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心做了解釋,故意把過程描述得模稜兩可,讓簡奕無從查證。


    這時候,萬熙鳳慢慢走到穆海心麵前,拉起她的右手,認真檢查了一下,說:「這手腕之前脫臼過。」


    「嗯,就剛才送夢璿到病房的時候,醫生幫我復位的。」穆海心點頭迴答。


    萬熙鳳轉頭麵對簡奕,說道,「混亂中,記不清楚受傷的過程,也是可能的,畢竟事情可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裏。但是,穆醫生手腕上的傷不會作假,這點學醫都可以看出來。」


    簡奕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轉頭,看了樊思荏一眼,無比信任地緊了緊交握的雙手。


    「傷是真傷,可是,到底是怎麽受的傷,還真的不好說。」簡奕微微揚起一側的唇角,眼神卻透著銳利的寒芒。


    「簡醫生這話就過分了!」穆海心看起來十分委屈道,「你是想說,我可夢璿故意讓自己受傷,來針對樊小姐嗎?」


    「我有這麽說嗎?」簡奕輕挑著眉梢看著她,質問道,「為什麽穆醫生會有這樣一番言論?」


    ……


    穆海心意識到自己多話了,這種感覺多數帶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調調。


    簡奕並不咄咄逼人,而是看了眼穆海心和樊夢璿問道,「另外,你們說從樓梯上摔下去,是在哪裏的樓梯?」


    「就是你辦公室那層,東麵的樓梯。」樊夢璿想都沒想,直接迴答。


    穆海心沒想到她會直接作答,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簡奕聽了她的迴答,輕挑著眉梢問道:「在醫院大急救的時候嗎?」


    「嗯。」


    「大概是幾點到幾點?」簡奕繼續追問。


    「簡醫生,你現在到底想問什麽?」穆海心對於簡奕的這些問題,感到心虛,沉著臉,說道,「明明就是樊小姐做錯了事,你還打算為她開脫罪責嗎?」


    說話的時候,她又暗暗瞥了樊夢璿一眼,讓她接著自己的話,繼續分辯。


    樊夢璿會意,立刻道,「是啊,我都傷成這樣了,但是心裏念著大家畢竟是一家人,不該把事情鬧大,隻是想著要她一句道歉,這都不可以嗎?」


    這兩人,突然以退為進,賣慘人設。


    一旁的吳靜嫻聽不下去了,連忙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兒,安撫道,「夢璿,別難過,有媽在,一定為你討迴公道!」


    說完,對著樊世華道:「世華,你就說,讓不讓樊思荏向夢璿道歉吧!」


    「我……」樊世華遲疑著,看了眼身旁的言明慧,又看了眼思荏,說,「這事情,現在還沒有說清楚呢……」


    「胡鬧!夢璿和穆醫生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夠清楚嗎?」萬熙鳳手中的拐杖,重重叩擊地板,怒聲喝斥,「世華,你到底想包庇這個不孝女到什麽時候?」


    「媽……」樊世華最怕母親生氣,表情顯得特別為難,道,「這還是應該聽一聽思荏的解釋。」


    「解釋?」萬熙鳳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樊思荏和言明慧,說,「她那個根本不是解釋,而是狡辯!我現在為了樊家的聲譽,可以不把事情鬧到警局去,但是她必須道歉!」


    「我沒做過,為什麽要道歉?」樊思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爺爺奶奶,特別偏心,隻因為他們不喜歡自己的母親言明慧,所以連帶著也就不喜歡自己。


    不管她小時候都努力,拿多少個100分,在他們眼裏,都不值一提,甚至不如考試拿90分的樊夢璿。


    「你還不承認!」萬熙鳳手中的拐杖用力叩擊地板,知道自己命令不了樊思荏,便向言明慧開刀,「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傷了人,做了錯事,都證據確鑿了,竟然還在這裏理直氣壯?!我真懷疑,你是怎麽當她的母親的?」


    「夠了!」樊思荏最討厭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怒聲喝止道,「簡老太太,你沒資格責問我媽如果做母親的!因為你的兒子,也不曾做好一個父親,更沒有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和義務!至於您,也是一樣的,因為我長這麽大,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爺爺和奶奶是誰!」


