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來的時候,並沒有讓沿途的太監宮女們行禮,拜見。


    就是想要看一看,文華閣中論經的真實場麵。


    然而,剛剛走到了門口不遠處,就聽到了自家三兒子的怒吼,質問聲。


    明顯就是趙懿妃勝出了。


    那些侍讀學士們卻又不承認賭約。


    “迴去吧,沒啥意思。”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自己就是讓這樣的一群儒生們,教導自己的孩子,越想越是覺得可氣。


    嘉靖鐵青著臉,緩緩說道。


    他已經決定了,這樣的講學,以後的皇宮裏麵,不用再有了。


    哪怕是出去找一個工匠,學門手藝,若是有一天,大明沒了,後輩子孫們落魄了,還能混口飯吃。


    學這個東西,除了輸不起找借口耍賴之外。


    啥用也沒有。


    文華閣內一靜,嘉靖的聲音,並沒有特意的隱瞞。


    屋內的人,也聽得很清楚。


    陳以勤好整以暇的,本來還打算詭辯一番的話,也噎在了喉嚨裏,怎麽都吐不出來。


    仿佛一不小心,就卡了一根魚刺一樣。


    滿臉憋得通紅,其他的侍讀學士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早就在如坐針氈一樣的,不自然扭動著身體。


    想要起身,追出門外,給皇上解釋一二,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每個人都知道,開經筵這種有利於讀書人的事情,在他們的手中算是終結了。


    皇上連他們的麵都不想見,顯然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就算往後,其他地方再缺少官職,也不會想到他們這樣的一群人。


    可以說。


    中進士就是他們最風光的時候。


    除此之外,一輩子也就到頭了,家中有家業的,還可以繼承一點衣食無憂。


    沒多少家業的,則是在族人的麵前,恐怕就要被人嘲笑一輩子。


    大明的讀書人都知道的一個道理,那就是,語言在很多時候,是真的可以殺人的,後半輩子的噩夢,許多人隻要一想起,就渾身生寒。


    估計,就連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都恨不得殺了他們。


    要不是場合不對,父皇也剛走出不遠,太子朱載壡和三皇朱載圳真的想要大聲的笑出聲來。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


    眼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本來還有點轉圜的餘地,本身他們做的這個局,就很明顯,若是鬧到了朝堂之上,還得有一番折騰。


    說不準在當前的形勢下,拖個一兩年,有不是問題。


    可現在不同了。


    誰也不知道,今天皇帝會來。


    皇上本就對開經筵不是很樂意,曾經也是朝中大臣們不知道經過了多大的努力,才實現了這一可能。


    今日過後,必定是要被取消掉的。


    拿著皇上給出的特權來做賭注,不抄家,都是皇上仁慈。


    “都退了吧,一個個地窩在文華閣,都不知道大明外麵有了怎樣的變化,多出去走走,看看老百姓們是怎麽說的。”


    嘉靖的一句沒意思。


    也讓趙懿妃覺得沒意思了。


    和一群眼高手低,隻知道死讀書的人論經,她都怕往後有人提起此事,都會說她是在欺負人。


    太子朱載壡和三皇子朱載圳乖巧的上前,攙扶著趙懿妃,緩步走出了文華閣。


    外麵陽光正好。


    微風吹來,散去了不少的暑氣。


    隻留下一群侍讀學士們唉聲歎氣。


    陳以勤站立良久,也是一聲歎息,轉身離開了此處。


    等著被人趕走。


    很顯然自覺一點,總會給自己多留點麵子。


    另一邊,走遠了之後,趙懿妃才收迴被攙扶著的雙手。


    “好了,別裝了,本宮自己還走得動路。”


    兩兄弟也不覺得尷尬。


    順勢就放下了攙扶著的手。


    個子不是很高,都很難看出來,到底是誰在攙扶誰。


    “今日你們讓姨娘做的事情,姨娘很高興,可一開始就不說明原因,饒了一大圈,姨娘就很不開心。”


    趙懿妃沒有自稱本宮。


    聽著是在訓斥人的話,可當中的溺愛,兩兄弟感受得出來。


    “我就說嘛,找姨娘準沒錯,偏偏二哥要是用什麽陽謀,顯得他多聰明似的。”


    胡話,朱載圳是張嘴就來。


    而提出這一設想的朱載壡,也一點都看不出尷尬的神色。


    連連點頭讚成著三弟的說法。


    趙懿妃也沒有觸戳破兩兄弟的‘栽贓陷害’。


    “嗯!裕王確實不像話,最近一直說,自己的手中銀子沒多少了,本宮看啊,就是舍不得再多出一點銀子。”


    落井下石的是說法,聽得兩兄弟目瞪口呆。


    他們的小腦袋瓜,不斷地轉動著。


    好一會才想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是裕王不舍得銀子,而是他們兩兄弟,出錢最少,這是在讓他們下血本啊!


    看來父皇的這些妃子們,也都跟著父皇學壞了。


    知道怎麽從要他們這些皇子身上,搞銀子了。


    沒銀子的時候煩。


    有了銀子被人一直惦記著,似乎也很煩。


    “姨娘說的是,今日出宮,我就去好好地教訓一下二弟,太不像話了,做善事都扣扣索索的,還是不是我皇家子弟?”


    一個愣神過後,朱載坖裝傻充愣地立刻表態道:“不拿出一萬兩銀子,本太子就吃住在裕王府內不走了。”


    瞧著臉皮厚的大哥,是怎樣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還說得這麽大義凜然。


    自己真該好好地學學。


    “作為弟弟,本不應該說自己的二哥不對的,這有違兄友弟恭的傳統美德,可既然二哥做下了這等丟人的事情,做弟弟的又不能看著不理,讓二哥走上歪路。”


    朱載圳也是張口就來。


    說瞎話的本事,他也是不弱的。


    “必定要讓他拿出一萬兩銀子出來不可,不然,不然本殿下就吃他的,喝他的,讓他沒飯吃,沒水喝。


    也讓他嚐嚐,被人拋棄的滋味,不然他還以為世間很美好,那都是有姨娘這樣有善心的人,在背後默默的付出呢。”


    太子朱載壡聽得目瞪口呆。


    他感覺自己已經夠厚臉皮了,沒想到三弟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此時的趙懿妃,總算是知道,為何侍讀學士們經常會向皇上告狀,太子和三皇子,頑劣不堪了。


    這哪是頑劣?


    分明就是兩個胡說八道都不臉紅的小騙子。


    不過,說得好啊。


    特別是朱載圳的最後一句話,算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裏了。


    默默的付出,被人記得,才會值得。


    今日,自己隨便說了幾句話,就拉來了兩萬兩銀子。


    看來往後缺錢了,還得找對人,才會有大進項。


    朱載壡和朱載圳兩兄弟,還是不清楚‘人間險惡’,正在一個勁地說著朱載坖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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