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邊鎮,西北的第一層庇護。將近五千人口,軍卒過千,不到半天時間頃刻潰敗,唯一盡忠職守的岱涼城馮都尉殉國,守城的三百大好男兒血灑沙場。


    袁虎踞發現身後的卓山鎮沒了消息,便意識到後路很可能已被堵截。他不想當個問心無愧的烈士,他要活著。混了四十年才當上最不起眼的邊鎮都尉,為國捐軀?不值得。


    死幾個不值錢的軍卒百姓咋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就好呀!


    他這樣的人腦迴路清奇,叛國投遞怎麽了?身背罵名?遺臭萬年?按照正常邏輯,他至死都不會被載入史冊,罵名也是名,真能由此被大家記住,也是好事。


    忻陽鎮本來人口就少,隨著鳳鳴堡標長周文胤的拔擢,原本的幾十號守軍召迴到軍鎮待命。


    沒物資、沒糧草、沒女人的城鎮,連北羌蠻子也看不上眼。


    四座邊鎮坐落在兩座大山之間,相互勾連起還算勉強可以組成防線。現在三座軍鎮被破,索性直接對忻陽鎮置之不理。這個破地方,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


    識時務,有謀略的袁虎踞免於一死,繼續當著他的都尉,成為了四座邊鎮名義上的指揮官,北羌攻入中原王朝的第一個叛將。


    喜笑顏開的他順勢奉上西北邊鎮防禦圖。附近的七座邊鎮霎時危殆旦夕,不做則矣,做也要當個最標準的叛徒。


    西北軍鎮距此有八百裏的距離,按照軍營規矩,邊鎮隻負責駐守和訓練新兵。行政權限也僅在處理邊鎮內部事物。


    西北統帥馬守成是個粗中有細的長官,凡事物涉及到軍隊,都要求地方上報,由軍鎮統籌管理。


    嚴格的管理下,平時大多數時間又相互獨立,軍鎮的巡察使每半個月抽查各個邊鎮,趕上運氣好的話,下屬的小邊鎮三個月也不會遇到巡查。


    北羌這次的出兵看似突然,實則所進攻的邊鎮剛剛經過抽查。隻要他們快速拿下這幾個地方,西北軍鎮未必會有所察覺。


    兵貴神速,契機也是最重要。二者合一,趁亂能打下幾座城池都是賺的。多給他們一天的時間,就能多深入中原幾十裏,趁早完成戰略布局。


    北羌這次可算傾巢而出,除了防守東北部的三萬兵馬未動,還有老牌遊牧勢力的兩萬根基原地待命,此次用兵總數過十萬。


    北羌臨時王帳內,草原共主阿耶德看著戰報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


    中原邊軍還是如此不堪一擊,多年前中原大戰的失敗,讓他的雄圖霸業停滯不前。沒了虎嘯軍的幽雲三十六騎,他倒要看看這次究竟鹿死誰手?


    王帳幕僚下,身穿錦衣頭戴圖騰麵具的老嫗輕聲開口:“可汗,斯禮木那孩子傷的不輕,左眼正中一刀,完全失明。孛端察兒護佑,性命無憂,隻可惜不能再做草原上的雄鷹了。”


    阿耶德若無其事的攏了攏燭火,平靜道:“是他的一意孤行才造成殘疾,怪不得旁人。”


    “幾十個草原男兒都因他喪命,他也不算有什麽遺憾了,我臨死前會交代下一任可汗,留他一條性命。後半輩子去沃那河畔放羊牧馬終了餘生吧。”


    錦衣老嫗點了點頭,細微的動作下掩飾不住哀傷。手中的八麵蛇皮鼓嗡嗡響起,奇異的突然麵色變得凝重,小聲說道。


    “可汗,斯禮木迴來曾提到了虎嘯二字,會不會是那支軍隊並未完全消亡?我們再也經不起上次的失敗了~”


    阿耶德搖了搖頭,端起銀杯灌了口馬奶酒,唿和著濃鬱的酒氣,緩緩迴答:“不會的,為了剿滅那個禍根,我不惜動用了北羌一年的軍餉賄賂中原官員。”


    “中原王朝的文官們最擅長運作此事,事情辦的很幹淨。那支神兵已經折戟沉沙,以後也不會再有。斯禮木遇到的可能是零星幾個餘孽或者其後代,不足為患,不足為患。”


    “對了,通知咱們埋在中原王朝的眼線,一定要把殘害斯禮木的罪魁禍首揪出來!讓噶爾丹帶領渤海部一路東進,端掉整個鳳鳴堡。我的兒子,我罵得,打得,殺得。但絕不允許他人欺負!”


    老嫗作揖告辭,望著閃爍的星空心思複雜。牢牢插在腰間的八麵鼓突然脫落,擔任北羌祭祀的老嫗心境大亂。


    “白虎星閃動,不祥之兆。帝星又異常明亮,乃是大吉。吉兇同時顯現,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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