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槐拉著老李的後脖領,將其拉到客廳,李娟娟哇的一嗓子,抱著老李嗷嗷大哭。


    “老李……張哲林沒死,他迴來報仇了……嗚嗚嗚,兒子有危險呀,你想想辦法……”


    老李猛然一哆嗦,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他的屍體燒成一團焦肉,他……他怎麽會沒死?”


    “金昌東一家,被滅門啦!”李娟娟嗷嗷大哭。


    老李又是一哆嗦,癱坐在地上,仍舊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媽的!貪了這麽多錢!”石大國一腳踹在老李的大腿上。


    近乎崩潰的老李大聲咆哮: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d性!我沒有貪汙,我一分錢都沒有貪汙!”


    石大國咧咧嘴:“那麽大聲幹嘛,那就是李娟娟你貪汙的!”


    “沒有,我們沒有貪汙!”


    老李咆哮後,嗷嗷大哭。


    “你他媽騙鬼呢,沒貪汙你家搜出快兩萬塊的現金?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石大國呲牙。


    如同蒙受了天大冤屈的老李,牙呲目裂瞪,吼道:


    “那是我的稿費!稿費懂不懂!稿費單全都在抽屜裏,你們可以查看!”


    老李拖著長長的尾音,聲音劈叉了才停下來,劇烈的咳嗽著。


    這一瞬間他是驕傲的,獨屬於知識分子的驕傲,仿佛這間房子剩下的人,都是垃圾。


    稿費?石大國和徐槐同時一愣,就見大張遞過來厚厚一遝稿費單:“他說的是真的。”


    你聲音這麽大……我信你沒騙我們。


    徐槐接過稿費單,一筆一筆地看,眼神也越來越驚詫:


    “稿費這麽多嗎?每一筆都是幾百塊,還有一千多的?”


    二十一世紀寫小說的,也賺不到這麽多錢啊!


    老李以為徐槐還是不信,覺得屈辱不已,吼道:


    “我是最高規格的稿費,千字十五塊錢!”


    “而且我還有印數定額,每印刷一萬冊,我有一個定額,又是千字十五塊,我寫了兩本五萬字的小說,印了三萬冊,賺幾萬塊錢,有問題嗎!”


    “巴金的《巴金文學》已經賺了七八萬了,你們說他貪汙嗎!”


    “還有老舍、冰心的稿費,誰不是好幾萬好幾萬的賺,你們說他貪汙嗎!”


    “我還認識很多作者,在京城幾千塊買的院子,你們說他貪汙嗎!”


    石大國:媽的,知識分子的怨氣還挺大!


    徐槐倒吸一口知識分子就是賺錢容易!


    咦!


    前段時間齊振東讓我寫微表情……


    那我是不是寫一本《犯罪心理學》,裏麵多寫幾個案子湊字數,湊個二三十萬字。


    不要最頂格的標準,千字就算十塊錢!


    全國公安每人一本,起碼得大幾十萬冊!


    那個什麽印數定額,就算和老李一樣,一個定額,就算千字十塊,印一萬冊給兩千塊錢,印一百萬冊……我尼瑪!


    好多錢!


    老子要發啊!


    而且是正大光明的發財,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呸呸呸!


    發什麽財,主要是為了提高公安幹警的業務能力!


    老子也要當知識分子!


    別說耶穌來了擋不住!


    就算是滾滾洪流來了,也擋不住!


    “但是從今年開始,印數定額取消了,也就是最多隻能拿千字十五塊,印刷多少冊,都和作者沒關係了。”


    老李仿佛看穿了徐槐的小心思,他見過太多眼紅的人,都是徐槐那般炙熱的眼神。


    錢多太,也是取消印數定額的原因。


    知識分子賺錢太容易,容易引起社會不公平的討論。


    老李隻拿一個定額,印一萬冊額外再給他千字十五塊。


    可很多知名作家,動不動就拿三個印數定額,印一萬冊給千字四十五塊。有些大作家的書,都是十幾萬冊印刷。


    甚至今年年初,有一位姓劉的作家,喊出了年賺三萬塊的口號。


    (這位作家在兩三年後就下放了,他的稿費,一家人花了十幾年,到80年左右,還有兩千多)


    剛剛燃燒的小火苗被老李一泡尿澆滅了,徐槐咧咧嘴,就說嘛,這年頭賺錢哪能這麽容易。


    他甚至記得,十年洪流後,稿費隻有千字幾塊錢而已,八零年代左右,最高標準才千字十二塊。


    不過,現在就算是隻拿千字十五塊,二三十萬字,也有好多錢……呸!


    主要是提高全國公安的整體業務能力,不是為了錢,是為了事業!!


    “沒貪汙就沒貪汙,說那麽多幹嘛,既然你是的正當所得,我們自然不會動你一分錢。”徐槐道。


    石大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心想徐槐太善良了,這兩口子就是犯罪分子!


    “現在說說你兒子為什麽要殺人?還有金昌東為什麽要跑到通縣放火焚屍?”


    徐槐一邊問,一邊看了眼書櫃旁的大張,大張正在翻看一份稿件,嘩啦嘩啦地翻著頁。


    隻是翻頁的聲音,越來越快。


    發泄完的老李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生無可戀,老淚縱橫,甚至是咬牙切齒道:


    “不知道,我沒有問那個畜生,我也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殺人!”


    “當初我們夫妻知道他們殺人後,已經是一星期後了,李寅和宋秋微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他們夫妻和我愛人跪在我麵前,求著我不要去告發!”


    老李抓著滿頭白發,用力撕扯著,痛苦不已:


    “都怪我,當初心一軟,犯下了大錯……”


    徐槐麵無表情道:“你兒子李大海,是不是見色起意?”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去問那個畜生!”


    大張三兩步走到徐槐麵前,沉著臉將手裏的稿件給徐槐,又瞥了眼生無可戀,狼狽不堪的老李:


    “科長,這家夥把通縣滅門案,寫成書稿,這他媽是準備印刷出售!”


    臉色巨變的老李突然竄起來,要奪走徐槐手裏的稿件,被徐槐一巴掌拍在肩膀上,重重跌落在沙發上。


    大張陰沉著臉撲上去,哐哐就是兩拳,打的老李抱頭嗷嗷叫。


    稿件麵到底寫什麽了?


    讓一向穩重的大張如此暴躁,還讓老李害怕恐懼。


    徐槐看著大大的書名《那年夏天的知了》,嘿,還特麽挺文藝的。


    隨即翻開稿件,手寫的鋼筆字。他快速瀏覽,翻著翻著,翻頁聲越來越慢,徐槐神色越來越陰沉。


    稿件裏寫的也是一起滅門案,兇手同樣是四個年輕人,隻是把時間從冬天換到夏天,從57年,換到了民國24年。


    甚至焚屍的時間,也是案發第二天。


    書中許多細節,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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