    「你!」萬熙鳳被她氣得麵紅二次,嘴角抽搐,揚起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簡奕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麵色冷峻,聲音低沉:「老太太,請您自重,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妻子!」


    說完,他看向穆海心和樊夢璿,說,「如果真的是兩位說的,在大急救的時候摔下樓梯的話,我相信一點會有人看到,因為那個時候,醫院的安全出口,不會沒人的。」


    於是,他轉身看向樊世華,道,「院長完全可以用廣播,找到下午5點到6點多的時候,從我辦公室那層樓經過,並且走過安全通道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我相信會有人可以證明思荏的清白的。」


    「額,這是個辦法,我立刻去廣播。」樊世華認可地點了點頭,說著就要離開病房。


    「世華,你給我站住!」萬熙鳳冷聲喝止,用力甩開了簡奕的手,說,「年輕人,我不管你是誰,你要袒護樊思荏,是你的事情,可是我現在要處理的是我們樊家的家務事,你就算跟她結了婚,你也是外姓人,沒有資格幹涉我教育自己的孫女!」


    「很抱歉,簡老太太,您這番話,我不敢苟同。思荏是我的妻子,從我們領到結婚證那刻開始,我們就是一個整體。她受了委屈,我會感同身受!她被人冤枉,我也會不遺餘力,為她洗清冤屈。」簡奕的表情特別嚴肅,一臉正氣地跟萬熙鳳對視著,眼神不卑不亢,也沒有半點怯懦。


    一時間,整個病房,好像被這兩個人的氣勢籠罩,空氣中激撞著令人窒息的電光火石。


    樊思荏轉頭凝視著簡奕的側臉,眼裏充滿了感動,緊了緊相握地右手,對著萬熙鳳說,「簡老太太,從來不覺得跟您是你一家的,在我心裏我的家人隻有我的母親,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所以您沒有資格對我說教。如果,您覺得我傷害了您的孫女,大可以報警,讓警察來處理整個事件,我隻知道我沒有做過傷害樊夢璿的事情,所以我不會道歉的。」


    說完,她拉著簡奕和言明慧,道,「媽,老公,我們走。」


    「呃……」言明慧有些遲疑,蹙眉看了萬熙鳳一眼,眼神閃過一絲擔憂,緊接著她又看了樊世華一眼,給他傳遞了一個眼神,而後跟著樊思荏離開。


    「混帳,不孝女!忤逆女!」萬熙鳳怒不可遏,手中的拐杖不停叩擊地麵。


    突然,她的臉色慘白,捂著胸口往地上倒去。


    「媽!」


    「婆婆!」


    樊世華和吳靜嫻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扶住她。


    「藥呢?您的藥了?」樊世華連忙在萬熙鳳的衣服口袋裏找藥。


    樊夢璿也是嚇呆了,扶著床鋪坐起來,緊張地喊道,「奶奶,奶奶!」


    樊世華給萬熙鳳為了吃救心丸,而後扶她道沙發上坐下:「媽,這就是孩子之間小打小鬧的誤會,您何必動這麽大的氣呢?」


    說著,他冷眼看向身邊吳靜嫻,心裏知道,這是吳靜嫻故意通知老太過來的。


    「小孩子的小打小鬧?」萬熙鳳一把將樊世華推開,看著樊夢璿說,「現在,夢璿都受傷住院了!還叫小大小鬧?你偏心言明慧和她女兒,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呀!你看看夢璿和靜嫻,她們才是真的為你好的家人!就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要樊思荏向夢璿道歉,否則我就讓警方來處理!」


    「媽!您還嫌醫院的事情不夠多嗎?一定要把我們家裏的事情,鬧到警署嗎?」樊世華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很多,沉著臉,冷聲質問。


    「我隻是要幫我的孫女討迴公道!」萬熙鳳別過頭,態度非常強硬。


    樊世華蹙眉,抿了抿唇,一字一頓地說道,「思荏也是您的親孫女,為什麽您總是這麽厚此薄彼呢?你們總說我偏心,可是您這就不算偏心嗎?」


    他的語調微揚,聽起來,每個詞都很有力度。


    萬熙鳳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兒子,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你這個不孝子,竟然敢這麽對我說話?我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竟然敢質疑我說的話?!」


