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拜見陛下!”


    “長安城中一切可安好啊?蕭相國一切可好啊?”劉邦的語氣冰冷,等待著探子的迴話。


    “迴陛下,太子監國一切安好,長安並沒有什麽動亂發生,蕭相國在長安安撫百姓,拿錢資助軍隊,將關中地區治理的井井有條。”


    劉邦咂了咂嘴,很不滿意,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迴去再探!”


    “是!”


    ……


    關中。


    蕭何正在安撫百姓,鼓勵百姓開墾荒地,擴大農業生產。


    這天午飯時間,蕭何總感覺心神不寧,吃不下飯去。


    “是不是這些天太累了,忙得身體有些吃不消了?看來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在蕭何自言自語時,他的門客匆匆跑了進來。


    “相國,陛下又來打探您的消息了?”


    “嗯。”


    蕭何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熱酒,打算好好暖暖身子。


    “相國啊,您怎麽還有心思在這喝酒呢?陛下三番五次來打探您的消息,實在是有深意啊!


    韓信的例子在前,英布的例子在後,功高蓋主啊,相國!”


    “咣當——!”


    酒碗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原來是蕭何聽完他的話後,抖了個激靈,沒有拿住手中的碗。


    仔細迴味著他說的話,蕭何越想越心驚!


    功高震主,自古就是臣子的大忌啊!


    “你說的不錯,我雖然隻是盡一個相國該做的事情,但我確實功勞過大了……”


    “相國,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相國之所以會被陛下忌憚,是因為功勞太大,而且沒有缺點,陛下之所以多次來打探您,就是想找到一些您的缺點。


    相國想讓陛下放心,為何不自己送上一些缺點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


    蕭何悟了!


    ……


    兩個星期後,探子又一次來到劉邦這邊。


    探子向劉邦匯報了蕭何貪汙受賄的情況,並呈上了關中地區百姓狀告蕭何的供狀。


    劉邦開心壞了,他隻是想要這一個台階,蕭大人還是和以往一樣識趣。


    都是老朋友了,劉邦對蕭何隻是懷疑,並不想動手。


    如今,有了台階,對雙方都好。


    劉邦將百姓的供狀送給了蕭何,並命令蕭何親自去向百姓謝罪,暫且罷免了蕭何相國之位。


    這件事情處理完,劉邦對朝中也放心了下來,將軍馬交給了灌嬰和蘇雲,兩人班師迴了長安,劉邦手裏還留著5000人駐守在彭城。


    他在等……


    等一個消息……


    ——————


    漢高帝12年,英布逃到南方,被長沙王吳臣所殺。


    劉邦大喜,宣布吳家世世代代為長沙王,永不削王。


    至此,英布的叛亂已經徹底結束,北方的陳豨也基本到了窮途末路,異姓王隻剩下了盧綰和吳臣。


    劉邦的心腹大患,總算是掃除了;大漢江山的安穩,算是有了保障。


    安頓好一切,劉邦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人啊,總是要有些盼頭,有些執念。


    如今沒了盼頭,沒了執念,劉邦的身體狀態也在以最快的速度下滑著……


    劉邦登上車駕,迴頭看了一眼這彭城,沒有再說什麽,扭頭就走了。


    車駕之中的他,笑了……


    結束了……


    “出發,去沛縣!”


    —————————


    沛縣的縣令以及所有亭長,收到了劉邦要來的消息,早早就前來迎駕了。


    一隊車駕緩緩在沛縣停下,劉邦的家鄉到了。


    掀起車簾,劉邦探出頭來,牽馬的兩名士兵看到本想上來攙扶,卻被劉邦一手甩到了身後。


    看了這些亭長們,劉邦想起了昔日做亭長時的生活。


    自己當年就是一個遊俠啊哈哈哈!


    沛縣沒有變,樣子還是老樣子,可早已物是人非……


    他已經登上了九五之尊,享受著天下人的膜拜。


    身份變了,一切都變了。


    曾經一起親密無間的兄弟,也有了隔閡;曾經睡在一張床上的夫妻,也已經貌合神離……


    他劉邦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推開那個昔日住了幾十年的小院兒,依舊是木門那熟悉的嘎吱聲,屋裏的東西都布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人在這待過了。


    劉邦坐在石凳之上,昔日和好友飲酒暢談開玩笑的日子浮現在眼前:


    樊噲:“兄弟,你跳的也太難看了,看我的!”


    盧綰:“快去殺你的狗吧,你不適合跳舞,來來來大哥,我們一起給他們秀一手!”


    周勃:“我雖然不會跳,但是我會吹簫,讓我來給你們伴奏一曲!”


    “哈哈哈哈!”


    兄弟幾個勾肩搭背在一起喝酒唱歌,笑的是那般的開心。


    大家的笑聲,又是那般的熟悉,在劉邦耳畔久久迴響……


    陣陣的春風吹拂著他鬢間的白發,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緩緩閉上了雙眼,靜靜的感受著這一切……


    最後的最後,他想到了自己的老父。


    老父生前也想再迴一次這個小院,自己也算是代老父完成了最後的心願。


    ……


    一開始,村中人還比較拘束,一直有些放不開。


    可在沛縣待了十幾天後,老鄉們也漸漸和劉邦熟絡了起來。


    劉邦並不想在老鄉人麵前擺架子,這些鄉裏鄉親之間之前可沒少幫襯他們


    除了一些昔日的朋友和尊長,劉邦並沒有影響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但皇帝到來的消息還是驚動了許多人,許多沛縣的百姓都紛紛前來觀望,想要一睹龍顏。


    “聽說了嗎?鄰村劉老頭家的兒子潑皮劉季如今已經成皇帝了,現在就在沛縣!”


    沛縣之間早已傳得七嘴八舌,甚至又傳出了劉邦是赤帝之子、大腿有72顆黑痣等謠言。


    劉邦很享受這種感覺,淳樸的村民,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權力紛爭,沒有兄弟離心,沒有夫妻隔仇……


    脫離了權力的旋渦,劉邦方才找到了昔日的感覺。


    一連十幾日,劉邦都在和鄉裏鄉親喝酒,這是劉邦登基以來最快樂的日子。


    這天。


    一封來自北線的戰報送到了劉邦手中。


    樊噲手下大將,追擊陳豨到靈丘後將其斬首,樊噲也已經收複了趙代全境。


    自此,陳豨的叛亂也徹底宣告結束。


    好消息接二連三的到來,劉邦算是開心了。


    劉邦將簿姬生的四子劉恆封為了新的代王,執掌代地。


    這天夜晚,劉邦喝了許多酒,士兵怎麽勸都勸不住。


    天下大定,他高興啊!


    劉邦喝多了,酒興上頭,一邊擊鼓一邊跟著士兵唱跳了起來。


    士兵們都知道,戰爭結束了,天下也可以得到太平了。


    跟在士兵群中,看他們歡聲笑語、載歌載舞的樣子,劉邦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細細想來自己登基這些年的經曆,劉邦真的覺得很累。


    他多麽希望大漢江山能夠安穩,各地都有猛士鎮守、四方太平。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哈哈哈……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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