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振奎莫名有些慌,一股濃濃地不祥氣息,籠罩著他。


    他一步一步往後退,縮到車尾座位上,把頭埋起來,爭取不讓老鍾找借口罵他。


    嘎吱!


    小客車停下,徐槐腆著一張笑臉跳下車,不等老鍾發火,立馬匯報好消息:


    “鍾局,有進展了,趙大河交代了,指使他的人是五常的童晏,一個隱藏在人民群眾裏的惡霸。”


    “幹得不錯。”老鍾縮著脖子,清鼻涕流淌下來,多少有幾分狼狽,他麵無表情上了車,一言不發坐下。


    徐槐小心翼翼遞了根煙:“鍾局,現在我們得去抓個人,向你請示一下。”


    “你全權指揮,沒人了跟覃仲儒要人,我跟他聊了,他會全力配合我們的工作。”老鍾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鍾局,你說外麵怪冷的,你怎麽不去覃仲儒那裏等著。”徐槐訕笑著。


    老鍾黑著臉,壓著怒火:


    “被下屬扔在大馬路上,我不要臉嗎?”


    “尤其是在覃仲儒麵前,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嗨!


    一把年紀了,勝負欲咋那麽強?!


    “都怪鍾振奎,他一上車就催我們趕緊走,害怕被人截胡,鍾局,你也別怪鍾振奎,他也是為了案子。”


    鍾振奎:我踏馬……


    你踏馬能不能當個人,我謝謝你替我解釋!


    坐在後排,腦袋埋在膝蓋裏的鍾振奎傻眼了,老子都躲到這裏了,還是逃不過這個劫?


    徐槐,你能不能當個人?!


    有福大家享,有鍋兄弟背,是不是?


    就在鍾振奎瑟瑟發抖時,老鍾淡淡瞥了徐槐一眼:


    “隻要是為了案子,就算把我丟在大街上凍一夜都沒關係。鍾振奎這次做的很對,案子最重要,值得表揚。”


    哎?徐槐一愣,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啊,他就是這麽揍哼哈二將的節奏啊。


    他下意識往後退兩步,避免禍及池魚。


    嘿!鍾振奎有點懵,慢慢直起了腰杆,有些得意地瞪了眼徐槐,你小子的算盤總算打錯了一次。


    瞧瞧什麽叫宰相肚裏能撐船!


    鍾振奎腆著一張兇巴巴的笑臉,三步並做兩步,彎腰湊到老鍾身邊,大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諂媚:


    “鍾局,我一定不辜負你的一片期望。”


    老鍾眼裏閃過一抹冷意,拍拍鍾振奎的肩膀:“好好幹,我看好你。”


    “謝謝鍾局鼓勵。”鍾振奎舒服極了。


    老鍾當起了甩手掌櫃,隻負責宏觀調整,他淡淡道:“徐槐,接下來的工作怎麽安排,你看著辦,用人就去找老覃。”


    “那我帶人去抓嫌疑人。”徐槐道。


    “行,去吧。”老鍾點點頭,又拍拍鍾振奎的肩膀:“你跟徐槐一起去,好好努力。”


    “是!”身材魁梧的鍾振奎,在嘎斯車改造的小客車內,無法直起腰杆,就這麽彎著腰,美滋滋地敬禮,表達對老鍾的尊敬。


    下一秒,老鍾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咆哮道:


    “你踏馬會不會敬禮?誰教你彎著腰敬禮的?莊嚴神聖的敬禮,讓你搞的烏煙瘴氣!扣一個月獎金!”


    鍾振奎呆若木雞,烏煙瘴氣是這麽用的嗎?老鍾你不行啊!


    “瞪什麽瞪?不能罵你嗎,剛剛表揚你,你下一秒就給老子甩臉色!我看你是不把領導放眼裏!”


    “……”老鍾,你是不是借機報複?說好的宰相肚裏能撐船呢?!


    鍾振奎委屈巴巴地下了車,就見徐槐小碎步跑進了火車站內,他磨著牙,大步追上去。


    老子不敢跟老鍾硬剛,還不能揍你小子幾拳?


    自從跟你合作,案子是一個接著一個破,獎金是一個月接著一個月的扣!


    我踏馬委屈死了!


    ……


    站內一間辦公室,被覃仲儒征用,他要在現場親自盯著破案。


    副廳長楊平拍著桌子,黑著臉訓斥章金山已經十分鍾了,章金山始終麵不改色,任由他東西南北風。


    “覃廳,必須給章金山一個處分,還沒上任就頂撞上級,目無組織紀律,不能放任下去啊,否則我們的d要完啊。”


    覃仲儒麵無表情地打量著章金山,短短幾分鍾,初來乍到,沒有自己班底的覃仲儒,從拉攏章金山的想法,變成了最好不要走得太近。


    不懂得變通,總是會惹來這樣那樣的麻煩。


    就算要鬥爭,也要講究方式方法。


    如果章金山是年輕人,覃仲儒會毫不猶豫拉攏他,年輕人總是有無限的可能,雖然魯莽,但曆練幾年,好好培養,不失為一個好下屬。


    但四十多歲……他早就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和想法,很難改變處事方法和習慣。


    “老楊,什麽完不完的,你消消氣,不至於動肝火。”


    楊平憤憤道:“隻要我們撬開趙大河的嘴,就是咱們黑省的功勞,這樣上麵也不至於罵咱們是廢物點心吧。可章金山卻把到手的功勞,送出去了。”


    “這是給咱們整個省廳抹黑!”


    覃仲儒淡淡一笑,這一招他熟悉極了,當初去京城,也是急於立功表現,後來就來到了黑省。


    這時候,覃仲儒的秘書溫泰,走進來:“覃廳,調查組的人要見你,說是想用幾個人,配合抓捕。”


    “抓誰?”覃仲儒微微一愣,這麽快就有結果了。


    “對方很謹慎,沒說是誰,希望咱們派人協助抓捕。”


    覃仲儒點點頭:“謹慎點好,那你去通知市局,讓市局協助一下,順便告訴市局,不要過多幹涉辦案,隻負責抓捕,出了問題,讓調查組自己扛。”


    “是!”


    秘書溫泰離開後,覃仲儒又看向章金山:“章金山同誌,你去休息吧,先安頓下來,過兩天再報到。”


    “是。”章金山轉身離去,楊平見覃仲儒不做任何處理,拍著桌子道:“覃廳,你就是脾氣太好了,脾氣太好,隊伍不好帶啊!”


    覃仲儒笑笑不說話,章金山能調到京城火車站公安處,也不是普通人。剛剛半個月又挪窩的情況,極少發生。


    說他不受待見才被人踢到爾濱,那是胡說八道。也可以說,章金山是來救火的!


    上麵就是要把一顆釘子紮在這裏,震懾那些信仰不堅定的同誌。


    況且章金山做的也沒錯,為什麽要處理人家?覃仲儒不相信楊平看不出這些東西,還讓他處理章金山。


    嗬!處處都是坑。


    楊平起身,緩緩道:“我去上個廁所。”


    覃仲儒意有所指道:“老楊,上麵很重視這個案子,這個時候咱們不能掉鏈子,否則上麵問責,咱們是要擔幹係的。”


    “我知道,肯定配合。”


    出門後,楊平皺眉,調查組接下來要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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