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叫,簡奕從門口衝進屋子,快步來到樊思荏身邊。


    「出什麽事了?」他的表情微沉,就看到冰箱裏放滿了新鮮的肉。


    「犯人肯定還沒跑遠,立刻跟我去追!」章國棟看到這一幕,立刻帶著人往樓下去。


    樊思荏看著麵前的冰箱,緩緩伸手,想要去開下麵的速凍櫃。


    簡奕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繼續。


    樊思荏紅著眼睛看著他,聲音有點顫抖:「你讓我看,我可以的。」


    簡奕搖頭,表情很堅定。


    他知道樊思荏承受不了這樣的景象,抿了抿唇,說:「我幫你看。」


    「不,我不要。」樊思荏的表情有點倔強,看著叫人非常心疼。


    她可以想像速凍櫃裏是什麽,但是她還是想要親眼看清楚。


    「簡奕,我可以的,你相信我,我隻是想確定這個事實。」樊思荏的表情認真,眼裏帶著懇求。


    簡奕知道她是鐵了心要這麽做,輕嘆了口氣,鬆開手。


    樊思荏緩緩伸出手,握住了冰箱最下層的門把,一使勁開了門。


    裏麵竟然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這一刻,兩人都鬆了口氣。


    可是,二層的冰箱內側,突然留下血水,是從第一層的冰箱門縫裏淌落下來。


    就這一瞬間,眾人放鬆的心情又一次緊繃起來。


    樊思荏握住了第一扇冰箱門的門把,沒有任何遲疑地拉開。


    眼前的畫麵,讓在場所有人沉默了。


    他們的眼裏有驚恐,有憤怒,也有哀傷。


    樊思荏緊抿著,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


    她拚命想要挽迴童佳欣的生命,想要把她找迴來。可是現在,都已經再不可能了。


    「啊——」樊思荏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悲鳴,伸手保住了童佳欣的頭。


    「思荏!」錢森想要上前勸阻。


    簡奕攔住了他,小聲道:「這裏有我,你立刻聯繫簡單,說清楚這裏的情況。」


    錢森看了他一眼,雖有遲疑,但還是照做了。


    樊思荏緩緩滑坐在地上,大聲哭泣:「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沒有保護好你……」


    簡奕沒有說話,就是安靜地站在她身旁陪伴著。


    這時候,外麵突然出來一聲巨響。


    所有人跑到窗口查看。


    「小區後門那裏,車輛發生爆炸!」有個小警員大聲告知了情況。


    錢森湊上前看了一下,立刻道:「快,打電話叫消防員過來!」


    樊思荏被那劇烈的爆炸聲,驚得輕顫了一下,轉頭朝著陽台的方向看去,就聽到有人說:「報告,剛接到章隊的通話,說是犯人利用這次爆炸逃離了。」


    他的話音剛落,樊思荏就推開簡奕衝出屋子。


    她怎麽可以讓犯人逃跑!?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樣的罪犯跑了。


    「思荏!」簡奕察覺到她的精神不太對勁,立刻追了出來。


    樊思荏從安全樓梯下去,一路跑到了小區後門,更想衝過爆炸車輛的熊熊烈火,就被簡奕拉了迴去。


    「思荏,你冷靜一點!」


    「放手,我一定要抓住那個變態殺人犯!」樊思荏用力掙紮著,想要甩開他的手。


    簡奕卻緊緊扣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衝過去。


    「放開,放開我!」樊思荏的情緒很激動,為了掙脫簡奕的雙手,猛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脆亮的響聲,讓兩人之間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凝滯。但是很快的,樊思荏還是低吼道,「簡奕,你放開我!」


