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比試這一天。


    兩人將比試選在武鬥場,場地夠大,觀戰席夠多。


    此時的顧依伊正忙著感謝各位前來捧場的師兄師姐,不斷在人群中穿梭應酬。今日的她身著華麗戲服,衣袖寬大,隨風輕擺如同蝴蝶翩翩,流雲輕繞。


    李紗雪一行人坐在觀戰席最前排,荀千秋去喊許真寺了,他說這是他第一次登台表演,室友必須來捧場。


    不一會兒,他就拖著滿臉不耐的許真寺來到現場。


    “哇!你們快看!荀師兄跟許師兄都來了!”


    這兩人的到來令眾人都沸騰起來,眼神熾熱地望著他們,畢竟,這兩人在紫雲宗內的名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絕不是李紗雪跟顧依伊能比的。


    荀千秋拉著許真寺走至李紗雪身旁,後者抬起腦袋,直接與許真寺冰冷的目光對上,瞬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秒。


    “額……奶茶喝不喝?”


    李紗雪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杯珍珠奶茶,朝前遞去,企圖以此化解尷尬。


    姚囿星立馬拉起她左邊的林炙輝以及右邊的水淼淼,迅速退至一旁。


    荀千秋朝姚囿星投去一個欣賞的眼神,接著就要拉著許真寺坐在李紗雪身邊。


    不料許真寺直接甩開他的手,也不理李紗雪遞出的奶茶,一個人朝左邊走上一段距離,獨自坐下。


    荀千秋無奈地攤開手,自然地接過李紗雪手中的奶茶,將其收入了儲物袋。


    李紗雪倒是無所謂,許真寺的性格她在書裏麵就已經十分了解了,搶了他的真源果,他也沒真的報複什麽,就當他是個性格惡劣的路人好了。


    見到這一幕,弟子們又竊竊私語起來。


    “不是說李師姐為愛怒戰玄音宗第一天才,許師兄感動不已,兩人修成正果嗎。”


    “錯啦錯啦,明明是許師兄私下將褻衣褻褌交給李師姐定情,結果被玄音宗首席弟子偷走,這才打起來的。”


    “對對,我知道的也是這樣,許師兄就是因為李師姐沒保護好他送的定情信物,這才與李師姐鬧脾氣。”


    “你說的定情信物是許師兄的褻衣褻褌?”


    弟子們越說越起勁,許真寺猛然一抬頭,目光冰冷,扭頭瞥向他們。


    頓時,討論中的眾人背後皆是一寒,仿佛頭上懸了一把利劍,旋即閉口不言,整個武鬥場也都安靜了許多。


    而望見許真寺真的前來的顧依伊也是興奮不已,目光憧憬地直直盯住那道紫色身影。


    真寺師兄……我一定會讓你對我刮目相看的!


    隨後,她目光堅定,麵露挑釁地走至李紗雪身旁,見李紗雪依舊是平日模樣,當下便露出幾分嫌惡。她自己的妝容是精心設計勾畫的,這個女人居然不施粉黛就來比試,真是侮辱戲曲。


    “李師姐,你先還是我先?”


    “你先吧,珠玉在前。”


    李紗雪這番話可謂給足了她麵子,連帶著她都看李紗雪順眼了許多。


    她滿意地點點頭,看在李紗雪如此識趣的份上,她好心說道:“那好,我先上台表演了。你看完可別自卑,不敢比試啊……嗬嗬嗬,到時候就淪為笑柄了。”


    顧依伊說完便走至武鬥場中央,朝眾人行上一禮,盈盈開口說道:“感謝諸位到來,小女子便先登台獻醜了。”


    此時觀戰席已經坐滿了人,除了許真寺身旁的幾個位置。


    有遲來的弟子試探性地靠近了些,想坐個空位,卻很快被他極具氣勢的目光嚇退。


    這時,樂音響起。


    幾人鬥笠遮麵,坐於場地邊緣,他們其中或拿笛子,或拿簫,或坐而彈琴。


    “琵琶聲斷水雲間,獨步江湖為哪般?沈郎真情比江水,願隨君行至天涯。”


    顧依伊的確是唱戲的好手,聲音尖細卻不刺耳,婉轉幽長,一聽便知是行家。


    在氣息以及專業動作上,李紗雪自歎弗如。


    李紗雪仔細欣賞起了她的表演,這是她的獨角戲,一人分飾多角,大致劇情就是青樓女子愛上窮書生,二人經過一番挫折後終成眷屬,算是一部比較經典的戲曲,顧依伊的表現可圈可點,給她伴奏的那幾位同樣技術高超。


