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裏含有大量的澱粉,以及大米油。


    一般情況下,大米很難被點燃,除非是大量堆積在一起的大米,通風做不好的話,甚至有會自燃的可能。


    以上,是徐槐在糧站工作幾個月,學到的知識點。


    當然,澆上汽油再點燃的話,大米很容易被點燃,大米中的澱粉燃燒後,又會成糊狀,大米很容易被燒成灰。


    可問題是,不會像他手心裏,僥幸沒有被燒成灰的破碎大米粒,手指一撚變成齏粉。


    徐槐就像是在黑夜裏看到了一點點亮光。


    他從一名消防公安手裏,拿到鐵鍁,然後一躍蹦到車廂裏。


    “你要幹什麽?”車廂外的章金山皺眉問。


    “破案!”


    徐槐拿著鐵鍁開始把燒黑燒糊,濕漉漉的灰燼往外鏟。


    突然,徐槐停下動作,為什麽要自己動手呢?


    怪累的!


    他又跳下車,把鐵鍬遞給章金山:“叔,想不想立功?”


    誰又不想立功呢?


    章金山就不想。


    準確的說,不會為了立功去立功!


    他的原則隻有一個,聽黨指揮。


    為了堅持原則,得罪過不少人,這也是章金山一個老資格,卻一直處於邊緣的原因。


    章金山不為所動,沉聲問道:


    “還是先說說你要幹什麽吧。”


    徐槐隨手在車廂門口,又抓起一把黑乎乎的東西,從裏麵挑出來幾顆沒有燒成灰燼的碎裂米粒,輕輕用手指一撚。


    “這說明什麽?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大米存放的時間過長,大米已經糟了!”


    “不可能!我剛才詢問了糧站的工作人員,他們說這是今年的新米……”


    話未說完,章金山猛然一愣: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舊米換新米,擔心被人發現,才放了一把火?!”


    “很有可能!或許,還跟倒賣糧食案有關!叔,這是你立功的好機會!”


    徐槐拍掉了手心黑乎乎濕漉漉的粉末,然後點了根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前一組的調查組,在黑省調查一個多月,也沒找到哪座糧倉出了問題。”


    “調查組以此斷定,倒賣的糧食,不是黑省產的,甚至覺得是北大荒建設兵團流出來的大米。”


    “這個推測報給中樞後,中樞徹查了北大荒的糧食進出,同樣沒有發現大規模糧食流失。”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偷梁換柱,把糟粕大米換成新米,然後偷賣倒賣!”


    章金山皺眉沉思片刻:“可哪來的二十二車廂糟粕大米?糧食都不夠吃。”


    “所以啊,挖,我不信車廂裏麵所有的大米,都被燒了,總有一兩袋能幸免吧,查一查就知道了!”


    “理由成立,挖!”


    幾分鍾後,章金山組織了七八個鐵路公安,進行清理車廂的工作。餘光瞥見徐槐要走,一把拉住他胳膊:


    “你嘎哈去?”離開爾濱多年的章金山,剛迴來,聽了幾句爾濱人民親切的標準普通話,他的口音不知不覺就轉變了。


    徐槐哭笑不得:“你說嘎哈?你猜咱們現在挖車廂,誰最害怕,最擔心?我去一個隱蔽的高處,觀察一下周圍人的情況,說不定嫌疑人就隱藏在人群中。”


    “理由成立,我和你一起去。”章金山皺眉道。


    “別,你是新來的鐵路公安局長,已經傳開了,他們會格外關注你,反而是我這個小透明,沒人在意。”


    徐槐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章金山的胳膊:


    “叔,你就算不信任我,還不信任我去世的老娘?看在我娘的份上,我不會離開的。”


    “理由不成立!”章金山皺眉,“不過,看在你娘的份上,信你一次。”


    好你個章金山,果然對我娘感情不一般!在章金山的信息裏,徐槐看到了幾條關於他娘周韻的。


    周韻是章金山的入黨介紹人。


    周韻是章金山的娃娃親!


    可周韻上了學之後,打開了新思想,什麽狗屁娃娃親,老娘要戀愛自由,給章金山休書一封後,背著書包,瀟瀟灑灑去了延安。


    章金山這小子,賊心不死,還一路追了過去。


    幸好徐有根對周韻的革命友誼,進行了升華,否則就沒他徐槐什麽事了。


    “叔,你也別閑著,去問問這幾年,還有沒有其他糧食著火案。”


    徐槐意味深長看了章金山一眼,得告訴老徐,讓老徐揍他!


    徐槐壓了壓狗皮帽,迎著寒風,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觀察周圍的人群。


    不多時,徐槐鎖定了幾個行為怪異的目標,有穿製服的公安,也有其他工作人員。


    其中一位滿臉髒兮兮黑乎乎地中年男子,最開始湊到挖掘的車廂旁東張西望,幾分鍾後,趁著無人注意,快步往爾濱站走去。


    他時不時迴頭觀望一下人群,然後加快腳步。


    徐槐不遠不近跟上中年男子,穿過月台,又繞到鐵路貨運值班室,左右張望後,關住值班室的房門。


    徐槐目光穿過值班室的窗戶,遠遠看見男子拿起電話。他點了根煙,靜靜地等待著中年男子打電話,沒有上前阻止和抓捕。


    現在中年男子做的越多,一會徐槐能得到的線索就越重要。一根煙的功夫,中年男子走出值班室,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神色顯得輕鬆許多。


    徐槐又掏了根煙,叼在嘴角,靠著牆等中年男子迴來時,突然叫住他:“同誌,借個火。”


    中年男子四十左右,個頭不高,長相平平,屬於丟進人群裏,找不到的那種。


    他眼底深處閃過警惕之色,下意識地去摸腰,隨即又不耐煩地揮揮手:“我不抽煙,沒火。”


    徐槐一把摟住要走的中年男子,順手掏走了他別在上衣兜裏的黑色鋼筆,反手放進空間裏。


    【名稱:英雄牌鋼筆


    呦嗬!還是名牌!


    當下的英雄牌鋼筆,絕對是鋼筆國貨一哥,英雄鋼筆的前身,是英雄牌和華孚牌鋼筆,在1955年合並之後的品牌名稱。


    他們有一個遠大目標,趕超派克!


    【信息:1957年9月,趙大河購買於爾濱市第一百貨公司。


    “你嘎哈?鬆開!我還要忙著救火呢。”趙大河一口標準的爾濱普通話,不耐煩地推搡著徐槐,但他眼底的警惕,越來越重。


    徐槐笑著鬆開手:“不借就不借,幹嘛發脾氣。”


    “二虎吧唧的!”趙大河扭頭就走。


    啥意思?


    是不是罵我呢?


    徐槐對爾濱的記憶,可沒有這些莫名其妙的詞,準確的說不是沒有,是時間太久遠,加上又換人了,記憶模糊了。


    一會再收拾你!


    徐槐靠著牆,點燃香煙的同時,點開了趙大河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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