    「犯人已經跑了,你繼續這麽橫衝直撞,隻會把自己弄傷!」簡奕可以理解她此刻這種暴走的心情,換成是誰,第一次任務,就遇到好朋友被殺的情況,都會情緒失控的。


    樊思荏氣得臉色蒼白,昂著下巴對他大叫道:「我願意!你管不著!」


    她因為過分用力,喊出來的聲音都是破音。


    簡奕感覺到她發瘋一樣的力量,怕她弄傷自己,抬手叩擊她的後勁處,致使她整個人暈了過去。


    「思荏!」趙民生看著被打暈的樊思荏,心裏生氣,直接衝著簡奕道:「簡醫生,你這是幹什麽?」


    說著,就掄起拳頭想要打人。


    「住手,老趙!」簡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帶著法醫和法證來到現場。


    一看到趙民生想要衝上去揍簡奕,立刻出言製止。


    他快步來到簡奕身邊,看了眼他懷裏的樊思荏,說:「你先帶思荏迴去吧,看好他。」


    「嗯。」簡奕點了點頭,抱著思荏離開。


    這次事件,可以說是w市的警方有史以來受到的最大打擊。


    媒體的新聞雖然沒有大力度的渲染恐怖,但是車輛大爆炸還是在民眾中引起了不小的輿論聲討。


    什麽警方無能,不能維護市民安全之類的。


    另外,這次行動的指揮官餘洋,也收到了上級的責罰,尤其是犧牲了一位優秀警員,所以這個鍋必須由他一肩背起。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看著站在門口等候的簡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下麵就全靠你了,希望你可以抓住兇犯,以告慰小童在天之靈。」


    簡單看著他,沒有說話,聽著辦公室內大sir的傳喚,便推門進去。


    簡奕的別墅裏,他坐在樊思荏的床邊,看著平板上麵剛剛出來的實時記者會。


    會上,簡單作為後續案件的負責人,承諾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兇犯,並且逮捕歸案。


    平板的聲音並不大,可還是吵醒了床上的樊思荏。


    她蹙眉揉著發疼的後勁,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小童!」


    一聲驚唿,她看清了身處的環境,望著床邊的簡奕,迴想起之前的種種,立刻就掀被下床。


    「你要幹什麽?」簡奕起身攔住她。


    「迴警局。」樊思荏的聲音低沉冰冷,說話的語調也是硬邦邦的,聽不出任何人情味。


    簡奕當然不會讓她這麽做,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說:「你現在不可以迴去。」


    「為什麽?」她不解。


    「你的精神狀態不適合繼續參與行動!」簡奕從醫生的角度進行評估。


    「胡說,你以為你是心理醫生嗎?可以對我現在的精神狀態進行評估?」樊思荏繃著臉,用力想要甩開他的手。


    簡奕卻紋絲不動地站著,任由她胡亂打罵。


    「簡奕,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才肯放我走?」樊思荏冷聲喝斥,漆黑的水眸此刻怒氣衝天。


    「還好休息,等你休息夠了,我會讓你走的。」簡奕的態度很平靜,一字一句說得特別清楚。


    樊思荏肯定是等不了這麽久的,抓其他的手臂,用力咬下去,直到口中滲入鹹澀的血腥味也沒有鬆開。


    簡奕微微皺眉,即使手臂被咬破了,也沒有絲毫放手的打算。


    樊思荏咬得很重,心裏想的是,他不鬆手就繼續咬下去,直到他鬆手為止。


    可是,當她留意到他手臂上那個舊傷疤,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她緩緩鬆口,蹙眉看著他,又看了他手臂上的新傷和舊傷,崩潰道:「簡奕,你到底想我怎麽樣啊?我就是想送小童最後一程,幫她把那個殺人犯抓起來,你連這個都要阻止嗎?」


    簡奕看她放肆地大哭起來,伸手將她擁入懷裏。


    樊思荏自然不願意讓他這麽做,掙紮著想要擺脫他。


    簡奕卻抱得更緊了,走在他耳邊小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很痛苦,很想找到那個殺人犯,將他繩之以法,可是你現在的狀態,我讓你去了,隻是自投羅網。你必須冷靜下來,才可以處理這個案子,明白嗎?」


    「我不,」樊思荏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大吼道,「我不要冷靜!我隻想抓住那個變態,為小童報仇!」


    簡奕聽著她的哭訴,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抱著她,希望她可以慢慢恢復理智。


    「簡奕,你是混蛋!」樊思荏看他沒有反應,用力推著他,哭訴道:「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你討厭我,我也不能讓你去。」簡奕長嘆了口氣,表情很是無奈。


    樊思荏抽泣著,仰頭看著他,用力抱緊了他,「簡奕,為什麽要這樣子?那個人為什麽要殺小童?為什麽,為什麽?」


    她真的幾近崩潰,很多事情沒辦法想明白,隻是不停重複自己的問題。


    以前,她一直覺得成為警察,無限光榮。


    因為他們可以維護正義,打擊罪犯,保護市民的人身財產安全。


    可是,就現在來看,他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如何還能去保護別人?


