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根點了根煙,青煙繚繞下,神情淡然道:


    “陳主任,你級別不夠。”


    陳跡略顯尷尬,看著青煙後麵徐有根那張神秘臉龐:“一點都不能說?”


    “你應該知道保密條例。”徐有根笑笑。


    陳跡點點頭,越發好奇徐有根至今仍在潛伏的任務是什麽。


    建國十一年,曾經潛伏的地下同誌,也都加入了新國家的建設工作,像徐有根這樣仍舊潛伏的,他是第一次遇到。


    上級給他的指示是,徐有根有需要,要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配合。


    嘖!


    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配合,這句話的分量太重了,足以說明徐有根的價值,遠在他們之上。


    到底是什麽任務?又是不合常理的潛伏,又是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配合。


    這個紅花,真是讓人心癢癢啊。


    “那咱們說點能說的,你兒子徐槐的事,你聽說了吧。”對徐槐的招募,陳跡還是不死心。


    陳跡很清楚,有人不想讓徐槐繼續在公安幹下去,也清楚老領導對徐槐的看重。


    可徐槐的能力,陳跡也狠狠喜歡,所以,才悄悄招募徐槐。


    嘿!


    沒想到那小子一點麵子不給,簡直奇恥大辱。


    為此,齊振東在他家罵了好幾個晚上,一把手在電話裏,差點罵他祖宗十八代。


    徐有根打心底生出自豪,眼睛賊亮,感慨不已。


    他離開的時候,咋看好大兒咋不順眼。


    托關係給好大兒找了份體麵工作,那小子不好好幹,隔三岔五跟人打架,從此天天不上班,就知道瞎溜達。


    那可是糧站啊!


    沒想到他死了一迴,好大兒倒是支棱起來了,徐有根老懷甚慰,也算對得起他離世的妻子。


    隻是有一點,徐有根百思不得其解,一個人的變化,怎麽就這麽大?


    難道這就是古人所說的,一個人要成長,必須經曆痛心徹骨的痛?!


    “那小子的事,我多少聽說了一些,不虧是我徐有根的兒子。”徐有根頗為得意,嘴角比ak還難壓。


    “我們正缺徐槐這樣的人才,你迴去好好做做他的工作。”陳跡給徐有根遞了根煙。


    徐有根笑道:“這你可別找我,他現在是外三分局的刑警科副科長,年輕有為啊,了不起啊了不起,陳主任,你十九歲幹嘛來著?!”


    “……”


    有這麽赤裸裸誇自己兒子的嗎?


    陳跡咂吧著嘴,沒想到徐有根對徐槐的情況了如指掌,想必是通過某種渠道了解的,是他接觸不到的渠道。


    陳跡不死心:“你迴去問問,吹吹耳邊風,徐槐加入我們,給他正科,給副處也行。”


    徐有根笑笑不說話。


    陳跡無聲歎氣,這父子兩人一個比一個猴精。


    “有件事,想請陳主任幫忙。”徐有根岔開話題。


    “你說。”


    “幫常秀英同誌,找份工作,這次如果不是她,我這條命算是扔在當地了……”


    徐有根40年在戰場受傷,如果不是郭鬆把徐有根從戰場上背迴來,徐有根這條命早就沒了。


    也就是在養傷的時候認識了徐槐的母親,後來因為工作需求,徐有根轉入地下工作,並且和妻子結婚,第二年有了徐槐。


    緣分,就是這麽奇妙,二十年後,郭鬆的妻子又救了徐有根。


    可以說沒有郭鬆夫妻二人,也就沒有現在的徐有根和徐槐父子!


    他被渡邊二建捅了一刀後,跳車逃命,沒跑多久暈死過去,是常秀英帶著孩子挖野菜時,遇到昏迷的徐有根。


    常秀英當年去部隊看望過郭鬆,和徐有根有過數麵之緣,也就是憑借二十年前的數麵之緣,認出徐有根,這才把他送到醫院。


    雖說丟了一顆腎,可命總算是保住了。


    徐有根不忍看著常秀英一個人拉扯五個孩子,好說歹說,勸常秀英為了孩子,也必須跟他迴京。


    陳跡摩挲著下巴:


    “常秀英既然是烈屬,安排工作肯定沒問題……要不來我們公司上班,後勤正缺個主任。”


    徐有根搖搖頭:“最好和你們不要有牽連。”


    “那我這兩天留意一下,爭取找個輕鬆點的好工作。”陳跡笑笑。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陳棠敲門而入。


    “陳主任,跟地方上確認過了,常秀英確實是烈屬,那幾個孩子的情況也都屬實。除了最小的之外,其他孩子的父親,都是郭鬆同一個連隊的戰友。”


    “而且常秀英保留著郭鬆寄迴國的所有信件。大部分信件上的內容,是讓常秀英收養孩子的信。”


    陳跡點點頭:“既然確認無誤,那咱們就送送他們。”


    ……


    夕陽西下


    錢大千騎著車,徐槐坐在後座,他眉頭微蹙,思考著關於秦鳳琴的問題。


    秦鳳琴倒是全招了,說那些錢和金條,都是兩人利用職務之便得來的。


    可徐槐細問他們都收了誰的錢,又支支吾吾說不明白。


    秦鳳琴來到街道辦不過一年有餘,崔達在紡織二廠的勞資科工作,也最多兩年。


    他們夫妻就算天天收錢,也不可能攢十六七萬吧?


    這年頭又不能做買賣,那這些錢的來曆,就更可疑了,很大可能是發了橫財。


    到了95號門口,徐槐跳下車,正好遇到一大媽,攙扶著聾老太太,慢騰騰地走著。


    徐槐又聞到了一股香味。


    聾老太太和一大媽身上的香味,和秦鳳琴家裏的香味,又不太一樣。


    徐槐突然想到了什麽。


    “一大媽,你帶老太太去哪了?”徐槐笑嗬嗬地上前,攙扶著聾老太太上台階。


    一大媽正要迴話呢,聾老太太率先迴道:


    “她帶我出去遛遛彎!”


    “哎呦,你耳朵能聽見啦?”徐槐輕笑、


    心裏卻嘀咕著遛彎?


    你這是溜我玩呢。


    身上一股香味,你說你遛彎?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聾老太太戰術性耳聾。


    這時候,秦淮茹帶著棒梗和小當走出院子,她這段時間,白天把孩子送到錢家,晚上帶著孩子住在招待所。


    關於房子的事,她也不敢問徐槐,想著公安局如果給她安排房子,那最好。如果不安排,那就找一找軋鋼廠。


    實在不行,她打算先找人借點錢,也買兩間公轉私的房子。


    “秦姐,我家原來那兩間房,你先住著。”徐槐叫住了秦淮茹,現在房子的問題,是趕緊租出去。


    省的再有人拿房子的事找茬。


    秦淮茹現如今也有能力養活兩個孩子,走上一條自力更生的路,倒是可以讓她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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