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身體癱軟被最先攙扶到暗道的老周經曆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個時辰。


    聽著城牆上兵刃的碰撞聲,傷兵的哀痛慘叫,老周自頭頂到腳底板一陣陣的忽冷忽熱,像極了打擺子。


    曾經不堪迴首的往事在眼前一幕幕上演,困擾了老周十餘年的心魔反複折磨煎熬,讓這個飽經風霜的漢子如霜打的茄子。


    別說跟著上陣殺敵,幾次想掏出懷裏的酒壺壓驚都沒能如願。


    心魔到底是什麽?又該如何破解?老周不停的尋找答案,始終毫無頭緒。


    城外廝殺聲越來越弱,老周恍然從迷茫中驚醒。曾經剪不斷理還亂的舊事,頃刻間煙消雲散。


    舊恨再過深沉,往事再難釋懷,忠心慘遭錯負,那又怎麽樣?逝者已逝,珍惜眼前人,珍惜當下事才是救贖之道。


    他和虎嘯軍的兄弟們當年沒能救下懿文太子,今日卻萬萬不能讓一心為國的年輕後輩全都死在北羌蠻子的屠刀之下。


    重披舊甲,手提馬槊,肩扛虎嘯軍軍旗。


    老周既是旗手,也是戰士,更代表著整個虎嘯軍。兵器是舊物,人也還是故人,一切看似變了,其實未曾改變。


    馬槊輕飄飄的揮動,招式返璞歸真,卻讓張狂無比的北羌蠻子沒有還手的勇氣,戰馬竟也驚嚇的呆著不動。


    一連擺動十七下,十七顆大好頭顱紛紛落下。西邊的封鎖頓時被撕開一個口子。


    老周來的速度不快不慢,左側馬蹄踏碎敵軍的士氣,右側馬蹄為薛瀟湘、孫虎望等人帶來信心。


    北羌千夫長擦亮了眼睛,緊緊凝望著不速之客,還剩下七十多號北羌精騎,能活到現在的,全是勇士中的勇士,還能留不下這個老棺材瓤子?


    “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個老匹夫!!!”


    七十多騎反應迅速,盾牌兵、弓弩手、長槍兵、長矛兵、彎刀兵若幹齊刷刷包抄住老周,刻意拉開十步遠的距離,為彼此留出戰鬥空間。


    老周麵帶從容,不待蠻子動手,一人對七十騎發起雷霆進攻。沙場上沒有萬人敵,但有百人敵。沉寂多年的老周亮出鋒芒,其璀璨的光芒可讓星辰無光。


    銳利的長矛勢如閃電,三柄長矛分別直取老周上、中、下三路。


    “太慢了。”


    老周戲謔的冷冷道,沉重的馬槊在他手中比短刀還要靈巧,橫空迸開三柄長矛,催動戰馬一個前撲,三名長矛兵心口窩各被戳開一個大洞,倒地身亡。


    “變陣!”北羌千夫長隔空怒吼。


    三十二人組成衝刺騎兵,四十騎兵後撤拉開距離,彎弓搭箭,在後方尋找機會。


    “蠻子還真是沒什麽進步,這種垃圾的排兵布陣也敢稱列陣?”


    老周不待北羌騎兵完全展開,一人一騎再度發起衝鋒。


    “原虎嘯軍幽雲三十六騎,不倒翁周帥,前來鑿陣!!!”


    猛虎進入羊群是什麽感覺?看了老周的鑿陣便知。


    彎刀輕騎不明情況就被串了糖葫蘆,掛著兩具屍體,馬槊的鋒刃又捅向第三個人,誰能知道瘦小枯幹的老周,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出氣多,進氣少的馮大費力的擦了擦眼前的血汙,甕聲甕氣道:“啊,原來老周沒有吹牛!”


    長槍騎兵遇見老周算是倒了大黴,使用同類型的兵器,本以為能多過幾招,想法太傻太天真。


    “我在三十六騎中,槍術排名第五。對了,在全軍三十萬人中也是排第五!”老周手腕不停抖動,噩夢般的聲音悠悠響起。


    北羌千夫長眯著眼觀察戰場,就不是老周在駕馭馬槊,而是馬槊有自己的生命,上下自動翻飛,可汗禦賜給自己的精鋼長槍比燒火棍也強不了許多。


    終究是眼界太窄害死人,北羌的槍術第一人在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麵前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話。


    盾牌兵以盾為生,遭到馬槊聚力猛挑,慘叫了一聲後飛出五丈開外。


    箭雨鋪天蓋地,三十二架北羌彎弓激射而來,無差別的攻擊,不惜以射殺無辜同胞為代價,就是要留下這條老瘋狗。


    老周嘴角的笑容更加濃重,手疾眼快的拽起一具盾牌兵的肥碩屍體擋在身前,戰馬四蹄撩開,直衝北羌弓弩騎兵陣地。


    輕騎的致命短板就是缺少護甲,最怕近距離的短兵相交。偏偏他們遇到的是重甲騎兵老周。


    出自京都軍械所特製的盔甲,火槍近距離都無法洞穿,弩箭打在盔甲上就像撓癢癢。


    相隔十步距離,老周單手舉起胸前盾牌兵的屍體,原地轉了三圈後掄砸脫手。


    五名騎兵眼前一黑,丟下了彎弓,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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