    簡奕知道她痛苦,作為一個剛剛踏入重案組的女警員,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情況,是很難接受的。


    她需要經受歷練,累計刑偵經驗。


    所以,她必須自己走出這次事件的陰影,別人誰都幫不了她。


    樊思荏哭得很傷心,聲嘶力竭的。


    但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大哭大喊的聲音慢慢轉為低柔婉轉的抽泣聲。


    樊思荏靠在簡奕懷裏,看著他手臂上那排觸目驚心的牙印,小聲道:「你的手臂,是不是很疼?」


    簡奕聽她開始關心周圍的人和事了,暗暗鬆了口氣,說,「沒事,擦點藥就好了。」


    「對不起。」樊思荏低著頭,道歉說,「我不想傷害你的,隻是……」


    「不用解釋了,我明白你的心情。」簡奕摸了摸她的頭,扶她坐下,「你先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休息一下,等你睡醒了,我們再把案子梳理一下。」


    「我不要睡,我……」


    「不,你不可以直接跟我談論案情,現在的你,思維都是不清晰的,隻會耽誤查案進度。」簡奕摸了摸她的頭,說,「你要睡飽了,讓自己清醒了,才可以幫著我一起分析案情。因為有些過程隻有你清楚。」


    樊思荏聽著他的話,覺得他好像變了個人,聲音很溫柔,不停在她耳邊安撫著,有種被催眠的感覺。


    她不再堅持,抽著鼻子點了點頭。


    簡奕看她答應了,才暗暗鬆了口氣。


    「我聽你的,我睡覺,但是首先我要幫你處理一下那個傷口。」她看著簡奕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紅,心裏其實挺愧疚的。


    「好。」他點了點頭,就看樊思荏從茶幾下方的抽屜裏拿出藥箱,用首先用碘伏幫他消毒了,而後纏上繃帶,問道:


    「這個傷,你要不要去醫院注射一下狂犬疫苗?」


    ……


    簡奕愣了一下,感覺她的問題很奇葩,搖頭道:「不用。」


    「真的不用嗎?我覺得保險起見,被人畜咬破的傷,還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簡奕已經吻了她的唇,小聲道:「不要緊,我很肯定你不是帶菌體。」


    ……


    樊思荏尷尬,紅著臉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慌忙站起來,說:「包,包好了,我先迴房間睡會兒,等我睡醒了,我們再談案子。」


    「好。」簡奕看著她上樓,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傷,發現之前還不覺得,這會兒倒是疼得挺厲害的。


    之後,他給葉子喻打了電話,讓他幫自己請了兩天假,抬腳上樓,經過樊思荏的房間門口時,輕輕推開一點房門,往裏麵看了一眼,確定樊思荏真的躺在床上睡覺,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快步走進書房,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主動聯繫了簡單。


    兩人開啟了視頻模式,對話道:


    「思荏沒事吧?」簡單略顯擔心的問題。


    「這會兒沒事了。」簡奕點了點頭,說,「關於那些凍肉,你們調查過了嗎?」


    「嗯,法醫和法證都查驗過了。隻是冰凍過的肉,不知道還能不能提驗出死者dna。」簡單說著大概的情況,道,「而且,這次的任務可以說是完全失敗的,因為我們連兇手長什麽樣子,是什麽人都沒有沒有查到。」


    「肉品站也沒有線索?」


    「沒有。」簡單搖了搖頭,說,「我們查了那輛冷凍車的來源,詢問了豬肉公司的老闆,說是這輛車子是通過網絡租出去的。」


    「租出去的話,應該有用戶身份情況吧?」簡奕提出疑問。


    簡單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問題就在這裏,因為網絡租賃手續不嚴謹,所以對方是用一個女性身份證和駕照登記的。」


