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要將我們全部留在這裏!”


    摩山鷹目眥欲裂。


    他瞬間,就明白了周閻的意思。


    那臨時營地裏,至少還有十幾個留下了看顧的馬匪。


    好快的速度,這才多大會功夫。


    周閻就繞了一大圈,將他們全部殺死了,還順勢點燃了營地。


    “哈哈哈,好狠的心思!”


    摩山鷹氣極反笑,他一巴掌甩在那個驚慌失措的小頭目臉上。


    然後怒吼道:“既然他不想讓我們活,那我們就是拚了命,也要讓他不會好過!”


    說完,他兇狠的目光,注視著場中的每一個馬匪。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寒冷的風唿嘯而過,卷起地上的殘雪。


    肅殺的氣氛在慢慢凝聚。


    眾多馬匪臉上浮現出濃鬱煞氣。


    終日刀頭舔血,最不缺乏的就是向死而生的勇氣。


    “我摩山鷹在此,以天地為鑒,在神聖純潔的神女峰上立誓,


    隻要有誰能殺死那乾狗,他以後,就是我手足兄弟!


    我願為他親手紋上聖靈飛熊的靈身,


    以後我的財富,我的功法,我的女人,我的子嗣,都可以與你共享!”


    山風唿嘯,他的話語如雷貫耳,響徹在每一個馬匪心中。


    所有人心中的欲火和貪婪,都被他的話語勾起。


    一個個赤紅著雙目,拔出手中兵刃,在這冰天雪地之上,瘋狂的嘶吼呐喊起來。


    他們被周閻兇殘手段震懾住的心神,在摩山鷹一係列的話語刺激下,又重新活泛了起來。


    “殺乾狗,砍下他的頭顱!”


    “今日我等隻為求活!”


    “殺殺殺殺殺!”


    “為大首領報仇!”


    山風將火把吹得狂亂搖晃。


    扭曲的影子在雪地上狂魔亂舞。


    喧鬧些許,他們冷靜下來,眼神熾熱的看向摩山鷹,等他發號施令。


    “上馬,出發!”


    “迴營地!”


    摩山鷹僵硬的臉上浮現笑容。


    他找到自己的戰馬,翻身而上,帶領一眾馬匪,向著漫天火光映照下的營地走去。


    “迴營地,殺乾狗!”


    其他馬匪唿喝著,也紛紛上馬。


    寂靜的神女峰上,喊殺聲,馬蹄踏碎冰河聲,連成一片。


    火把照耀下的一個個影子在雪地上拉長,重疊,破碎。


    直到......


    他們迴到營地,炙熱焰火被風吹送到他們的臉龐。


    十幾具傾倒在地的屍骸,扭曲匍匐在雪地之上。


    痛苦的麵容,奮力掙紮卻未曾苟活下來的身子,僵硬的倒在那裏。


    立著的刀兵,斜斜的對著天空,似乎在訴說他們對生的渴望。


    先前,被摩山鷹許下重利而瘋狂的一眾馬匪,複又冷靜下來。


    恐懼,又一次站上了他們的心頭。


    “是火鬼,他不是人,他就是火鬼!”


    “他要滅殺我們,要把我們的屍骨葬在烈火之中!”


    “哈,哈哈,沒有人能逃得過的,都得死,都得死!”


    已經被嚇得失了智的馬匪嘴中囁嚅著。


    他們心神恍惚間,似乎看到火焰中,那個如魔如神的身影,正孤傲的看向他們。


    “給我閉嘴!他隻是一個大乾人,我們這麽多人,就是拿命去堆,也能殺死他!”


    摩山鷹差點被氣死。


    這些廢物,將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軍心,全部打散了。


    “你們都該死!”


    摩山鷹鷹視狼顧,提起彎刀便砍。


    四五個被嚇得戰戰兢兢的馬匪,在他騎馬砍殺下,全都跌落馬背。


    “再有妖言惑眾的,就跟他們的下場一樣!”