    樊世華的臉頰被打得生疼,因為麵前的是自己的母親,所以他不可能打迴去,可是,每次都用母子的親情給他施壓,真的把他逼到了爆發的邊緣。


    他忍無可忍地說道:「媽,這麽多年了,不要總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過去,是我懦弱,全都聽你們的,但是這些年過來了,我現在這樣盲目的順從,並不正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是你和我爸的提線木偶,由著你們控製我,為我做各種安排和決定!這次夢璿和思荏的爭執,不管思荏有沒有動手,第一個挑事的,是夢璿!」


    樊世華一字一頓,說得特別篤定,「如果,她沒有說難聽的話,思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她動手,正因為她先說了難聽的話,所以才跟思荏有了衝突!如果您一定要求所謂的道歉,那麽也應該是夢璿先向思荏道歉!因為挑釁者,比起激進者,更加可惡!」


    「爸,您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樊夢璿沒想到父親說出這樣一番理論,立刻直起身子質問道。


    「閉嘴!」樊世華卻不聽她的叫囂,非常權威地教訓道,「長輩說話,哪裏允許你插嘴了?」


    「我……」樊夢璿還是第一次被這麽訓斥,正想辯駁,被穆海心按住了肩膀。


    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話。


    穆海心確定她不再開口之後,平心靜氣地說道,「院長,樊老太太,我覺得兩位沒必要為了這樣的事情,上了母子間的和氣,這件事確實隻是小事,不如就聽剛才簡奕的建議,讓樊院長通過廣播,找找看有沒有目擊證人,如果有,那麽事情就直接真相大白了。」


    「對啊,婆婆,您別跟世華動氣了。咱就讓他去查,我相信夢璿,不會撒謊的。」


    「好,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就去查!可是,如果真的是樊思荏上了夢璿,她就必須道歉!」


    「不,就算是真的,也應該是她們兩姐妹,相互道歉!」樊世華難得這麽強硬,眯著眼睛擰著眉,臉上的表情顯得特別剛毅。


    「你……」


    「行!隻要可以證明夢璿確實被樊思荏打傷,我可以接受相互道歉!」說話的是吳靜嫻。


    她蹙眉看了眼病床上的樊夢璿,捕捉到女兒眼底的一絲不安,大概可以推測到發生了什麽,立刻做出退讓。


    身邊的萬熙鳳,並不想接受樊世華的決定,但是聽吳靜嫻這麽說了,也就答應了:「好,就聽你的,但是如果到時候,樊思荏還不接受道歉,那麽我一定會對她進行懲處的!」


    「您又想對思荏做什麽?」樊世華聽後,突然警惕起來。


    萬熙鳳冷睨了他一眼,眼神陰鷙,不含半點情意,道:「我聽說,她想從醫,迴到醫學院重新學習?」


    ……


    樊世華沉默,冷眼看向吳靜嫻,隻要稍微想一想,也知道這是吳靜嫻告訴她的。


    萬熙鳳輕挑著眉梢,鳳目陰鷙,聲音低沉,慢慢吞吞地說道:「如果真相大白之後,她還不願意道歉,我絕對不會讓她進入醫學院學習的!」


    「媽!您這……」


    「你不用跟我吹鬍子瞪眼睛,我說到做到!咱們醫藥界,不缺她這麽一個人!」萬熙鳳是醫藥界的權威,而她的丈夫,也就是樊世華的父親,樊思荏的爺爺,雖然已經退休,卻還是有能力左右樊思荏的前途。


    隻要老爺子說一句話,那麽保管沒有學校再招收樊思荏!