    「這個女性是誰?五年前的受害者嗎?」簡奕可以聯想到的就是這點。


    「對,就是三年前第一個失蹤的女人。她叫韓璐,26歲,是個大車司機。」簡單說了情況,道,「我現在已經讓小電腦去調查這個女人相關的所有人際關係了。」


    「這個韓璐是有男朋友的吧?」簡奕想起五年前三個案子的情況,那三個失蹤女人,跟現在這一個月的失蹤女孩們比,她們都不是處女,那麽就意味著是有男朋友或者老公的。


    「嗯,男朋友是個吃軟飯的,現在也是各種傍富婆。」簡單把男方的資料發給簡奕。


    他看了一下,問道:「那麽,韓璐會不會是受不了這樣的男朋友,然後跟兇手認識了呢?」


    「這點還不知道,但是我會派人跟進的。」


    「還有,關於凍肉,送去過那些地方,你們查過嗎?」


    「有,車上有送貨單,我們查問了下單的客戶,說是這家的肉特別鮮美,而且送貨上門。」簡單想到這些人的吃的肉都不是豬肉,不禁輕咳了兩聲,說,「不過,未免引起恐慌,我也就沒有把肉的具體的情況告訴他們。」


    「那麽他們有沒有看到兇手的樣子?」


    「沒有,說是帶著很低的鴨舌帽,看起來是個很低調的實幹青年。」簡單說著,看向簡奕,問道:「你說,這個兇手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做?變態嗎?」


    「就這個兇手有心理問題是肯定的。」簡奕想了想說,「而且,他的智商很高,反偵察能力很強。應該是看過一些刑偵類書籍的。」


    「但是他為什麽要抓了女人,然後……」話到這裏,簡單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實在是太血腥了。


    「為了……」簡奕遲疑著,緩緩推測道:「為了肉的口感。」


    「啊?」


    「你看過一部電影,叫做『沉默的羔羊』嗎?」簡奕輕挑著眉梢問道。


    簡單愣了一下,道:「你是說經典變態兇手漢尼拔?」


    「嗯。」


    「他吃過很多美食,覺得還是小孩和女人最好。」簡奕的臉色轉沉,說,「這個兇手很可能在尋求味道更好的肉品。」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會犯案手段會升級。」簡單明白了他的的意思。


    簡奕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隻是手段,他選擇目標的眼光也會越來越挑剔。」


    「那我們必須離開抓捕他歸案,否則他的目標很可能移到小孩身上!」簡單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接著問道:「阿奕,你現在可以對兇犯做出更細緻的側寫嗎?」


    「我做不到,這個你該打電話問小妹。」簡奕搖了搖頭,雖然他完成了刑偵學課程,也進修過一點犯罪心理學的內容,但是他畢竟沒有深入研究過這門學問,所以對於側寫隻懂皮毛,並不能深入刻畫。


    簡單聽著他的建議,愣了一下,遲疑道:「你說思思啊?」


    「對啊,她現在在m國讀犯罪心理學的博士,沒有人比她更權威了。」簡奕知道再過半個學期,他們的妹妹簡思就可以學成歸國了。


    簡單一說到這個妹妹,表情就挺尷尬的,之前每次打電話問她一些犯罪心理學的問題,總會被糗得體無完膚,而且還消耗過不大。


    隻希望這次,她真的可以幫上忙。


    「好吧,我知道了,我等會兒打個電話給她。」簡單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之後又看著簡奕問道:「不過,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你覺得犯人還可能繼續作案啊?」


    「這種人沒有所謂的害怕,他一定會繼續作案。」簡奕沉默了片刻,說,「如果你掌握了犯人的側寫圖,我覺得還是可以採取放蛇行動捕捉的。」


    「別開玩笑了,這個不可能!」簡單直接否定了這個論斷,說,「童佳欣的犧牲,引起了我們內部不小的恐慌,不會有女警員願意接受這樣的行動的。」


    「那就當我沒有說過,反正你們盡快讓小妹做出側寫圖,幫助會很大。」


    「好,我知道了。」簡單點了點頭,微微嘆了口氣,說:「先這樣,有事我再打電話給你。」


    「嗯。」


    兩人中斷了視頻通話。


    簡奕略帶疲憊地揉了揉自己鼻樑兩側的睛明穴,緩緩仰頭靠向椅背。


    他其實也不希望簡單繼續用放蛇行動捕捉犯人。


    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繼續採用這樣的行動,樊思荏一定是沒有半點遲疑,就申請成為那個誘餌的。


