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寒芒先至,隨後槍出如龍。


    東江城士卒悍勇,千夫長更是久經沙場。


    雖然有衝鋒營士卒擋刀,但能鎮守東江城抵於契丹鐵騎,每個千夫長手頭上都有真功夫。


    路辰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長槍,罕見的沒有格擋,而是身子一側,在最後關頭用肩關節卡住槍頭,隨後單手提槍,將布包裹著的槍頭狠狠捅向了千夫長的右眼。


    “啊!”


    千夫長神勇,卻也是血肉之軀。


    被碩大的槍頭刺中,雖然是布包裹著的,但也被狠狠捅了個大窩。


    連接著鼻梁山根的骨頭,鮮血順著眼角和鼻孔流出,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


    然而路辰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左手攥住槍頭,狠狠拔出,隨後反握長槍狠狠朝身後擲去。


    右手挑起木槍,用右腋窩夾住槍身,朝後一扯,再度刺下。


    “夠了!”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二人身後響起。


    路辰手中木槍被人一把攥住,仿佛有千鈞之力,如何也不能前進半分。


    萬夫長自他身後走出,絲毫不看滿身鮮血的路辰,而是將還要發狠的千夫長提起來。


    “還嫌不夠丟人!”


    冰冷的語言將千夫長心頭怒火澆滅,惡狠狠瞪了路辰一眼,不甘心的轉身退下。


    “你很不錯!”


    “夠狠!”


    “不過這股狠勁兒不能用在我們自己人身上,要用,就要用在契丹蠻子身上。”


    “懂了嗎?”


    萬夫長將千夫長送下去,轉過身看向路辰。


    他一步步逼近,無形的壓力企圖令路辰臣服。


    渾身散發著濃濃的血腥,眼神陰翳,身形彪悍,沒有上過戰場之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路辰手扶木槍,踉蹌著站在原地。


    身上鮮血已經染濕了衣衫,在身下滴落成片。


    對此,萬夫長竟然毫不在意。


    “槍尖,自然是要對著契丹蠻子。”


    路辰喘著粗氣,額頭因為劇痛而滴落大片的汗珠。


    即便如此,麵對以勢壓人的萬夫長,他依舊沒有屈服。


    “但如果有人想要殘殺同胞,害我性命,我也絕不手軟!”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不僅是萬夫長腳步一頓。


    場中所有的衝鋒營的士卒也是心頭一震。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衝鋒營的士卒反抗。


    讓他們從骨子裏開始認命。


    不願意,也不敢反抗。


    隻能乖乖等死。


    路辰這幾日的傑出表現,深深震撼了衝鋒營士卒的內心,衝碎了他們對大豐邊軍的恐懼。


    令他們重新拾起來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還差最後一把火。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萬夫長自然注意到了場下衝鋒營士卒的情緒變化。


    不過卻並沒有慌張。


    擒賊先擒王。


    身經百戰的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過是路辰這個毛頭小子。


    憑他,還掀不起什麽浪花。


    隻需要把路辰製服,這群待宰羔羊跑不出囚籠。


    也不可能反噬他們這些獵手。


    “知道!”


    路辰已經失血過多,能夠強撐著不倒下已經算是奇跡。


    因此,別說萬夫長,就算是大將軍來了,也不可能讓他屈服。


    這,也是萬夫長唯一失算的地方。


    眾所周知,人在巨大的痛苦麵前,尤其是甚至即將錯亂的時候,越是壓迫,越是掙紮的兇猛。


    這也是為什麽,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的原因。


    “混賬!”


    萬夫長氣的麵紅耳赤,剛準備一巴掌將路辰拍下去。


    可身前青年卻自己直挺挺倒了下去。


    從這個角度看,就好像是他將路辰打倒了一樣。


    “萬夫長大人霸氣!”


    “弄死這個小癟三!”


    “就是就是,這群廢物就是肉盾,竟然還敢反抗!”


    高台上,千夫長們集體歡唿。


    畢竟他們作威作福慣了。


    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衝鋒營士卒反抗的。


    今天看到一名千夫長被路辰擊敗,心中滿是憤懣。


    因此萬夫長出手教訓路辰,令他們大大出了一口氣。


    “閉嘴!”


    然而,麵對千夫長的恭維,萬夫長額頭布滿了冷汗。


    注意到台下一群衝鋒營士卒逐漸陰沉的目光,差點轉身拍死那幾個阿諛奉承的千夫長。


    “一群飯桶!”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


    “再喊下去,很有可能激起兵變。”


    “到時候他們臨死反撲,罪過全都要由他這個萬夫長承擔。”


    心中這樣想著,萬夫長趕忙大喊軍醫:“郎中,郎中呢!”


    “這名士卒訓練時出現意外,昏倒過去了!”


    隨著萬夫長的唿喚,騷動的衝鋒營士卒紛紛迴神。


    剛才路辰的話喚醒了他們求生的希望,接著就看到萬夫長將路辰打倒。


    他們的心,也沉了下去。


    但凡萬夫長敢再說點難聽話,說不得衝鋒營士卒就要兵變。


    沒曾想這家夥竟然巧妙的轉移話題。


    “路兄弟!”


    鐵牛其實一直在下方看著。


    自從路辰與萬夫長對峙開始,他就一直蓄勢待發。


    雖然不可能在這麽多千夫長手下殺出一條血路,成功救下路辰。


    但隻要時機把握得好,殺了萬夫長替路辰報仇還是有可能的。


    他鐵牛的兄弟,不能白白冤死。


    反正都是歸家無望,還不如做個血性男兒。


    其實當衝鋒營士卒開始覺醒血性的那一刻,東江城邊軍就壓製不住他們了。


    “路兄弟!”


    推開士卒的阻攔,鐵牛一把衝了上去。


    在他身後,同一營房的士卒也跟了上去。


    他們其實對於路辰和鐵牛的印象都不錯。


    要不是之前怕死,說不得會走得很近。


    可今日見識到千夫長的狠辣,以及他們對待衝鋒營士卒的態度,終於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們,就是這些人要逼死的對象。


    既然要死,還怕個鳥!


    路辰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都能為自己的生命拚到最後一刻。


    他們這些大漢有什麽好怕的。


    “讓開,我們要看路辰!”


    同一營房的士卒帶頭,剩下的衝鋒營士卒也湧了上來。


    在衝鋒營,路辰原本是最不受待見那一個,沒想到此刻卻成了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如果連路辰都死在這裏,他們這些人恐怕也難逃一死。


    畢竟,無論是天賦,還是刻苦,他們都不如路辰。


    看著逐漸失控的場麵,千夫長們紛紛拔刀。


    “放肆!”


    “你們這群肉盾,難道想要造反嗎?”


    萬夫長正打算調解,沒想到身後這群傻子竟然拔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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