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市局上空的紅旗迎風飄揚,幾間辦公室的燈光還亮著,鎢絲燈泡的光線昏暗無力,躲在牆邊草叢的蛐蛐叫的正歡,偶爾有值班人員腳步匆匆,踩碎了寂靜。


    突然,毫無征兆的嘈雜腳步聲,打破深夜的寂靜,鄭玉閔催促著行刑警處的十多人上去,吉普車馬達的轟鳴聲,漸漸融入黑夜,直至消失。


    打頭的吉普車上,鄭玉閔顯得有些興奮,經過連續不斷,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審訊,終於從隋波嘴裏挖出一條線索。


    隋波交代,那枚蟒形玉佩是從一家信托商店,花二百塊買的。


    但他並不知道千鶴是誰,隱藏在哪。


    隻是偶爾一次,聽到織田千浩的父親,佟顯複酒後說過,肅親王善耆在京城藏著一批財寶,跟一枚蟒形玉佩有關。


    後來,隋波偶然在一家信托商店看到一枚蟒形玉佩,心血來潮買下,當時他並未覺得,這枚玉佩,就是肅親王善耆的那枚。


    直到被織田千浩順手偷走,他突然意識到,他無心插柳,那枚玉佩是真的,然後去了一趟織田千浩家裏翻找。


    車上有人抽煙,煙味讓鄭玉閔極為不喜,迴頭看了一眼抽煙的下屬,那下屬尷尬地將抽兩口的煙扔出車窗。


    “隻要找到出手玉佩之人,順藤摸瓜,就能抓到千鶴,到時候,我給你們請功!”


    鄭玉閔的心氣極高,這是他的第一個案子,必須辦漂亮,才能一鳴驚人,站穩腳跟。


    雖說隻來了兩天時間,他知道市局這些老刑警背後裏說他是死人臉,說他搶了別人的案子,但他不在乎,刑警就要用實力說話。


    徐槐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一個街溜子,有什麽能耐?


    他們先是驅車來到信托商店經理的家,在經理的帶領下,又來到德勝門附近,韋老七的家裏。


    深更半夜,把韋老七從被窩裏揪出來。


    “好好看看,還記得這枚玉佩嗎?”鄭玉閔死死盯著韋老七的眼睛,無形的威壓如山一般,壓向韋老七。


    雙手被銬在身後的韋老七,隻是瞥了眼玉佩,搖搖頭,有氣無力道:“沒印象。”


    “你看清楚了!”鄭玉閔一眼看出,韋老七沒有說實話。


    解放前,韋老七在京城一帶,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少流氓惡霸見了,會笑著叫一聲七爺。


    無他!


    韋老七的外祖父,曾是京城的九門提督兼步兵統領,他的大哥,在民國又是京城的警署副署長。


    建國不久,他大哥被槍斃,家產充公,也牽扯到韋老七曾經幹過的一些破事。


    勞教一年後,韋老七從原來的三進院搬到了大雜院,街道給他找了一份信托商店的工作。


    韋老七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大半夜把人提溜出來,一點禮貌都不講,還把他銬住。


    不配合你,你能咋的?


    反正就是記不起來!


    鄭玉閔陰沉著臉又問了一次,韋老七咬死不記得,接下來,韋老七這一頓揍肯定是少不了。


    韋老七骨頭也不硬,他篤定鄭玉閔不敢把他打死,而且韋老七吃軟不吃硬,越打越不吱聲,


    “不愧是皇城根下的人。”


    鄭玉閔點根煙放在韋老七的嘴裏,又笑嗬嗬道:


    “聽說你女兒,在天津輪船廠上班,我打算派人把她接迴來,好好審一審。”


    咯噔!韋老七心裏一沉,瞥了眼鄭玉閔,滿嘴譏諷:


    “貴黨不是提倡人人平等,工人農民當家做主嗎,這就是你的人人平等?”