    但是這麽一來,就太危險了。


    那個罪犯,顯然不是正常人,抓了人之後根本就不會產生一點遲疑跟憐憫。


    他把人看成豬牛羊一般,隻是一道鮮美的肉品。


    在經歷了那麽血腥的場麵之後,樊思荏睡得並不踏實。


    隻是三個小時,她就驚醒了。


    時間才不過是下午三點多,陽台的落地門前透著一縷淡淡的陽光,似乎特別的溫和恬靜。


    樊思荏下床,拉開落地門,一陣刺骨的寒風迎麵而來。


    果然,已經是初冬的季節了,即使看著陽光明媚,依舊寒冷刺骨。


    阿嚏——


    她不覺瑟縮了一下脖子,打了個噴嚏。


    這時候,房外傳來敲門聲,簡奕在門口詢問:「思荏,你醒了?」


    樊思荏走到門口,為他開了門。


    「你怎麽知道我醒了?」她聲音很低,言語中帶著失落,但比起之前,顯然平靜了很多。


    簡奕端著清粥進屋:「聽到你的聲音了。」


    他走到沙發前坐下,把手裏的托盤放在茶幾上:「你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我煮了些粥,不管怎麽樣,吃一點。」


    樊思荏看著他,抿了抿唇,道:「謝謝。」


    她拿起勺子吃了兩口,麵前有配粥的橄欖菜和豆腐乳,還有到別墅區門口買的無礬油條。


    「關於案子的事情……」


    「你先吃,吃完再說。」他的表情很嚴肅,說話的口氣也很認真。


    樊思荏看了他片刻,撕開半根油條,說,「你也沒吃吧,陪我一起吃。」


    簡奕看著她送上來的油條,伸手接下,就著橄欖菜,吃著油條。


    此時,房間內很安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卻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吃完了遲來的午餐。


    樊思荏起身想要收拾碗筷,簡奕握住了她的手:「你去書房等我。」


    「我……」她想幫他洗碗,但是簡奕卻沒讓她這麽做。


    「去吧。」簡奕給了一個眼神,淡淡的,卻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感覺。


    樊思荏看著他,沒有再堅持,抬腳走去書房。


    簡奕洗幹淨碗筷之後,來到書房。


    此刻,樊思荏就坐在他的書桌前,看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上麵有案件的新聞,也有簡單傳過來的現場照片。


    「思荏。」簡奕知道她又看到了那些照片,快步來到她麵前,一把合上了電腦,「別看了。」


    樊思荏緩緩抬頭,眼裏飽含著淚水。


    簡奕看著她的樣子,眉心不禁皺了起來,輕輕將她擁入懷裏:「想哭,就放聲哭出來吧。」


    樊思荏閉上眼睛,淚水緩緩落下。


    靜默了片刻,她突然抱緊的簡奕,放肆地大哭起來了。


    她真的很傷心,很難受,尤其是童佳欣以這種方式離世,讓她根本沒辦法釋懷。


    簡奕知道她的痛苦,隻是靜靜地抱著她,輕撫她的後腦,任由她宣洩自己的感情。


    漸漸的,漸漸的,她的哭聲變小了,之前崩潰的感情也慢慢收斂起來,鬆開手,看著簡奕很身上被哭濕的襯衣,小聲道:「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越發讓人心疼了。


    「沒事。」簡奕暗暗嘆了口氣,問道,「要不要先去洗把臉?」


    樊思荏點了點頭,迴到自己房間洗了個臉,看著鏡中紅腫的眼眶,用冷毛巾輕敷了一下。


    她深唿吸地迴到了書房,簡奕正在換衣服,寬闊的脊背,肌理分明,麥色的肌膚透著陽光般的健康。


    他的身材真的很好,足可以讓很多女人犯花癡,流鼻血。


    簡奕感覺到身後有人,轉身看去,就見樊思荏傻愣愣地站在門口。


    「怎麽不進來?」簡奕穿上了襯衣,一邊係扣子,一邊來到她身邊。


    「呃……」樊思荏尷尬,見他靠近自己,臉頰不由得紅了。


    她低頭迴避他的視線,剛好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繃帶,想起早上她暴走似的咬傷了他,連忙問道:「你手臂上的傷,沒事吧?」