    其實,她也不想這麽扼殺一個擁有極高天賦的醫藥人才。


    可是,樊思荏的氣焰太囂張,她必須進行打壓,否則估計那丫頭,都不記得自己是誰,姓什麽了。


    樊世華知道萬熙鳳言出必行,蹙眉看著她。


    同時,身邊的吳靜嫻和樊夢璿的眼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


    隻要有所謂的目擊證人可以作證,說樊思荏確實動手打了她和穆海心,那麽相互道歉這件事,自己可以接受,但是樊思荏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隻要她不接受,就永遠也不想進入醫學院,也就永遠不可能成為醫生。


    如此,就算有極高的天賦,也隻是個廢材!這個結果,是樊夢璿和吳靜嫻樂見的。


    所以,不管怎麽樣,她們這一句都穩贏不輸。


    樊世華擰著眉,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好,就照您說的做。」


    說完,他離開了病房,去廣播室,讓人播廣播。


    另一頭,樊思荏拉著簡奕和言明慧離開醫院,上了自己的車子,臉色很是陰沉。


    小仙感覺到車裏的氣氛有些凝重,略顯不安地握住了言明慧的手,說,「外婆,你相信我,媽媽真的沒有打人!那個壞女人是怎麽受傷的,我們真的不知道。」


    「小仙乖,外婆相信你和媽媽。」言明慧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安撫道,「所以,不用再解釋了,我們先去吃飯吧,大家都應該餓了。」


    樊思荏坐在駕駛座上,心情明顯是被剛才的事情影響了,遲遲沒有開車。


    簡奕看著她,知道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靜靜地坐一會兒,平復一下浮躁的心情,於是轉頭對著言明慧說:「媽,這裏的火鍋不錯,你和小仙先去吃吧。」


    言明慧聽了他的話,暗暗朝著樊思荏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答應道:「好,我帶小仙先去吃,你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說完,她開了車門,抱著小仙下車。


    「可是,媽媽她也沒有吃東西呢!」小仙挺擔心樊思荏的,覺得自己不應該先去吃晚飯。


    言明慧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小仙放心,你爸爸會照顧媽媽的,他們不會餓肚子的。」


    「真的?」小仙不太確定地朝著樊思荏看去。


    「當然了,你該相信爸爸。」言明慧點頭強調了一句。


    小仙卻還是站在願意不想離開。


    樊思荏察覺到他的遲疑,滑下車窗,道,「小仙,聽外婆的,媽媽等會兒會跟爸爸一起去吃東西的。」


    「哦。」小仙這才鬆了口氣,和言明慧一起往火鍋店走去。


    等連那個人離開之後,簡奕才下車,繞到了駕駛座前,開門道,「坐到副駕駛座上去。」


    樊思荏抬眸看著他,表情有些疑惑,但還是聽了他的,移動到副駕駛座上。


    簡奕上車,關了車門,道:「去山頂吹吹風,好不好?」


    樊思荏沒有說話,靠在車窗前,點了點頭。


    簡奕開車,往山頂駛去。


    每一次「家庭聚會」,總是讓她身心俱疲,這次尤為嚴重。


    「這件事,會找到證據,證明你的清白的。」


    「其實,清白與否,根本就不是我真正關注的點。」樊思荏沉沉嘆了口氣,說,「而是每次都這麽劍拔弩張,針鋒相對,讓我覺得很累。」


    簡奕明白她的心情,轉頭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我知道自己的家庭很負責,爺爺奶奶都不喜歡我,因為我媽從來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好媳婦。所以,連帶著我也不受待見。」樊思荏的表情很感慨,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說,「小時候,還會抱有幻想,覺得自己隻要把什麽都做到最好,他們就會接受我,對我好一點,可結果,都是枉然。這次,樊夢璿受傷,明明就有那麽多疑點,大家都是文化人,卻沒有人願意理性的思考整件事情。」樊思荏的表情特別憂傷,「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從小到大,活得好累,明明是一家人,偏偏我好像是那個被隔離在外的存在,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什麽傳染病,讓他們這麽不待見我。」