    許真寺雙手抱胸垂著腦袋,閉上眼睛小憩著。


    聲音尖銳,樂音太大,他覺得有些吵,很想迴去練劍。


    但如果這時候就走,荀千秋迴去了會花更多時間叨叨。


    真是麻煩的人。


    他無聊地將視線投向李紗雪,卻發現後者正認真欣賞著戲曲,那樣專注。


    ……他以為她也會覺得無聊呢。


    淡淡瞥上一眼,便收迴了視線,繼續閉眼休息,希望演出趕緊結束。


    約莫過了三炷香的時間,顧依伊輕甩水袖,目光盈盈,以一句“人間有情天地寬,此生相伴不孤單”結束了戲曲。


    “好!”


    部分弟子熱烈地鼓起了掌,其中大部分是凡人出身。


    更多的人還是麵色平淡,隻是見著許真寺荀千秋他們還坐著沒走,因此才停留在此。


    戲曲唱得雖好,卻也不是人人都愛聽咿咿呀呀的調,更有很多平日隻知修煉的弟子滿懷不解地問身邊的人,這到底唱的是啥?聽不懂,實在聽不懂啊。


    再說,大家都是修真者了,凡人的故事有啥好聽的?


    雖說掌聲有些稀疏,但顧依伊看見許真寺依然在台下,還是內心一喜。謝禮後,她嬌羞地跑至許真寺跟前,緊張地握緊衣角,隻敢用餘光看他。


    “許師兄……你覺得我唱的怎麽樣?”


    ……許真寺這才慢慢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向她。


    二人視線相碰的一瞬,顧依伊的雙頰便如火燒雲一般迅速變得通紅,整個人都要融化掉。


    好近,好帥,這還是第一次跟真寺師兄說話呢……


    “你誰啊?”


    許真寺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顧依伊麵色一僵,連忙微笑著說:“我是剛剛唱戲曲的,我叫顧依伊,我跟李紗雪……”


    不等她說完,許真寺直接起身,走至荀千秋身旁坐下。


    “喂,人家女孩子跟你說話,你怎麽能這樣。”


    荀千秋口頭譴責了一下,不過許真寺依舊閉上眼睛,顯然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我馬上就要上場了,真寺,你得好好看啊,這可是師兄我的銀幕初戲,對,紗雪是這麽形容的。”


    你跟她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許真寺淡淡瞥了荀千秋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沒辦法,不答應他的話,他是真的會一直纏著的。


    就在此時,眾人的視線都變得一片漆黑。


    明明上一瞬還是萬裏無雲的大晴天,現在卻完全被黑暗吞噬。


    “怎麽迴事,我突然瞎了?”


    “不對啊,就算是夜間,我也不至於完全看不見。”


    “難道是敵襲?”


    見弟子們都逐漸驚恐起來,荀千秋唇邊弧度擴大幾分,心情頗好。


    “好了,諸位,這是我的三階靈獸夢魘的能力,節目效果,稍安勿躁。”


    當時李紗雪得知他的靈獸有這個能力後,立馬興奮得大叫,高喊“你是我的神”將一些想法安排都告知了他,他覺得甚是有意思,便同意了。


    緊接著,一道白光乍起,灑在身著戲服的李紗雪身上。


    她位於舞台中央,墨黑稍加勾勒眼線,鳳眼如勾,不是傳統的濃妝豔抹,卻能將她的那份嫵媚正好展現出來。麵頰的兩抹嫣紅恰到好處,映襯出雪白的肌膚,金絲鑲嵌的發飾更顯她華貴不凡。


    此刻,她是黑暗中唯一的風景。


    顧依伊突然站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抑製不住自己的震驚尖叫出聲,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荀千秋會幫她!!!!


    那可是荀千秋!她憑什麽?!


    顧依伊指尖深深攥進手心,她實在是無法接受,許真寺連一句話也不願意跟她說,卻能前來觀看李紗雪的表演,荀千秋更是耗用大量靈力維持幻術幫她。


    為什麽……李紗雪……為什麽。


    她知道,她已經輸了。


    早在入場時,荀千秋就動用了幻術,讓他們一行人在外人麵前都是平常模樣,藏了一手,這樣真正表演時才會讓觀眾有雲開月現的驚喜感。


    眾人皆一眨不眨地盯著李紗雪,她並沒有急著唱戲,而是水淼淼的旁白先響起。


    “你相信夢境嗎?”


    “你會相信,我在夢裏愛上了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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