    「沒事。」簡奕看了一下,說道,「已經不疼了。」


    「對不起。」樊思荏心有愧疚,微微鞠躬向他道歉。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簡奕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你不煩,我都嫌煩了。」


    ……


    樊思荏抿了抿唇,不再說什麽,走到書桌前坐下。


    「好了,你和簡sir是不是找到什麽突破口了?」樊思荏從簡奕和簡單的互動推測,他們應該發現了什麽。


    「兇手租的冷凍車,是用五年前,第一個失蹤女人韓璐的身份租的。」簡奕把目前了解到的情況說給樊思荏知道,「作為一個被害者,她或許有什麽舉動刺激了兇手,才會讓沒有前科的兇手,有了第一次犯案。」


    「所以,你們覺得兇手跟韓璐是認識的。」樊思荏蹙眉想了想,問道:「那現在是打算從韓璐的人際關係重新查起嗎?」


    「嗯。」


    「可是,已經過去五年了,還可能查到嗎?」樊思荏可以感覺到這個兇手是個極為低調的人,或者說本身是個非常內向的宅男,每天躲在家裏看劇,或者看書,沒有什麽人際交往的圈子。


    「不知道,如果兇手的姓氏不是用的假姓,或許可以查到。」


    「丁,他姓丁。」樊思荏連忙道,「那現在有結果了嗎?」


    「沒有,問了韓璐的父母,還有前男友,都不認識這個人。」


    「那韓璐是做什麽的?她的同事呢?」樊思荏有些不淡定了,翻看著五年前的案卷,說:「她是個外貿公司的前台文員,她和兇手認識的話,應該不會讓父母和男友知道的。那麽,同事和閨蜜會不會知道?」


    「就簡單那裏現在得到的消息,韓璐的人員並不好,她因為長得不錯,所以平時有點目中無人,周圍的同事也不願意跟她多相處。」


    「即使這樣,畢竟是天天一起上班下班的人,難道就沒有任何察覺嗎?」樊思荏覺得越是討厭,看不慣一個人,越是會注意她的情況。


    尤其是女人堆裏,更是如此,就算穿了一件新衣服,都會引起眾人的吐槽。


    「你覺得她們有所隱瞞?」


    「也不是,可能是不願意多想,畢竟關係不好,人又已經不在了。」樊思荏蹙眉想了想,抓著簡奕的手,說,「你帶我去韓璐以前的公司,好不好?」


    「你去幹什麽?」


    樊思荏抿了抿唇,解釋道:「也許趙哥他們是男的,女人出於嫉妒心,不願意跟他們說韓璐的事情,我是女的,說起來話來,可能會方便一點。或者,她們會願意告訴我一些事情。」


    簡奕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好像有變迴了那個充滿幹勁的小狐狸,微微鬆了口氣,點頭道:「好,我帶你去。」


    「你答應了!」樊思荏有點意外他會答應,眼神透亮,帶著明顯的欣喜。


    「你希望我不答應?」簡奕聽著她的語調,不禁揚起唇角。


    樊思荏連忙搖了搖頭,說,「不是,不是,我隻是沒想到你答應得這麽爽快。」


    「不答應的話,就會被你煩死,我可不想被煩死。」簡奕輕挑著眉梢,半開玩笑地說道,「所以,還是爽快地答應你,才不至於太煩。」


    樊思荏聽了這話,臉頰不禁紅了,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去換衣服,我們在樓下車庫見。」


    簡奕揚起唇角,點了點頭,就見樊思荏迴房間換衣服。


    他拿了車鑰匙,穿了鞋,就到車庫拿車。


    樊思荏換了件米色的連衣裙版長衛衣,配了一件短款的咖啡色夾克,穿著一雙白色球鞋來到車前。


    簡奕看著她的打扮,很休閑,卻又不至於太過中性化,衛衣連衣裙,帶著淡淡的女人味,整套衣服看起來青春,有活力。


    看樣子,她沒有繼續沉浸在之前的憂傷中,給人的感覺狀態不錯。


    樊思荏坐進車裏,看了簡奕一眼,說:「走吧。」


    她很清楚,自己不可以頹靡不正,必須努力查案,這樣才對得起犧牲的童佳欣。


    簡奕收迴視線,沒有說什麽,直接開車離開別墅。


    韓璐所在的外貿公司是w市比較老牌的公司,雖然不是最強的,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簡奕把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陪著樊思荏一起到了那間「貨通」貿易門口。