    簡奕聽著她的心裏話,知道今天的事情,真的讓她很傷心。


    他加重腳下對油門的踩踏,讓車子更快駛向目的地。


    一路疾馳,讓原本半小時才能到的地方,隻用了20分鍾就到了。


    「吱嘎」一聲,剎車抓地。


    簡奕穩穩噹噹的把車子停在觀景台旁邊的停車區內。


    他開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前,伸手到樊思荏麵前。


    「來,吹吹風,看看城市的夜景,會舒服很多。」


    樊思荏看著他寬厚的大手,輕輕握住,在他的牽引下走下車子。


    兩人來到觀景台的圍欄前。


    今天不是雙休日,加上氣溫比較低,時間比較晚,所以周圍並沒有很多人,隻是零散的有兩三對小情侶。


    不過,這個時間點,似乎都是正準備離開的。


    樊思荏站在欄杆前,雙手扶著欄杆,眺目遠望,看著夜幕霓虹燈下的w市,隻覺得心裏多了幾分難以派遣的陰鬱。


    簡奕看著她眼底淡淡的憂傷,從身後抱住她,張開自己的毛呢長大衣,將她裹緊在懷裏。


    「其實,你或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想問題。」他在她耳邊,小聲說著。


    「另一個角度?」樊思荏不覺得側頭,靠在他懷裏,問道:「怎麽說?」


    周圍寒風刺骨,整個w市,入夜之後的氣溫都在零下3,4度的樣子,加上兩人在山頂,氣溫就更低了。


    不過,因為兩個人靠在一起,所以感覺就沒有那麽冷了。


    「上天覺得你太出色了,所以就用各種問題考驗你。」簡奕半開玩笑地說道,「不是有段詩是這麽描寫的嘛,『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他很認真地背了一段古詩詞,臉頰緊挨著樊思荏的臉頰,「所以,你就當這是上天給你的歷練,隻要熬過去了,你就站在萬人之上了。」


    簡奕的話,讓樊思荏忍不住笑了起來,說:


    「你倒是說得輕鬆,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會安慰人了?」樊思荏仰著頭看著他,鼻尖因為周圍的寒風和零下的溫度,凍得通紅。


    簡奕勾了勾唇角,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就事論事,才不是安慰你。」


    樊思荏看著他臉上臭屁的表情,轉身環住他的腰,把臉頰靠在他心口的位置,安靜地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簡奕,剛才謝謝你,願意無條件的相信我。」


    「嗯?你叫我什麽?再叫一遍!」簡奕皺起眉頭看著她,表情明顯有些生氣。


    樊思荏眯了眯眼睛,和他對視了片刻,突然明白他所指的意思,靦腆地笑了笑,說,「老公!我最親愛的老公,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我的女人,我不相信,誰相信啊?」簡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說,「而且,你這麽笨,這麽膽小,抓個犯人,都要糾結半天,怎麽可能去讓人受傷呢?而且,不管樊夢璿有多惡劣,可是,對你來說,她始終都是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你為了媽,也不可能做得太絕。」


    簡奕冷靜地分析了她的心態,長長嘆了口氣,將她擁緊,道,「所以,你是絕對不可能動手傷人的。」


    「可是,人在憤怒的時候,未必可以控製住自己的行為呀。」樊思荏開口辯駁,提出反對意見。


    「別人,我不敢確定,你一定不會。」簡奕一臉篤定地迴答。


    「為什麽?」


    「因為,你善良。」他在她耳邊小聲告知。


    「切!說了等於沒說,我才不善良呢,我有仇必報!」樊思荏抬頭看著他,表情有點小囂張。


    「是嗎?」


    「當然了!」樊思荏嘟著嘴,認真地說道,「你想呀,我對你不就是的。」


    「對我?你做什麽了?」簡奕略帶不解地看著她。


    「super—mouse呀!」樊思荏挑眉道,「你欺負我,我立刻就用super—mouse報復你了,不是嗎?」


    「哈,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簡奕擰著眉,捏了捏她的下巴,眼神帶著幾分威脅,「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呢?」


    「幹嘛?你想怎麽樣?」樊思荏被他的話開導之後,整個心情放鬆了很多,微昂著下巴懟他。


    「我啊?」簡奕用三指捏住她削尖的下巴,俊逸的臉龐緩緩湊近,「肯定要對你這樣的打擊報復,進行教育和反擊的。」


    說完,吻了她的唇。


    樊思荏原本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閉上眼睛,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迴應了他的神情。