    摩山鷹陰狠的話語在剩下的一眾人身上掃過。


    五十多騎馬匪個個駭然,他們擠成一堆,看著披頭散發,瘋魔一般的摩山鷹。


    即便衝天的焰火,此時也無法驅散他們身上的寒意。


    “哈哈哈,你們以為,你們怕了,退了,那個大乾人就會放過你們?”


    摩山鷹手指一指幾丈外的慘像,厲聲道:“難道你們還看不清楚麽?他要把我們全部留在這裏!”


    “若是你們再不握緊你們手中的彎刀,不砍下他的頭顱,


    那我們遲早,也會淪落為地上的屍體,被拋棄在這大雪地上。


    難道,你們甘心如此嗎?”


    被眾人目光盯著,摩山鷹心中暗恨,可也不得不勸說起來。


    這些馬匪,平日裏有大哥武力鎮壓,個個都乖巧的不得了。


    怎麽大哥一走,他們就敢不聽從自己的話語。


    摩山鷹揮舞起手中彎刀,繞著五十多騎馬匪走了一圈,又一圈。


    沉重的馬蹄一下下叩擊在這些馬匪脆弱不堪的心神之上。


    終於,有馬匪站了出來,他們眼神重新堅毅,嗜血湧上心頭。


    “二首領說得對,眼下我們已經失去這處臨時營地,寨子還離著那麽遠,現在逃,不過是被他一個個分開擊殺。


    隻有我們一起,才有一絲存活希望!”


    清醒過來的幾個馬匪,大聲唿喊。


    他們明白,二首領再不堪,那也是練肉境的武者,隻有他,才能抵擋得住殘暴的周閻。


    “你們難道就想當個懦弱的豬玀嘛?”


    見馬匪們的心氣又被提起,摩山鷹重新鼓舞起他們來。


    咻— —


    隻是他還想繼續大聲嗬斥的話語還未再開口,淒厲的箭矢破空聲,又從不遠處的黑幕之中飛出。


    “啊~”


    聚集在一起的馬匪群中,有人發出慘嚎。


    可箭矢破空聲片刻也不曾停息,一箭接著一箭。


    箭矢與空氣摩擦發出的嘯鳴聲像是死亡的鍾聲。


    不斷有人中箭倒地。


    恐慌瞬間占據上風。


    馬匪們就像炸鍋了一般,拍馬四散,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奔逃起來。


    “他在那邊,不要逃,隨我一起衝殺過去!”


    摩山鷹砍翻幾個朝著他衝撞而來的身影,聲嘶力竭的大吼著。


    可根本沒有人聽他的。


    馬匪們拋棄了手中的火把,朝著光亮找不到的地方逃走。


    隻有躲入黑暗,他們才能找到一點安全感。


    那個隱在暗中的大乾人,他就是火鬼,他要殺死所有在場的人。


    這是這些馬匪們,逃命時心中唯一的念頭。


    “嗬,嗬......”


    摩山鷹被一個逃命的馬匪衝撞的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見勢不可為,他想裹挾眾人衝殺周閻的想法徹底落空。


    於是,摩山鷹索性心一橫,朝著破空箭矢傳來的一側黑暗逃去。


    他要逃到山寨裏,依靠高高的寨牆,來躲避周閻的追殺。


    有幾個機靈點的,看到摩山鷹離開的方向,也是迅疾的跟了上去。


    被燒成框架的木屋,轟然倒地,破碎的焰火飛濺。


    火星沿著風的方向,在黑夜中泯滅。


    空寂曠野之中,一聲聲慘叫聲,刀兵交擊聲,清晰的傳遞著。


    擰在一起的馬匪,是這神女峰上最為悍勇的狼群。


    可分散開,惶惶逃命的馬匪,就隻能成為周閻刀下的亡魂。


    先前人頭攢動,紛亂下,他隻辨別出了摩山鷹逃竄的方向。


    可還是有很多馬匪,不知是運氣太差,還是走投無路,剛好撞到了他追擊摩山鷹的路線之上。


    這些人,都死有餘辜!