    「你進去吧,我不是警察,不方便參與。」簡奕停在門口,說,「我就在這裏等你,有事的話,你就叫我。」


    「好。」樊思荏明白地點了點頭,抬腳走進貨通貿易。


    前台的文員一看到她,立刻微笑詢問。


    樊思荏出示了證件,道:「你好,我是警察,我想問一下五年前在這裏工作的韓璐的情況。」


    「哎喲,之前不是都問過了嗎,怎麽還問呀。」小文員的態度不太好,不太樂意搭理地說道,「我是新來的,沒見過韓璐,你一定要問,就去人事那裏問吧。」


    「那請問人事部怎麽走?」樊思荏的臉上帶著笑容,禮貌地說道:「你可以帶我過去嗎?」


    ……


    小文員撇了撇嘴,看在她是警察的份上,走出前台說,「跟我來吧。」


    「謝謝。」樊思荏跟著她到了人事部。


    「雅倩姐,有位madam來問韓璐的事情。」小文員招唿了一聲,就看到一個穿著ol服飾的女人從裏麵走出來。


    她大約是不到四十的樣子,一看到樊思荏,立刻堆起一臉友善的笑容:「madam,你好,我是人事主管朱雅倩,關於韓璐的事情,剛剛才有阿sir過來問過了。」


    「我知道。」樊思荏點了點頭,說,「我現在想問一下,五年前和韓璐做前台文員的人,還在不在公司上班?」


    「哦,你是要找文雯啊。」說著,朱雅倩揮手示意道,「那你跟我來。」領著她進了辦公室。


    她把一份人事資料送到樊思荏麵前,說,「madam,這是文雯的辭職報告,就三天前,她向我遞交了辭職報告。」


    「辭職了?」樊思荏擰著眉看了文雯的檔案,問道,「那麽你知道她現在去哪兒工作嗎?」


    「她啊,現在升級做少奶奶了,哪裏還用得著工作。」朱雅倩笑了笑,眼神裏帶著明顯的羨慕和嫉妒,說的話也是酸溜溜的,帶著一絲嘲諷,「我記得她是打算出國了。」


    「出國?」她不解。


    「對啊,她嫁的是個y國佬,當然要跟著去y國。」


    「那你知道她什麽時候走嗎?」樊思荏急切地追問。


    「我不知道。」朱雅倩搖了搖頭,說,「誒,小美好想知道,她跟文雯關係比較好。」


    「誰是小美?」


    「就外麵那個穿粉紅色連衣裙的。」朱雅倩指著辦公室外麵的職員,又對著樊思荏道:「你別著急,我叫她進來問一下。」


    說著,便切換了內線座機,把人叫了進來。


    「雅倩姐,你找我?」小美敲門走進辦公室,就聽著朱雅倩說:


    「小美,你之前跟文雯關係比較不好,她嫁到國外,是什麽時候的飛機?」


    「就今天下午的飛機。」小美應了一句,看著牆上的掛鍾,說,「好像還有40分鍾,就要起飛了。」


    「哪個機場?」樊思荏追問。


    「w國際機場。」


    小美的話音剛落,樊思荏已經離開了辦公室,她快速來到公司門口,拉著簡奕就往停車處跑去。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簡奕略帶疑惑地看著她問道。


    樊思荏卻來不及解釋清楚,隻是非常嚴肅道:「上車再說,得在半小時內趕到w國際機場!」


    簡奕聽了這話,也沒有繼續追問,開了車鎖,上車後立刻就載著她趕去機場。


    路上,樊思荏不停盯著手錶,說:「五年前和韓璐同樣是前台文員的女孩,現在正打算搭乘5點40的飛機去y國。我想在她上飛機前找她問清楚關於韓璐的事情。」


    簡奕明白了她著急的願意,淡淡提醒道:「你坐穩了,我要加速了。」


    說完,他已經踩下油門,朝著機場疾馳而去。


    樊思荏被這突如其來的加速嚇一跳,雙手抓緊了車門上方的把手,用特別緊張地目光看著簡奕,小聲說了一句:「注,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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