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感覺,自從進了裕王府之後,他的很多第一次都交代在這裏了。


    現在又多了一個。


    第一次見到有人送好處,自己不要還不行的。


    “那就多謝裕王殿下了。”


    嚴世蕃連忙起身道謝。


    “看樣子你還心不甘情不願?”


    朱載坖哈哈一笑道。


    “沒有,沒有,臣心裏高興。”


    嚴世蕃收迴他之前對裕王的評價,在他拒絕了之後,裕王讓他必須接受的時候,才展露出來了一些冰山一角。


    人家並不是看起來那麽的和善,好說話。


    隻是沒必要執意把威嚴表現在外,讓人一直忌憚著。


    “高興就好,本殿下還是很喜歡,你剛剛進來見麵時的態度。”


    嚴世蕃心中暗道:我······


    他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吐槽。


    外麵盛傳,裕王殿下仁慈,全是騙人的,好在他身上的一些壞習慣,已經都改掉了。


    而裕王殿下還是很重視大明律的人。


    他隻能盼著裕王不要突然轉了性子才好。


    直等到,額頭上的一塊白點消失了,嚴世蕃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那是大明的神槍手,正在瞄準了他的腦袋。


    也怪他剛剛太過緊張,導致暗中保護的人,以為他要暴起行兇。


    “臣,一定改。”


    嚴肅認真的嚴世蕃,讓朱載坖眼前一亮。


    “對!就是這幅姿態。”


    誰知,嚴世蕃再次沒有控製住臉上的表情,露出了苦笑的神色。


    “算了,隨你便吧。”


    朱載坖無語地擺了擺手,緊接著問道:“本殿下手中現在有一種能夠產奶的奶牛,需要擴大養殖規模,你需不需要嚐試一下?”


    “可以。”


    盡管嚴世蕃萬分的不情願,也隻能答應下來。


    如今的大明,養馬,養羊,都是賺錢的好買賣,不過大多都還是蒙古人厲害一些。


    在市場上的份額很重。


    外人想要摻和一手,質量首先就很難過關。


    若是價錢便宜的話,自己又會很虧本。


    嚴世蕃試過,不通過權利來均衡的話,自己是做不起來的。


    如今也隻有官府,在一直入不敷出的堅持著。


    此時答應下來裕王的任務,就是想著虧本來做的。


    他明白裕王的作法,就是不想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現在牛馬羊的買賣,完全依賴蒙古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讓自己來做這件事,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是內閣首輔的兒子。


    現在還是官身。


    麵臨的壓力就會小一些。


    隻有市場做得成熟了,才會有更多的人進場分潤利益。


    “陸繹呢?死哪去了?”


    “殿下,殿下,來了,來了。”


    一直不見人的陸繹,朱載坖一喊就跑了出來。


    “帶嚴大人去看看奶牛長什麽樣子,順便去找人,幫他建一座六一神泥的廠子,算是本殿下送給他的見麵禮。”


    朱載坖已經接受了嘉靖給取的名字。


    不改不行。


    三天兩頭就是一封訓斥他的詔書,從宮內傳出來。


    反正就是一個小小的要求,滿足一下自己的父皇,順便給自己也減少一點麻煩,都是極好的事情。


    聽到有一個廠子可以拿。


    嚴世蕃才感覺身上的壓力消失不見了。


    今日說的任何一件事情,想要做成功,都需要大量的銀子,還是一開始看不到收益的那種。


    他的產業是很賺錢。


    可一直隻出不入,時間久了,也招架不住。


    而水泥廠就不同了。


    除非大明不再修建新的建築。


    不然就缺少不了這種東西。


    “多謝殿下,體諒臣的難處。”


    “知道就好,去辦事吧!”


    朱載坖的生活,越過越是簡單。


    身邊有了可用的人,隻需要吩咐一聲,就會有人去做好。


    而他自己,也早就不需要去關注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了。


    每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鍛煉身體,釣魚放風箏。


    悠閑得很。


    本來還有一項活動,那就是下棋,可是自從京師之中的下棋高手,都敗於他手之後,就再也尋不到對手了。


    隻能把一身妙到絕巔的棋藝,封塵了起來。


    至於書畫雙絕,就讓給大哥好了。


    兄友弟恭,還是需要維護一下的。


    抬頭看了看正午的太陽,不是一個垂釣的好時間,放風箏也不行。


    那麽剩下好玩的可就不多了。


    想了想,隻有火槍社裏麵練槍,有點意思了。


    想到就做。


    另一邊。


    出了門之後,嚴世蕃的護衛才跟了上來。


    “今日我遇見了一位熟人。”


    走在路上的樹蔭下,嚴世蕃忽然說道。


    “你想說的是陳道義吧?”


    陸繹立刻問道。


    “聰明!”


    良久,嚴世蕃才苦笑道。


    剛一開口,人家就猜出了是誰,他都要懷疑,裕王府的人,是不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不是我聰明,而是他在裕王府附近偷窺了很長時間,你是知道的,這條街的安全可是很重要的。”


    陸繹搖頭說道。


    “他本來可以是一個聰明人的,可惜走錯了路子。”


    嚴世蕃也很惋惜。


    “所以你給了他一次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振作起來了。”


    說真的,陸繹還得感謝曾經的陳道義,若不是他自己作死,哪有他們陸家的今日富貴?


    “以你的眼光,覺得陳道義還站不站得起來?”


    “應該可以。”


    “那就好。”


    嚴世蕃低頭沉思著,手中的折扇,也沒有了進入王府前的灑脫。


    和聰明人說話,有時候很累的。


    三兩句說話,就是很長的沉默。


    “坐我的馬車去吧。”


    陸繹說道。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一處馬車停放處。


    “我的馬車也在這裏,還是坐我的好。”


    嚴世蕃指了指不遠處自己寄存在此地的馬車。


    奢華的裝飾,最新的款式,不是陸繹的馬車所能比得上。


    “你的馬車,演道院的人不認識。”


    話裏的意思就是,奢華的馬車,我也買得起,就是這輛馬車,在許多地方已經被人記住了。


    輕易地更換,很容易被人審查。


    “好吧。”


    嚴世蕃從善如流。


    上了馬車,他才發現,內部的設置,也不比他的馬車差多少。


    “果真低調!”


    嚴世蕃想著,自己是不是也需要這樣做。


    別人看不到的富貴,才是真的富貴。


    “沒辦法,多少人盯著呢,想要換一件好點的衣服,都會有風言風語傳出去。”


    坐進了馬車之後,陸繹就仿佛換了一個人。


    “這樣說的話,有給我來一輛,你這樣同款的車子。”


    “很貴的!”


    “有多貴?”


    “你那樣的馬車,三倍的價錢。”


    “確實太貴了······”


    若是路一直走下去的話。


    他們兩人恐怕會因為馬車的問題,一直聊下去。


    然而,路終究是有盡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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