    “跟你這種人,不用講道理,信不信我把你丟到看守所,能玩死你。”鄭玉閔陰沉著臉:“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行,我認栽!”


    韋老七吐掉剛抽兩口的煙:


    “賣給我玉佩的,是一個佛爺,我隻知道他叫二指禪,家住哪不知道。”


    鄭玉閔皺眉:“什麽是佛爺。”


    “嗬,這都不知道?你隨便抓個京城的小屁孩都知道是什麽。”韋老七嘲諷道。


    “鄭處長,是小偷扒手裏的老手的意思。”一名刑警解釋道。


    小偷扒手這一行,靠的是手藝,他們自稱這門手藝是千手千眼,才能玩明白,於是自稱佛爺,叫公安雷子。


    鄭玉閔啐了一口:“還特麽往臉上貼金。”


    鄭玉閔立即讓下屬尋找二指禪的消息。


    ……


    信息:【1895年,肅親王善耆專門為其小妾打造的一副手鐲,其後手鐲傳到肅親王善耆十一女,容俞手中……


    【1960年6月,手鐲被二指禪孫小寶,從容俞家中盜走,三日後,孫小寶用手鐲在那老三手裏抵押八十塊錢,用於賭博


    徐槐都驚呆了,上輩子是拯救了多少女孩子的帥哥夢,運氣這麽好?抓賭也能找到容俞的線索!


    現在隻要找到二指禪孫小寶,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容俞。


    “那老三,手鐲從哪來的?”


    徐槐提溜起那老三,現場審訊。


    哆哆嗦嗦的那老三道:“是,是孫小寶偷來的。”


    “孫小寶人呢?”徐槐追問。


    那老三看向地窖:“死了……我不是真要殺他,是他自己賭輸了還鬧事,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以後賭場還怎麽開?”


    啪嘰!


    徐槐一巴掌甩在他的光頭上。


    媽的,好不容易找到線索,又沒了!


    “孫小寶有沒有說,手鐲是從哪偷來的?”


    那老三搖搖頭,又快速點點頭。


    啪嘰!


    徐槐又給那老三一巴掌,別說,光頭打起來,手感不錯。


    “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人都死了,就是另外那兩具屍體……”


    那老三認命了,有啥說啥。


    那天孫小寶鬧事後,被他們打到跪地求饒,孫小寶為了還錢,告訴那老三手鐲是從哪裏偷來的。


    那老三見財起意,讓孫小寶帶著他們,去了失主家,好巧不巧,失主湊巧迴來,然後那老三順手把失主和孫小寶都弄死,丟進地窖。


    徐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老三不會是陰差陽錯,把容俞給殺了吧?


    “你是說,另外兩具屍體,都是女屍?”


    “是,都是年過五十的年紀,也是她們倒黴。”


    徐槐推測一下容俞的年紀,差不多也是五十左右,不會真是容俞吧?


    當即,徐槐意念放在手鐲信息中,容俞的名字上。


    容俞的人生,出現在徐槐眼前。


    【姓名:愛新覺羅容俞。女性。生於1903年,愛新覺羅善耆第十一女。1911年滿清滅亡,隨父前往旅順。


    【1915年,容俞和十四妹前往日本,改名川島楓葉,她的十四妹改名川島芳子,姐妹兩人在日本學習生活,幾年後,妹妹川島芳子迴到龍國,長期為日做間諜,1948年3月,川島芳子以漢奸罪名槍斃。


    【1940年,容俞帶著包衣奴才佟顯複夫妻,迴到京城。以特高課千鶴身份,潛伏京城,從事日諜活動。


    【1948年,川島芳子被槍斃後,容俞前往青雲庵帶發修行。1950年,離開青雲庵,居住於京城。


    【1960年6月,被那老三打爆腦袋而死。


    “……”


    還特麽真是容俞!


    嘖嘖!


    這算陰溝裏翻船了。


    沒有接受人民的審判,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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