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僵在臉上,路辰心頭狠狠一顫,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映月,我……”


    江映月掃了眼路辰手中的酒菜和藥包,俏臉之上滿是絕望和哀怨。


    “路辰,我跟了你六年,沒貪圖過你路家半點榮華富貴。”


    “也不求你高官厚祿,衣錦還鄉。”


    “可甜甜還是個孩子,你怎麽忍心將她當成賭注,輸給洪貴那個惡人?”


    “她才五歲啊,就要去給人家配冥婚,你摸著自己的良心,這是一個父親能幹出來的事嗎?”


    “這是一個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話到最後,江映月徹底淚崩,哭的泣不成聲。


    “畜生,你還有臉來!”


    江母早就聽的怒火中燒,拎起院裏的笤帚就朝路辰身上砸。


    一邊抽,一邊罵。


    “嗚嗚嗚!”


    “外婆不要打爹爹!”


    “甜甜害怕!”


    路辰原本打算就這麽站著挨打,也算消一消嶽母和江映月的怒火。


    可一聽到甜甜稚嫩的嗓音,還有她那維護自己的哭聲,頓時就繃不住了。


    “甜甜,爹爹錯了!”


    “爹爹對不起你!”


    堂堂七尺男兒,門前垂淚,哭成了淚人。


    路辰丟掉手中的東西,抱住甜甜聲嘶力竭。


    這是他的女兒啊!


    他路辰的親生骨肉。


    穿越至此,他與這具身體融為一體。


    那種血脈相連的悸動,時刻在他心頭迴蕩。


    “這……”


    “路辰,你又要耍什麽幺蛾子!”


    江母一看路辰這樣,頓時愣住了。


    畢竟他懷裏還抱著小甜甜,這要是繼續打,說不得會誤傷外孫女,她可不舍得。


    江映月也有些傻眼,這跟她想象中的畫麵不對啊!


    路辰,他何時正眼看過甜甜。


    這個社會,重男輕女。


    當年誕下路甜甜,路辰就滿臉不悅。


    為此,江映月內疚了好多年。


    任勞任怨,從不吭聲。


    就連這名字,都取得隨意,可見路辰有多麽不待見路甜甜。


    “娘,我對不起映月,對不起甜甜,更對不起你們二老的托付!”


    “但這次,請相信我,我真的痛改前非了!”


    “我會讓映月過上好日子,不讓甜甜受半點苦!”


    “從今往後,映月和甜甜就是我的命,誰敢動她們,我就跟誰拚命!”


    路辰抬頭,一雙淚眼中滿是堅定。


    江母看著這個眼神,一陣恍惚。


    她竟然,沒有看到半點虛情假意。


    曾經那個胡作非為,無可救藥的路辰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


    “那是路家那個賭鬼?”


    “好像是的。”


    “看樣子是浪子迴頭了。”


    “誰知道呢,指不定憋著啥陰招坑錢呢,沒看到老江頭還擱床上躺著呢嘛!”


    四周鄰居聞訊出門,一個個探著腦袋看熱鬧。


    江映月畢竟心軟,一看路辰被人指指點點,心中動了惻隱,拽著江母衣袖:“娘,要不,讓他先進來吧!”


    “鄰裏鄰居的,看著不好!”


    江母氣結,指著江映月恨鐵不成鋼:“你呀你,這輩子就是被他欺負的命!”


    說完,掃帚往院子裏一扔,也不理會路辰,轉身迴屋。


    “起來吧!”


    江映月雙眸複雜的看著淚流滿麵的路辰,掃了眼被他緊緊抱在懷中的小甜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好像真的變了!


    “謝謝!”


    路辰道了聲謝,在江映月詫異的目光中,一手抱住甜甜,一邊撿起地上的酒菜和藥包,邁步走進了江家。


    大堂,江母怒目而視,江父被攙著坐在椅子上,江映月站在二老身旁,小甜甜被她拉住,不讓她過去找路辰。


    “路辰,你還來幹什麽……咳咳,還嫌害我江家不夠慘嗎?”


    江父傷勢未愈,家中無錢買藥,久拖成疾,十分虛弱。


    “爹,娘,我這次來,是想接映月迴家的!”


    路辰誠懇的說道。


    可他話音剛落,就遭到了江母的怒斥。


    “不可能!”


    “路辰,你但凡有點良心,就放過我們江家,放過月兒和小甜甜。”


    “我們不求你補償什麽,別再禍害我們了行嗎?”


    “看在映月跟你這麽多年的份兒上,就饒她一命行不行。”


    “我可憐的閨女,食不果腹,衣衫襤褸,小甜甜更是餓的饑寒交迫。”


    說到這兒,江母目光陰狠的瞪向路辰:“她才五歲啊!”


    “你怎的這般狼心狗肺喪盡天良,竟然將她作為賭注,賣與他人配冥婚!”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江母就來氣,抬手就要打,卻發現路辰站在原地絲毫不躲。


    “你……”


    江母呆住了,不知道路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砰!”


    下一刻,路辰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朝著江母和江父磕了三個頭。


    “我父母早亡,如今您二老就是我路辰最親的人。”


    “原本我應該辛勤伺候,贍養二老,卻鬼迷心竅,胡作非為,此乃不孝!”


    言罷,砰砰砰又是三個響頭。


    “嗜賭成性,散盡家資,致使映月跟著我顛沛流離,食不果腹,小甜甜受盡苦楚,毆打父親,搶奪錢財,是為不仁不義。”


    此話一出,江映月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上前就要去攙扶路辰,卻被江父一把攥住。


    他倒要看看,路辰今天到底要幹什麽。


    “原本似我這般不仁不義不孝之人,理應自絕當場,以死謝罪。”


    “可如今二老尚在,無人贍養,妻女在旁無人照應,所以,我不能死!”


    話到此處,路辰猛然抬起頭,眼神無比真誠且清澈。


    “我自當痛改前非,努力賺錢,贍養二老,善待妻女,擔起責任,做你們的避風港,彌補過錯!”


    江母愣住了,江父也傻眼了。


    任他們如何也想不到,這話能從路辰嘴裏說出來。


    “爹,娘,映月,甜甜,請給我一次機會!”


    “我必當竭盡所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又是三個響頭,磕的幾人大為動容。


    “這……”


    江父江母麵麵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路辰!”


    江映月一步上前,抱著路辰哭的像個淚人。


    多少年了,多少年她午夜垂淚,深感命運不公。


    做夢都想著路辰能浪子迴頭,哪怕是做牛做馬,勞苦一生也在所不惜。


    可最後不過是自己騙自己,從未改變。


    “你,當真悔過?”


    江父開口,已經有了幾分相信。


    “我以路家列祖列宗名譽起誓,如有半句謊言,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路辰語氣決絕道。


    江父最終被說動了,朝著路辰揮揮手。


    “你,先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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