    兩人就在這樣一個寒風淩冽,卻又充滿了溫情和暖意的夜晚,相擁而吻。


    好像,周圍的每棵樹,每盞燈,天空的每顆星辰,都在鑑證兩人的深情。


    良久,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簡奕將她緊緊擁在懷裏,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迴去吧?不然媽和小仙該擔心了。」


    「嗯。」樊思荏點了點頭,摟著他道,「不過,我不要離開這件大衣,外麵好冷哦。」


    簡奕挑眉看著她,發現這個要求有一定的難度。


    他低頭看了看,說,「那麽,你是要我們學螃蟹走路嗎?」


    「可以嗎?」樊思荏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簡奕抿了抿唇,表情有點為難,道,「那會不會太損壞我高冷威武的形象呀?」


    「自從,你愛上我之後,還有高冷可言嗎?」


    「沒有嗎?」簡奕眯著眼睛注視著她,眼神帶著些許威脅。


    樊思荏抿唇笑出了聲,好像小貓一樣窩進他懷裏,蹭了蹭,說,「有吧,可是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可怕了。」


    「嗯,按你這個說法,我是不是應該重振夫綱,讓你有所忌憚呢?」


    「那你不怕我嚇得不敢再靠近你嗎?」樊思荏真是越來越喜歡簡奕了,俏皮地問道。


    「不怕,我可以把你抓迴到麵前!困住你,讓你永遠沒辦法離開我!」簡奕的態度很霸道,說著,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這話說得,果然霸道。」樊思荏抬頭給了評價。


    簡奕努了努嘴,表情竟是難得的可愛,勾了勾唇角,說,「不行嗎?」


    「行!本姑娘就吃這套!你越霸道,我越喜歡。」說著,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簡奕揚唇一笑,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說,「好了,再不迴去,媽真的要著急了,迴車上吧。」


    「嗯。」樊思荏點了點頭,抱著他道,「螃蟹走哦。」


    簡奕沒有說話,表情是默認的。


    樊思荏不禁笑出了聲,摟著他,真的就好像螃蟹一樣,橫著走到了停車處。


    簡奕先讓樊思荏上車,而後坐進駕駛座,把暖氣開到最大。


    正如他料想的那樣,兩人才迴到車裏,手機就響了。


    來電的正是樊思荏的母親言明慧。


    「喂,媽?」


    「阿奕,你和思荏去了什麽地方?怎麽都不在門口?」言明慧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擔心。


    「哦,我們去了山頂,這會兒準備迴來了。」簡奕如實迴答。


    「山頂?思荏沒事吧?」她就怕自己的女兒想不開。


    「沒事,她很好。」簡奕說著,把手機遞給樊思荏。


    「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現在就迴來,你和小仙記得給我們多點幾分羊肉卷哦。」樊思荏心情放鬆了,隻覺得肚子餓到咕咕叫,隻想飛奔迴去,大口大口吃火鍋。


    「好!我現在就點菜,等著你們迴來吃晚飯!」


    言明慧聽著樊思荏的聲音,知道她是真的釋懷裏,心情豁然開朗,立刻就招唿了服務生點菜。


    樊思荏聽著電話那頭點單的聲音,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雙水眸光芒燦亮,兩頰的梨渦深邃,顯出她此刻愉快的心情。


    簡奕看著她的表情,微微鬆了口氣,發動引擎,往市區駛去。


    迴去的時候,速度雖然沒有去時那麽快,但是路上的車子少了,所以也沒有很久,同樣是20分鍾左右就到了。


    下車後,樊思荏都沒有等簡奕,直接跑進火鍋店,搓了搓手,嗬了些熱氣,讓雙手暖一暖,而後拿起筷子,涮羊肉。


    簡奕停好了車子,跟著進了火鍋店,不急不緩地在樊思荏身邊坐下,看著言明慧,說:「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沒事,沒事!」言明慧笑著搖了搖頭,說,「媽相信,你可以讓思荏恢復心情的!」


    說著,她要了車鑰匙,把已經睡著的小仙抱到了車上。


    言明慧一直都是個識趣的人,看著樊思荏和簡奕開心地吃著火鍋,便不想成為兩人之間的燈泡,直接就抱著睡著的小仙在車子裏等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樊思荏他們沒有吃完晚飯,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她怕會吵醒小仙,便下車接聽。


