想到他口中說的那“該守護的”,到底是什麽。


    隻因她還不知道在自己昏迷之後,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麽。她隻是能粗略地估計到,一定有人過去引誘宸王了,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秦穎月。在最關鍵的時候,一定有人破門而入,將宸王抓了個現行兒。接著,自然是太子的一番惱怒,將此事鬧大。


    宸王所說的這“要守護的”,總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名聲,因為宸王對他的名聲,似乎並不在意。那麽,涉及到此事的,其他的需要他守護的東西,自然就是秦穎月了。


    宸王坐在她床邊,仍舊在看著她。好像是想要通過對她的注視,想通些什麽似的。因為容菀汐可以看得出,宸王是在想事。


    容菀汐也不打擾他,隻是覺得被他這樣認真地注視著,有些不舒服。因而閉上眼睛,學著他的樣子閉目養神。


    宸王見她閉上眼睛,也不說什麽,而是起身出門兒。站在院子裏,向屋後小廚房那邊喊道:“初夏,你們的粥熬好了沒有?怎麽這麽磨蹭?”


    初夏和知秋聽了,相視一眼。


    知秋道:“這是怎麽說的?初夏姐姐不是說,殿下的意思,是讓我們別打擾他和小姐單獨相處麽?剛剛咱們進去伺候小姐,小姐也說不用伺候,想自己待會兒!兩個都趕咱們走,如今卻又來催咱們了!”


    初夏笑道:“還能怎麽迴事兒?估計是殿下惹著咱們小姐了。反正咱們小姐是絕對不會出錯兒的。”


    “本王問你們話呢?來個喘氣兒的啊!”


    “殿下且等一等嘛!米粥就是要熬得稠稠的才好喝啊!”初夏跑出來,對宸王道。


    “快點兒,你們小姐餓了!本王瞧著心疼!”宸王道。


    聽得他站在院兒裏為難那兩個小丫頭,容菀汐已是輕輕笑出了聲兒。


    這是怎麽了?她又沒有戳他的軟肋,他何必弄得像是惱羞成怒一般?


    宸王進了屋,見容菀汐一臉笑意。又像沒事兒人似的,悠閑闊步,坐到她床前來。


    一時四目相對,兩人竟都是愣住了。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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