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酣甜的睡夢中,唯有車輪與地麵摩挲的輕響,在寂靜裏悠悠迴蕩。四下無人,白墨寒直接將車開到了在洛霜家樓下。


    老舊的居民樓在夜色中顯得愈發低矮、局促。昏黃的路燈就像一位疲憊不堪的守夜人。斑駁的牆壁影影綽綽,那些坑窪與裂痕,是歲月鐫刻在此的皺紋。


    洛霜將這些自卑與寒酸赤裸裸的揭開給白墨寒看之後,他非但沒有退卻,反而三番兩次的想到這塊地方來,這讓那些像蛇團一般纏繞的電線,瞬間幻化成了一張無形的網,將每一戶人家的日常瑣碎都溫柔地兜在其中。


    月光輕撫,無數細小的塵埃在邁巴赫車前燈的光束中飄著,宛如仲冬紛飛的雪花,輕盈而夢幻。


    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欣長,洛霜緊緊依偎在白墨寒的懷裏,雙手穿過他的外套,環在他緊實有力的腰間取暖。在煙花一朵接一朵地綻放在夜空那一刻,她就已暗下決心,要勇敢地跨越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所有障礙了。


    洛霜微微仰起頭,將下巴輕輕擱在白墨寒的鎖骨下方,短暫的停留後,她稍稍直起上身,與他拉開一點距離,眼神堅定而認真,問道:“白墨寒,你想轉正嗎?”


    “想!” 白墨寒的迴答毫不猶豫,他的手猛地收緊,熾熱的渴望從他的眼底噴薄而出。


    洛霜看著他急切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隨即又故作嚴肅,清了清嗓子:“一個月試用期,看表現。”


    白墨寒愣了一瞬,旋即喜悅瞬間從嘴角眉梢肆意湧出,聲線溫柔且帶著幾分激動:“明白了,洛總。”


    他緩緩捧起洛霜的臉頰,深情地落下一個溫柔綿長的吻。在這靜謐的深夜,在這老舊的居民樓下,愛意如煙花般絢爛,如月光般溫柔,在彼此的心底生根發芽 。


    許久,洛霜輕輕掙開白墨寒的懷抱,伸手推了他一下:“快迴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白墨寒卻手臂一緊,又將她拉迴懷中,下巴擱在她肩頭,語氣裏帶著幾分眷戀與撒嬌:“不迴,反正我不用打卡。”


    洛霜佯裝惱怒,手掌輕輕拍在他胸口,嗔怪道:“當老板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白墨寒悶笑一聲,溫熱的氣息灑在她頸間。


    直到洛霜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白墨寒這才鬆開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低聲道:“上去吧。”


    -


    次日,白墨寒便奔赴德國,而洛霜也接到了新的工作委派,兩人就此開啟異地出差模式。三天轉瞬即逝,這期間他們隻能通過手機維係著彼此的思念。


    忙碌間隙,白墨寒抽空發了條消息,字裏行間的委屈似真似假:【你不給我表現的機會,我怎麽表現?】


    洛霜看到後,嘴角上揚,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敲擊迴複:【抱怨我?扣 10 分。】


    白墨寒立刻追問道:【滿分多少?】


    【10 分。】


    【哪有你這樣的老板!】白墨寒佯裝抗議,發完消息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


    可洛霜毫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小霸道,迅速迴應:【質疑我,負 10 分!】


    坐在白墨寒對麵吃午飯的陸謙不經意抬頭,就看到老板嘴角含笑地按著屏幕,不禁打了個寒顫,太不可思議了。


    白墨寒覺得這樣你來我往的鬥嘴可愛至極,抑製不住想要看看洛霜的心:【晚上視頻,讓我表現一下。】


    【有時差,不接!】洛霜故意這麽迴,其實心裏早就開始期待晚上的視頻通話。


    到了晚上,當白墨寒的視頻邀請打來時,洛霜毫不猶豫地接通了。此時,7 個小時的時差,讓他們身處不同的時空節奏。


    洛霜愜意地躺在床上,而白墨寒才剛剛結束一場重要麵談。兩人就這麽隔著屏幕,你一言我一語,分享著生活裏的瑣碎日常,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對他們而言,卻已經足夠美好。


    -


    昨天,洛霜懷著幾分緊張,將修改後的策劃案提交了上去。經過白墨寒的點撥,她已不再盲目自信,而是以一種更加平和的心態去麵對結果。


    沒想到,今天下午剛一上班,宣傳部的範總監就派人來通知她去辦公室。洛霜的心猛地一緊,各種猜測在腦海中翻湧。


    站在範總監辦公室門前,洛霜的心跳愈發急促,她抬起手,手指微微顫抖著敲響了門。片刻後,屋內傳來一聲幹脆利落的:“進來” ,這兩個字,瞬間讓洛霜的心跳飆升到了極點 。


    範知微是棕色、帶有斑紋的“雪貂”,她身形嬌小玲瓏,卻透著一股精明勁兒。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幾乎占據了麵容的三分之一,顧盼間滿是神采。


    “範總監。” 洛霜強壓著內心的忐忑,緩緩坐到了範知微對麵,暗暗給自己打氣,試圖保持鎮定。


    範知微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擊了一下,隨後把電腦轉過來,屏幕正對著洛霜。上麵展示的,正是她昨天提交的那份策劃案。


