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糖將禮物盒子背在了身後,沒想到這個人還能知道,她垂下頭,將藍色的禮物盒拿了出來。上麵還有兩個蝴蝶結。


    儀式感是需要的。


    她雙手捧著遞給景殘:“生日快樂,祝你以後心想事成,每一天都過得開開心心,沒有那麽多的負擔和壓力。”


    景殘:“...”


    他瞳孔顫了顫,手指尖都有點兒不聽大腦的指派,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全身都在微微的發抖。


    好像這一瞬間,他被麵前的人看了個透徹。


    他要怎麽告訴她,他其實也會害怕,剛剛閉上眼睛,還沒如何,那鮮血便蔓上了自己的腳踝,像一把繩索牢牢的拴著他,讓他一動不能動。


    原本在一起了,他應該感覺到輕鬆的,可最近這幾天,那些關於蘇淺糖的噩夢,揮之不去,剛剛他夢到自己強迫她,最後,寧可傷害自己,一心求死,蘇淺糖也不願意和這麽惡心的自己在一起。


    血液染紅了自己的雙手,他再度從噩夢中醒來。


    房間裏沒有開著燈。


    壓的他喘不過氣,所以他出來想要看看窗外,放鬆一下心情,哪怕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這是夢境,但卻根本沒有勇氣打開對麵屬於蘇淺糖的那扇門。


    那天,他也是這樣,夢到了很害怕很不好的事情,可躺在蘇淺糖身邊,他就可以什麽都不想,睡得很好,他已經很久沒有深度睡眠了。


    可能是惡事做的太多,手上的鮮血太多,所以,才會讓自己永遠被束縛在夢境裏,這是懲罰,懲罰一次次看著蘇淺糖離開,一次次經曆那些對於自己來說,最不想見到的事情...


    比如,父親猙獰的臉,他拿著刀,插進母親的心口。


    好像這樣的事情,離自己越遠,就越是清晰。


    蘇淺糖毫不猶豫的跟他說出這樣的話,壓力,負擔。這些都是背負在他身上的罪惡。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在放過他。


    可這個時候,麵前的姑娘擔心的看著自己,眼底裏映出天上閃耀的星辰,她的眼睛很美,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美。


    “你看看是什麽嗎?”蘇淺糖詢問。


    就在景殘接下禮物的那一瞬間,這個人好像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裏,沒有辦法走出來,她慢慢的開始了解景殘,開始發現他的不同。


    而現在,景殘麵容上的神情,難過極了。


    蘇淺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看著景殘眉眼低落,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因為心情的緣故,雙肩沉的很低。


    他垂著眸子,目光落在禮物盒子上,半晌努力的勾了勾唇角,笑的很勉強,他是否是真心的在笑,其實挺明顯的。


    “你送什麽我都喜歡。”景殘輕聲道。


    聲音在這個靜謐的空間裏,能被清楚的聽清,但相對比平時,要溫柔的多。


    蘇淺糖仰著頭看著他,能看到這個人眼角的淚痣。


    “我不知道該送你什麽,我感覺你好像什麽都不缺,所以,我就做了些比較能用的著的。冬天到了,黑白灰比較白搭,你戴上試試看。”


    她自顧自的說著,然後抬起手,又將禮物盒往景殘懷裏推了推。


    這動作,很幼稚,但其實蘇淺糖在用自己的方法來哄他。


    景殘沉吟片刻,這才開始拆著自己的第一份禮物。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


    從什麽時候?


    自己已經忘了。


    好像母親死在死在自己麵前,在他沒有了家,四處流浪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日了。


    活著都困難,果不飽腹,那節日就是奢侈。


    後來,他覺得活著沒什麽意思,行屍走肉的過一輩子,就行了。


    更加不會在乎,生日不生日的。


    但是有人記著。


    蘇淺糖記著。


    這個日子,他從沒有跟別人說過,就連身份證上的日期,也不是今天。但蘇淺糖能非常準確的記著自己的生日。


    景殘說不出現在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圍巾,帽子,手套,都很好看。做工比外麵賣的還要細膩,摸在手上的感覺也更要柔軟,蘇淺糖用的最好的毛線。


    蘇淺糖見他一直沒有動,湊近景殘,仰頭觀察他的神色。


    說道:“你不知道,我偷偷的給你織的,結果帶動這個七班,都開始織圍巾,也不知道他們送給誰,反正就主打一個開心。”


    “景殘,你戴上試試看。”


    蘇淺糖朝著他笑。


    景殘緩慢的將目光從蘇淺糖的臉頰上移開,然後又緩慢的拿起來圍巾,緩慢的給自己戴上。


    他好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感覺,就像是一隻樹懶。


    蘇淺糖蹙了蹙眉,幹脆自己上手給景殘帶。


    “兩圈的厚實的圍巾,這樣,你在冬天就不會冷了。”蘇淺糖道。


    景殘把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埋進圍巾裏麵,隻露出他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抬起眸子看著蘇淺糖,許久,才說了句:“想要白色。藍色,黃色,卡其色的。”


    蘇淺糖:“...”


    景殘變本加厲:“純黑,霧霾藍,橄欖綠。”


    蘇淺糖:“停停停!你幹嘛?!”


    景殘聲音悶悶的,有點兒委屈:“你上次要頭盔,我都給你了,這麽點兒小小的願望,都實現不了啊...”


    蘇淺糖:“那次我就要了一個顏色,你呢?你這麽多個顏色,我怎麽跟你織啊。”


    話音剛剛落下,景殘握住了她的手腕,將人拉了過來,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在了蘇淺糖的肩膀上。


    其實這個動作對於一米八大幾的景殘來說,很不舒服。


    但牽著蘇淺糖的手,總給他一種安心的感覺。


    他說:“平安夜,聖誕節,元旦,春節,龍抬頭,每一個節日都可以啊,況且,不僅今年,明年,後年,大後年....”


    蘇淺糖聽著,就感覺一個頭兩個大:“你每一次都要這個嗎?”


    “嗯。”景殘淡聲應道。


    蘇淺糖無奈的笑:“夏天也要?”


    “嗯。”


    現在的景殘有點兒像小孩子,執拗,不講道理,蘇淺糖總覺得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麽事情,自己的生日,母親的受難日,景殘說他不在想以前,其實,小時候的事情根本過不去。


    蘇淺糖抬起一隻手,放在景殘的後背,順了順。是安慰。


    就聽景殘在蘇淺糖的耳邊又道:“以後啊,我就專門個展示櫃,讓在客廳正中央,把你做的圍巾都表框,放在展示櫃裏麵。”


    “做個展覽。”


    “然後把每一個節日,發生了什麽事情,記錄下來,就是這個圍巾的介紹了!”


    蘇淺糖:“你的想法很大膽,還是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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