    「餵?」


    「明慧嗎?」樊世華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嚴肅。


    「嗯,什麽事?」言明慧的聲音有些冷淡。


    「關於夢璿和思荏起爭執的事情,我必須跟你說一下。」


    「你不用說了,我相信思荏是不會動手打夢璿的。」言明慧沉沉嘆了口氣,說,「世華,我知道你在我們母女的問題上,一直都比較為難。可是,這一次,我無條件相信思荏!」


    「不是的,我也相信思荏不會動手,我知道一切都是夢璿挑釁,說了難聽的話,並且咄咄逼人。所以,我可以讓夢璿跟思荏道歉!同時,我也希望思荏可以像夢璿道歉。」


    「樊世華,你這算什麽意思?一方麵說著相信思荏,另一方麵又要思荏道歉,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言明慧的聲音明顯比之前提高了幾分,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滿。


    「不是的,你聽我說!」樊世華連忙解釋道,「思荏現在想要迴醫學院讀書,我知道這是你的心願,同時也是我這麽多年的心願!可是,媽的意思是,如果思荏不道歉,她就會讓思荏沒辦法進入醫學院!這會毀了思荏的前途的!」


    「不讓思荏進醫學院?她憑什麽?」


    言明慧覺得特比不可理喻。


    「她就是要思荏道歉!我知道,這件事對於你來說,很為難,因為我們是相信思荏不會傷害夢璿的,可是我現在通過廣播,找到的目擊證人,他的證詞對思荏非常不利,所以,媽一定會拿這個證人的證詞,逼思荏道歉。我可以做到的,就是讓他們兩姐妹相互道歉,這樣思荏也不會太吃虧。媽的意思是,隻要思荏道歉,就不再追究這件事,也可以讓思荏進入醫學院學習。」


    「為什麽?思荏根本就沒有做過,為什麽要道歉?!」


    「明慧,我知道這個很為難,可是你應該很清楚我父母在醫藥界的地位。如果他們真的下了禁製令,思荏的前途就毀了。」樊世華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嚴肅,很明顯不是開玩笑的。


    言明慧聽後,臉色陡沉,擰著眉質問道:「樊世華,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懦弱!不管你爸媽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你都無力阻止!」


    ……


    樊世華知道自己沒用,卻還是再次強調:「明慧,我知道我沒用,你怪我,怨我,都可以,但是這一次,請你務必說服思荏,答應相互道歉這件事。」


    「我做不到!」言明慧了解樊思荏的脾氣,她沒做過,絕對不會答應道歉的。


    「隻要三個月,等到4月底,我當上了會長,就不會再讓思荏受這樣的委屈。」樊世華隻能暫時忍耐,隻有當上了醫學會會長,才有資格說話。


    「樊世華!」


    「明慧,」他不等言明慧說完,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非常篤定道,「你信我一次,行嗎?」


    「我……」


    「求你了,為了思荏的前途。」他非常誠懇地央求。


    言明慧真的可以說是左右為難,隻能保持沉默。


    良久,她才道,「思荏很固執,我不認為我可以勸她答應你說的事情。」


    「如果是你的命令,思荏會聽的。」


    「可是,我不想命令她做任何事情!」言明慧的情緒有些激動,聲調明顯提高了很多:「與你相比,我在思荏那裏,同樣充滿了虧欠!」


    「正因為虧欠,才更要保住她的前途!哪怕成為讓她討厭的惡人!」樊世華的話,第一次這麽霸氣。


    言明慧沒有立刻迴答,靜靜思考了片刻,就看到簡奕和樊思荏從火鍋店走出來。


    她立刻道:「我知道了,不過給我點時間,先掛了。」


    說完,掛了手機,恢復了一臉慈祥的笑容:「思荏,感覺怎麽樣,吃飽了嗎?」


    「媽?這大冷天,你站在車外麵做什麽?也不怕凍感冒了!」


    樊思荏心疼她,說著,就開了車門,讓她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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