    周閻也不客氣,遇到了,就一刀殺死了事。


    即便四五人結陣,他也最多費幾息功夫。


    練肉境的實力,對這群馬匪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再加上失去拚殺的勇氣,除了知道逃命,連手中的刀兵,都抓不牢了。


    周閻無心顧及其他馬匪,隻沿著摩山鷹逃離方向追擊。


    他依仗身上黑甲的強大防禦力,隻攻不防,刀刀見血。


    很快,曠野就重新寂靜下來。


    顆顆汗珠從他的臉頰,脖頸滾落。


    熱氣衝蕩下,他隻覺渾身筋骨,氣力,竟然有了長足的增長。


    “痛快!”


    周閻暴喝一聲,戰馬速度越來越快。


    微亮的路麵在他眼中,就與白晝無異。


    “還好今日大雪,不然,根本找不到這家夥逃走的路線!”


    看著雪地上那明顯的痕跡,周閻樂得合不攏嘴。


    這會,再也沒有其他馬匪幹擾。


    他的眼神篤定,在這大雪中,竟有種閑庭信步的感覺。


    ......


    ......


    “哈哈哈,沒想到,今日,竟然連老天,都不站在你們這些匪寇身邊!”


    “這神女峰,不是你們蠻人的聖地麽?”


    周閻追的興起,隻覺身上黑甲裏的內襯都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了一迴,這才追上摩山鷹幾人。


    他們騎乘的馬匹都累的癱倒在地,而他們不遠處,雪地微光發射的路麵前方,竟是黑漆漆的一大團。


    這前方,多半是一處斷崖所在!


    “唿,唿!”


    周閻也是累的半死,他都不知道追了多久。


    熹微的晨光已在東方天際露出縹緲一線。


    追蹤一夜,終於是見到了逃走的摩山鷹。


    就在這時,他跨下的戰馬,前蹄一彎,身軀軟軟倒地,血液從它的口鼻長耳裏流出,粗重的唿吸聲跟破風箱似的。


    若不是周閻時不時的喂這匹戰馬吃補血一類秘藥,恐怕它早都走不動了。


    可這樣,也讓這匹血統優良的戰馬,是徹底廢掉了。


    即便不死,以後怕是也無法供人驅使了。


    想到這裏,周閻心中一痛。


    跟這體魄強健,個頭高大的戰馬一對比,自己以前騎過的矮腳馬,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你這該死的大乾人,為何,為何不放過我?”


    摩山鷹已經徹底瘋了。


    “前路已斷,真的,是連老天都不幫我嗎?”


    摩山鷹仰頭望天。


    “放過你?不是你立誓要跟我不死不休麽?”


    周閻嘴角勾起一絲輕蔑。


    他看著手持白骨大弓,箭矢遙遙指向自己的摩山鷹,嗤笑道:“我這人,最是記仇。


    你說與我不死不休,那我就自個送上門來!


    怎麽,見到我,你不是應該覺得無比感動麽?”


    周閻拔出黑刀,從馬背上起身,一步步踏來。


    腳下的積雪,在他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咻— —


    摩山鷹手中箭矢射出,化作一道黑線,無聲無息朝著周閻的麵門而來。


    周閻步履不停,黑刀豎起,左手貼住刀背。


    隻見火星四濺,一股巨力從他手上傳來。


    他腳步一頓,折成兩段的長箭落在地麵。


    “前麵,就是神女峰上的冰淵吧,你倒是選了一處埋骨的好地方!”


    周閻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前進。


    兩人之間的距離,從十多丈慢慢縮短至三丈多,摩山鷹那骷髏似的可怖麵容,已然清晰可見。


    他身側其他三個馬匪,這會俱是抽出了彎刀,一臉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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