    範知微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你的兩份策劃案我都仔細看過了,和第一份相比,這份有了很大的突破。”


    洛霜一聽,心裏瞬間樂開了花,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可下一秒,她又趕緊用力把笑意壓了下去,生怕顯得不夠穩重,全神貫注地聽範總監接著說。


    範知微把筆記本電腦往洛霜麵前輕輕一推,語氣帶著幾分期待:“說說你的想法吧。”


    洛霜設想過會有這麽一個環節,這些天在心裏反複琢磨,早已打好了腹稿。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開始條理清晰地闡述自己的構思。


    範知微微微頷首,目光專注地看著洛霜,一邊聽,一邊在心裏暗自評估。


    總裁辦下發通知的時候,說的是白總對今年的策劃案不滿意,要求擴大甄選範圍,繼續征集更有創意的提案。範知微當時心裏就起了疑,等看到洛霜提交了策劃案,她心裏便有了數。


    關於洛霜和白總的那些傳言,她也有所耳聞。於是,她特意查看了洛霜的那份策劃案,看完後隻有一個想法:“一坨狗屎!”


    正當她發愁該怎麽跟白總交代的時候,洛霜的第二份策劃案交了上來。這一份,和第一份相比,有了質的飛躍,顯然是受到“高人”的指點。雖然還稍顯稚嫩,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所以,她才把洛霜叫過來,想聽聽她的想法,沒想到洛霜說得有模有樣,還真有幾分本事。


    洛霜悄悄抬眼,瞥見範總監時不時肯定地點點頭,心裏頓時有了底氣,聲音也愈發洪亮自信。等她講完,範知微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為什麽想參與這次策劃活動?”


    洛霜下意識地抓緊了桌下的裙擺,鼓起勇氣說道:“因為我想進推廣組。”


    “自媒體不好嗎?”


    “我想追求更好的發展!”


    “那你覺得多好才算好呢?”


    洛霜沒有立刻迴答,而是直直地盯著範知微的眼睛,眼神裏透著一股熾熱的渴望,那是一種類似於弑位者的野心,燃燒著熊熊鬥誌。


    範知微看著這樣的眼神,心裏猛地一顫,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那時的她,也是這般意氣風發、幹勁十足。


    洛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眼神過於直白,連忙收斂了一些。範知微卻並不在意,莞爾一笑,感慨道:“我一向都鼓勵女性到管理者的位置上去。”


    頓了頓,又接著說,“明天開始,你就到推廣部報到吧,好好努力,爭取下一份策劃案能被采納。”


    刹那間,洛霜隻覺得自己一下子攀上了山頂,橙的、黃的、紫的、藍的霞光肆意鋪展,遼闊無垠又五彩斑斕的天空在她眼前徐徐展開,滿心的歡喜快要溢出來,她忙不迭地應道:“謝謝範總監!”


    範知微笑著把筆記本電腦拉迴自己麵前。洛霜剛起身,屁股才離開椅子半分,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擔憂,又緩緩坐了迴去。她忍不住想,這該不會是白墨寒給她開的後門吧?


    範知微見她這副模樣,不禁問道:“還有事嗎?”


    洛霜明知此刻問這個問題不太合適,可還是咬咬牙問出:“範總監,我冒昧問一句,您是真覺得我有能力,才決定吸納我的嗎?”


    範知微看著洛霜那倔強又堅定的眼神,心裏暗自讚賞,不想靠男人?還挺有骨氣的,便笑著說:“怎麽?不相信我的眼光?”


    洛霜臉上瞬間豁然開朗,連忙擺手說沒有,而後禮貌地告辭離開。


    -


    洛霜腳步輕快地迴到工位,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給白墨寒發了條消息:【負分清零。】


    若不是白墨寒耐心又專業的指點,自己也不會有如此大的進步,更不會被範總監注意到。想到這兒,她又補充了一句:【多虧白總的悉心指導,讓我能在範總監麵前嶄露頭角,你功不可沒 !】


    -


    德國的行程一結束,白墨寒便匆匆登上迴國的航班。飛機剛落地,艙門打開的瞬間,他便迫不及待地開機,洛霜那熟悉的頭像瞬間驅散了他旅途的疲憊。


    白墨寒嘴角不自覺上揚,手指飛速在屏幕上敲擊,得寸進尺地索要獎勵:【表現這麽好,是不是該有點獎勵呀?】


    可沒等他高興多久,手機提示音再次響起,他點開一看:【急功近利,負10分!】


    就這麽一會兒,自己又被洛霜扣成了負分,白墨寒無奈地笑了笑:【我迴國了,晚上一起吃飯?】


    【今天沒辦法,我二姐迴來了,要和爸媽說她和裴昱謙的事。】


    白墨寒看著這條消息,雖然理解,可滿心期待落了空,難免有些悵然。他翻出一個 “過來挨打”的表情包發了過去。這個表情包還是從洛霜那兒保存下來的。


    洛霜看到他用表情包就覺得可愛。她咬著下唇,眉眼彎彎,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還是沒有迴複,任由這份甜蜜的默契在空氣中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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